第 26 章
陛下确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此时正在翻阅着手里厚厚的报告。
里面是之前谷岁岁提交的事故报告,由于此前从来没有先例,谁也没想到蔚呈居然会单独以精神体的样子在禁区蹦哒,甚至还失忆了。
“蔚呈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下您可以放心了。”秘书长欣慰地松了一口气,看着陛下面无波澜,心里顿时有些忐忑。
她们母女俩偶尔针锋相对,总不能这个事情也能闹翻吧?
他试探着问:“要等体检结束后把蔚呈殿下带回来吗?”
蔚呈也算是秘书长看着长大的,一想到她作为一只小猫在外流浪奔波,就有些于心不忍。光是从不久前传回来的监控片段看,在被选中收养之前,蔚呈的生活着实不算好。
蔚宇驰仍然保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把眼前的视频又看了三遍,才一锤定音:“让她继续跟着裴然吧,这么一个没有记忆的废物,回来也是当靶子被欺负的份儿。”
秘书长心下不忍,但是陛下做的决定很少改变,秘书长只能应声。
等秘书长离开,蔚宇驰才从暗格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跟蔚呈银渐层模样复制粘贴的一只小猫。
蔚宇驰看着照片,表情有些凝重。
她思考片刻,还是从手机里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拨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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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一人一猫的检查都已经做完,蔚呈还没从麻醉中醒过来,软乎乎但带着倒刺的舌头被安置在嘴巴一侧,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裴然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这才开始询问蔚呈的情况。
眼前的医生面露难色,抬头看了一眼陆医生:“皇太女殿下的情况太复杂,我们这边什么异常都没能发现,专程找了动物医学专家来看,结果被上传到她的私人医生那里去了。”
皇室成员的医生稀奇古怪,陛下的那位专属医生,每次陛下问诊,都要三顾茅庐才行。至于蔚呈的医生,裴然并没有见过。
听负责给蔚呈检查的人这么说,裴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之后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陆医生送他们出去,明显喜上眉梢,目光在裴然和蔚呈身上打转:“真是想不到,所以你最近几次生病,恐怕是在适应她的入侵。”
裴然不自在地握住小猫尾巴,脸上却平静无波,跟陆医生对视:“我希望这件事能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联。”
陆医生点头:“这我当然知道,无论对你还是对蔚呈殿下,这件事都很重要。”
“至于蔚呈殿下的情况,你要不要绕道去找陛下问问?”陆医生提议。
裴然摇摇头,二话不说抱着小猫咪上了车,像是火烧屁股一般急着离开。
陆医生知道他不怎么喜欢医院,也就没当回事,又交代了几句就目送他们离开。
裴然的车子刚刚消失在转弯处,一辆车牌号特殊的车子就停在陆医生面前,向来风度翩翩的秘书长亲自发问:“殿下呢?”
陆医生被他的发问弄得一愣,按照帝国的礼仪,裴然位高权重,也能被称一声殿下。她不由道:“你问哪位殿下?”
秘书长看了一眼停车场,已经没有了裴然常用车子的影子,他神色微妙,索性道:“随口问问,我去禁区找他们。”
按照陛下的意思,他在医院拦住裴然,简单说说陛下的交代即可。却没想到裴然跑得这么快,像是担心被他们追上一般。
这么一追,就追到了禁区。
巫赋被调到禁区给裴然当副手,开门时看见秘书长的脸,还愣了一瞬:“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秘书长瞥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只站在门口,风度翩翩地朝着里面问:“元帅殿下在吗?”
巫赋被他爹的语气弄得一愣,不明所以地点头:“我又不是他的管家,他不在家我怎么进来?”
裴然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抱着裴然一起出来。看见是他,冷静道:“秘书长不如进来说话。”
秘书长晴晴摇头:“只是来告知两位殿下一声,陛下的意思是,蔚呈殿下继续居住在禁区,有什么问题她会直接跟您联系。”
裴然毫不惊讶地点头,静静思索一会儿,询问道:“有没有什么能够唤起皇太女殿下记忆的东西?陛下可以一并送过来。”
被禀告这句话之后,蔚宇驰露出冷笑:“果然男人都这样,一牵扯到这种问题,立刻就露出真面目,就连裴然也不例外。”
身为男性的秘书长无辜地眨眼,并不在此时触她霉头。
裴然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在暗搓搓地朝着陛下讨要主权,如果是他,女儿遇见这种事,哪怕女儿是帝国公认这一代最强的alpha,也会像陛下一样暴走吧。
蔚宇驰并为一直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思考起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去。现在蔚呈失忆,如果他们贸然过去,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巫赋先去,阴差阳错地可以试探一下蔚呈的态度。
蔚呈对此的态度就是烦。
他们原本两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有滋有味,新来借住的这个这个两脚兽好不懂礼貌!
不仅第一次见面就拽她后颈肉,还在她睡着时不停骚扰,时不时问:“该不会是麻药还没过吧?不是说不让睡吗?要不要叫起来?”
活脱脱一直人形苍蝇,蔚呈烦不胜烦。
原本蔚呈是拒绝体检的,但是被裴然的糖衣炮弹哄骗之下,直接被注射了奇奇怪怪的药物睡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回程的车上。
裴然还是之前那样,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是没什么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蔚呈习惯性地用尾巴勾上他的手腕,裴然才回过神。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轻轻回响:“不想送你走。”
刚刚醒来的蔚呈第一次听见裴然的直球,两只湛蓝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不是吧不是吧?蔚呈忍不住脑洞大开,难道她检查出了什么不治之症,终于让这个冷血无情的人类对她有了怜悯之心?
不过蔚呈拒绝深想,她身上的药劲儿还没过,只是觉得很困。
蔚呈发誓,她认识裴然一个月都没他这么一个小时里的话多。
“不要睡觉。”
“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以后什么都由你,好不好?”
可惜他像是在对牛弹琴,小猫咪除了枕在他手上睡得香甜,尾巴极具占有欲地勾住裴然,什么反应给。
裴然感受着手上温温热热的一团,在医院被打断的思绪重新连接。
这只小猫哪怕是失去意识,动作也很有分寸。裴然想起被她含住之后的湿热感,设之前从未有过的冲击。
蔚呈并未不顾一切地咬住,舌头轻轻从腺体上扫过,激起裴然背后的一片鸡皮疙瘩。
可惜咬人的那人失去理智,根本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裴然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磕磕绊绊地引导着她绕开过于敏感的位置。
身后的小猫比他矮一些,却丝毫不妨碍她的凶狠。独属于她的温热的信息素包裹着自己,像是被从雪地里挖出来放进暖水之中,万物复苏,叫人无端松了一口气。
裴然甚至忍不住想,以前的他可能并不是不开窍,只是没有遇见蔚呈罢了。
想起蔚呈有记忆时每次都极力跟自己保持距离的疏远模样,又觉得温度适宜的热水似乎兜头被加入了一盆冰水。
他颤抖着手将失去理智的蔚呈抱进怀里,小声问:“你会后悔吗?”
一个被信息素统治的人很难保持清醒,那双湛蓝的眼眸里的竖瞳微微圆润些许,里面是如大海般的波涛汹涌。
“后悔?不抓住猫薄荷才会后悔吧?”她毫不犹豫道。
裴然一愣,被她紧紧缠绕住身体。
如同一棵树和依附着树生长的菟丝花,可是裴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
他再一次动摇了,既然自己对她来说这么有吸引力,那么……就算以后蔚呈恢复了正常,也没问题的吧?
怀里的人因为体温过高,手心起了一层湿漉漉的汗水,就连摸到后颈的指尖也带着湿意,不知是之前留下的,还是手指带来的。
她的指尖并不柔软光滑,反而带着些粗糙。
裴然知道,这是她二十年来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储君留下的证据。
两人站在大楼的底层角落里,外面是足以将黑暗驱散的大片灯光,却照不见这个角落里即将失去理智的两个人。
气息交融指尖,比蔚呈温热的唇瓣更先到来的是裹着黑袍、举着镰刀的女人。
一切都被打碎,无论是想要留下她,还是心甘情愿被她独占。
理智和情感相互撕扯,明明知道送她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却还是不想归还这个本该属于整个帝国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