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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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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十日策问最后之期。敏思跟着赵寰去到外书房,见他拿起案上写完的文卷,又目送着那道似能肩担山河,脊梁笔直,颀长挺拔的身影离开,目送他跨出月洞门,应召前往政事阁。

三份策论摆上了赵明德案头。

赵明德略略翻阅,视线从案前站立的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抬手轻扬,打发三人暂时回去。

赵吉将三份策论并一摞今个呈递的奏疏抱去议事厅暖阁。

赵明德微倾身子,单手支撑在案,一阵连声不断的咳嗽突兀的回响在议事大厅。

听见阵阵咳嗽,赵吉撂放奏疏的动作微顿,忙折返厅中虚搀了赵明德一把。

“怕什么,白瑾于都还活着,本王能比他先死?”赵明德缓过一阵,挺直腰板,拂开了赵吉搀扶沉步迈进东暖阁。

赵吉肃穆脸庞,出去一趟,再进东暖阁时手上端了一碗药。

“王爷,先用药吧?”

赵明德拿起一份策论详阅,“搁着。”

赵吉道:“臣可听曾将军说了,近年来白王爷一直精心调养,虽比不得当年,身子却是大好。”言下之意,他家王爷若再不好好将养,指不定谁先死在前头。

赵明德抬首,睨他一眼,“放肆。”

赵吉道:“臣说的实言。”

赵明德端起药碗喝过两口又放下,“汉地探子,就被你们拿来探听这些没用的。”

赵吉道:“哪里没用?白王爷身子将养的好歹可直接关乎汉地安稳。毕竟汉地小世子才十三岁。”

当年白、赵两军对峙,他家王爷受暗箭流矢险些性命不保,白军主将也未好到哪去。赵军因王爷重伤背水一战,士气不减反增,白军占着地利之便却没讨着一分好,反致主将重伤。

双方主将都险丧黄泉,两军杀红了眼,见势如此为免齐地坐收渔利,只得出使休战。也因此,双方都得了喘息。好的是,自家王爷保全了性命,不好的是,汉军白王爷也保全住了性命。

但到底,白瑾于比赵明德伤势重,身子根基伤的狠些,打从琅琊山会盟休战的十年起,不似齐地动作不断,除派护军从西郡入洛地“拱卫”陈氏献帝外,西郡那边比起对峙齐地的金江驻地太平许多。

太平是太平,不过与齐地比起来,赵明德更忌惮白瑾于,西郡布防从未松懈。

赵吉一语双关的意思,赵明德怎会听不出,只是端起药碗看着乌黑药汤,他久久没动作。

赵吉瞧在眼里急在心头,道:“臣去找三爷来。”他家王爷哪里都得赵吉佩服,只一点,打小就怕苦药。他就想不明白,暗箭流矢那样重伤都不皱眉的人,怎就跟一碗药过不去。

“站住。”

赵吉转回身,“那您快喝了。”

赵明德又喝了两口,眉头皱拢。不是他不配合谢圣手好好将养,实是……这药已苦得不似人能喝下去的。

赵吉催促:“您快些。”

赵明德冷眸斜睨他。

赵吉心一横转身就走。

赵明德仰首喝完药,啪地将药碗掷在案上,轻斥:“回来。”

赵吉这才略带心虚地走回去,正收拾药碗,忽地,赵明德拍了份策论在他身上,隐隐含怒道:“你去叫,让那小混账东西过来!”

赵吉快速览了遍策论内容,笑道:“三爷大才。”

“才个屁!”

见自家素来极具涵养的王爷用了粗语,赵吉又快速览了遍手上策论,“不至于。”

“以防兼攻,定民为本……说得轻巧,不知天高地厚。”

赵吉呈回策论,耳听王爷浓浓的不满中又略略带着一份认同,憋的想笑又不敢笑。若真要召来三爷怒斥,方才何须急急喝了药叫住他,三爷这份策论又非是喝药后才看的。

赵吉尽量替自家王爷找补道:“依臣之见,三爷之言不无道理。沿金江据城高筑防备军事,依托地利防御为要,并兼趁势出击,拖耗齐地兵力。三爷说的不错,眼下西京尚在,齐地已不安分多年,齐昌王没那个性子陪着慢磨,以静制动,任他泼天谩骂咱们缩城不动就是了。”

“咱们这处讨不着好,要么费养军队继续奉陪诱引咱们,要么同时出击汉地,两虎相争。届时,齐地猛耗军资拖累属地百姓,待民怨四起,时机一到咱们动若蛟龙,民心一块自不必再耗费精力。反正,咱们北岸势高,南岸势低,攻伐咱们如何也比咱们攻伐他们费力。”

三爷策论中有两点最紧要,一则直指攻伐民心,二则民定为本。

休战十年,三地属民之心俱已归附各地,若民心有阻誓死不降,比起战场,倒更为棘手。若民心归附,大胜则止。

其二,民定为本不仅关乎他们赵地军资粮草供给,若有天下一统之心,重建山河,民本便是国本。今不以民为本,或不过二三世必将重蹈陈氏覆辙。

曾几何时,他们都意气风发誓要夺取这天下。那时候,战场就是一切,以为战胜则天下胜。可待山河满目疮痍,天下百姓生男充军,生女作婢,恨着苍天不死时,他们才骤然惊醒原来大错特错,任谁铁石心肠,眼里都盛不住白骨千里。

他记得,面对一俱男童骸骨,王爷沉默在旁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天昏,才收敛起挖了一个厚坑埋葬。

第一次,他听王爷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纵得天下,若失万民,则全军覆没。”

以此看来,三爷比他们年轻时有悟性多了。

柳镇流民之事,那个姜不凡是谁的人,在王爷心头了然的很。

王爷对三爷……

即便心头满意也难吐露半分,赵吉想,爱之深吧。

*

下晌时,敏思出府去了一趟珠玑阁。为免麻烦,在去前楼阁楼上巡看前,她戴上了帷帽。

珠玑阁总掌事随在身侧,不时与她说些什么。

一般珠玑阁中人从未见过东家,只一年内,或多或少见过几回头戴帷帽,如今般巡视查看的——这位东家代理人。

有总掌事笑颜如花般随其身侧,楼中伙计无不朝敏思致礼。

在二楼巡看过一圈,敏思歇了下大堂的心思,她心头惦记去宝通巷一趟。临离开时,忽然瞧见常武院大爷夫人,由数个丫鬟簇拥着从一间雅房步出,发髻中簪着流苏步摇,轻迈一步,便叮叮晃晃。

待小刘氏下楼,敏思问总掌事:“这位常来吗?”

“不算太常来,但一月也来上几回,且每回都挑这间雅房。”总掌事招唤雅房伺候的问过,又道:“这回是为一套累丝牡丹缠枝头面,听说又定下了一套珊瑚手钏并些域外花露,要过些时日再来取。”

“嗯。”敏思道:“仔细招呼便是了。”

总掌事虽不知那位具体身份,却知乃王府贵人,向来都谨慎招呼,不敢怠慢。

二人回至后楼总办处,敏思整理过一番,“我便先回,这里劳张掌事盯着。”

张掌事点头笑道:“分内之事,自然的。”

从中央前街至宝通巷脚程不算远,穿过二三条长街便到。敏思未摘下帷帽,细细风,吹拂着薄纱曳动。

除夕夜那漫天焰火刻在了她心头,也连带的,愈发管不住心。三爷欢喜她便欢喜,三爷不开怀,她亦之。

此般心境,一壁使敏思焦急,一壁又使她沉.溺其中。仿若被劈成了两半,一个克制理性,一个要她随心向之。

即便已踏上去宝通巷的街道,袖中还带了块白玉竹节玉佩,若有适合以做信礼……但究其心下,仍未拿定主意。

媒娘打量一阵站在院前的敏思,“姑娘这是……”

敏思撩起帷帽薄纱。

吃的便是一碗慧眼饭,过目不忘更非吹嘘,媒娘一眼认出敏思,面上堆满笑意:“快快,快进里面说话。”

“年节方过,我正打算喊个童子送书信去王府后门,瞧,姑娘便亲自来了。”媒娘忙招呼她于院中石桌边坐下,热情地泡上茶水,“不瞒姑娘,这些日可尽为姑娘奔波了。”

“劳你费心。”

媒娘笑道:“自该费心不是,姑娘且等着。”说着,媒娘快步去一趟屋中,抱着好些卷画轴出来,“为姑娘挑着好些个,你打开一看,可有合意的?”

石桌上三三两两,拢共有七八卷画轴,皆是媒娘相看过的人选。

敏思轻吸口气,剪水秋瞳中映出画像卷轴,忽地,心下五味杂陈。

她一一展开,一一看过,瞧着几幅相貌算得周正的男子画像,只觉每位男子,浑身上下哪一处都难抵她家三爷万一。

见她神色无甚变化,媒娘了然,“都不合意?”

她指着一幅身着青衫,头裹方巾的男子道:“这位相公……若论家世算不得好,甚有些清贫;若论才情,则当他为首。科场失意后,安心寻了家私塾做先生,虽进项不多,但胜在品性端方,甚谦和知礼。”

“不怕姑娘笑话,他呀,提起你那些条件,等上二三年倒无碍,只提了定礼与事后若生变化的赔礼,便有些恼怒了。只等我说道,姑娘略能识文断字,他才应下,且还细细托付我多多上心。”

“今年二十有二,是个忠厚人,你再看看?好姑娘,若依了我说,咱们女子就该相寻品性忠厚些的,日子才踏实呢。”

敏思轻轻颔首,目光略略移过媒娘口中那张画像。

媒娘等过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倒还有一位险些忘记。”她忙又进屋一趟,出来时,大大方方展开,略为无奈道:“这位不愿露脸,只送了幅背像来,姑娘也可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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