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自从庄悦桐发现,新置的宅子后门有一条暗巷,那砖墙眼熟的紧,同将军府的如出一辙。
她沿着高墙摸索,寻到了角门。
此后再要回宅子就更隐蔽了,角门出,后门入,神不知鬼不觉。
这日,庄悦桐像往常一样,过了早食便回宅子休息。
时辰差不多了,便沐浴更衣,重新上好妆,准备回楼府。
她叫下人梳了个斜髻,挑了一支素色步摇插上,幽幽朝角门走。
怀里揣着下人帮她买来的“猛药”,是为她今夜要办的大事准备的。
原本庄悦桐想慢慢来,可自从经历了那日,她便失了耐性。
她太想要留在楼啸川身边了,他的心可以徐徐图之,但人必须要尽快到手!
话说庄悦桐和离过的事,并没说与谁听过。
是以在楼府,没人知道她早为人妇过。
然她瞒得住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即便不为在楼府站稳脚跟,光是她夜夜辗转,也早迫不及待拿下楼啸川了。
万事俱备,就等这包药到手。
最近这段日子,楼啸川因为校场翻修的事,常常忙到天黑了才回来。
换做成婚以前,他或许就不归了。
然有了凌佳蕊后,楼啸川总觉得自己变了。
回城后要先上楼府看看,即便忙到生更半夜,也不再留宿外头。
即使他如今睡在客房,也见不到凌佳蕊。
可只要回了潜渊阁,他便觉得心落了地,否则那叫一个七上八下,不得太平。
今夜,楼啸川又在书房里校对账本。
他不擅长同银子打交道,对得是头昏脑涨。
忽而有人敲门,应该是下人。
自从同凌佳蕊成亲,楼啸川也慢慢习惯了有人伺候的日子。
白日有人洒扫除尘,夜前有人铺床理被。
通常夜里来的,不是紫晴换炉子,就是秀珠送汤。
然今日这两人都已经来过了,楼啸川不知还有什么好伺候的。
索性合上账本不看了,他沉声道:“进。”
书房门开,庄悦桐提着一食盒进来。
“将军,近日校场事务繁杂,为了盘账劳心伤脑,妾做了些核桃露给将军补补。”
食盒摆到案上,庄悦桐开了盖,拿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核桃露。
楼啸川不喜甜食,眉头微皱。
像是得知他的心意,庄悦桐娇羞一笑,把碗端到楼啸川面前。、
“将军,核桃露补脑子,妾没有摆糖,是不甜的。”
靠得少许近了,楼啸川微微后仰避开,想想还是不妥,索性站了起来。
“摆着罢。”他一点也不想吃。
庄悦桐早料到了,不慌不忙,把碗搁到桌上,低头攥手,十分羞怯。
“将军,不瞒你说,妾也不会弄吃食,这核桃露还是托二奶奶教的。”
“二奶奶?”楼啸川讶异,眉毛微扬。
庄悦桐忍着心里反感,接着补充,“大约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二奶奶对我好多了,今日我同她说起你的事,是她教我做的这核桃露。”
“哦?”
“说来惭愧,我就是搭了把手,大多是二奶奶弄的。”
庄悦桐看碟下菜,故意诓骗楼啸川。
全因他对凌佳蕊在意,这招才能奏效,叫庄悦桐十分厌恶。
可那有如何,只要他吃了,她今夜便可成事。
待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今日谎言败露,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后话罢了。
庄悦桐以退为进,拿起空食盒,让到门边。
“将军要是不饿,可以过会儿在尝。不过也别放得凉了,叫二奶奶的心意浪费。”
说完朝楼啸川福了福,开门走了。
庄悦桐很有信心,楼啸川一定会吃。
至于他什么时候吃,吃多少,都无所谓。
据说这药很是玄乎,服下不会立时发作,通常要过小半时辰才会起效。
且十分刚烈,只需沾上一点粉,就有的楼啸川好受了。
况且庄悦桐生怕他体格强健而效力不佳,故而将一整包药粉通通下了。
但凡楼啸川抿了个碗边,都够用了。
不出庄悦桐所料,她的那番话确实起了作用。
想着是凌佳蕊关心自己,楼啸川端起碗,也不用勺,仰头就闷了。
一口下肚,只觉得这核桃露甚是难吃,除去核桃本身的苦味,居然还有一点辣嘴巴。
核桃露这种费钱又费功夫的吃食,楼啸川从前没碰过。
他不知这辣味有异,反而怀疑是凌佳蕊故意捉弄自己。
“就是这么爱玩。”楼啸川暗道,眼中流出宠溺,爽快将整碗核桃露吃了个干净。
大概是心理作用,楼啸川真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复又坐回书桌前,盘起账来。
暴雪忽至,打得窗棂噼啪作响。
楼啸川起身关窗,却立在窗边久久不动。他目光远眺,朝正屋的方向投去。
直到灯光暗下来,他才松开抵着窗棂的手。
他知道,凌佳蕊要睡了。
今夜风雪颇大,不知地龙烧得够不够热,也不知她身上还疼吗。
想着想着,楼啸川热了起来。
嗓子口突然发紧,他轻咳几声,不得缓解,到茶案边倒了水来喝。
几盏下肚,非但不止渴,反而叫他愈发口干舌燥。
这种感觉楼啸川有过体会,上回他偷吻凌佳蕊之后,也是这般燥热。
大约是炉子烧得旺,他又关了窗户,才会如此。
楼啸川喘着热气,又把窗掩了条缝。
刚好一阵凛冽的风雪吹进来,他张着嘴深吸了一口。
然这点冰凉已经止不住他心头的火了。
楼啸川索性倒在床榻上,仰面朝天,急促而又用力地换气。
他不知道,绯红已从心口爬上他的脖颈,染墨般蔓延。
“呃。”
他忍不住闷哼,伸手解了领口还觉得不够,可中衣的盘扣太碍事了,他晕乎乎地解不开,索性一把扯坏了。
胸膛高低起伏着,楼啸川的肌肉鼓起来,撑满了里衣。
太难受了,楼啸川满脑子都是凌佳蕊。
她的红唇,她的秀发。
她在静池的身影,在暖榻微颤的羽睫。
走马灯一般,破碎凌乱地在他脑海中跳跃。
甚至臆想出从没发生过的场景。
全都怪凌佳蕊!
楼啸川暗道,他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全被她搅乱了。
自从两人成婚,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这女人倒是给他下了什么蛊!
渴求来得更加猛烈了,楼啸川急需一个出口,恨不得立时奔到正屋子去,对那个罪魁祸首做些什么。
尚存的一丝清明压制着他。
楼啸川敞开衣襟,露出坚实饱满的胸肌,认命般合上眼。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把手朝那处伸去。
“吱呀”门开了。
楼啸川正沉浸在脑海的幻象之中,浑然不知身边已来了人。
直到有人跪上了床,冰凉指尖触碰到他的身体,才叫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那双眼布满血色,猩红一片。
迷蒙之中,他看到了凌佳蕊,媚眼如丝朝他靠近。
“蕊儿。”楼啸川轻唤。
庄悦桐一怔,表情扭曲而兴奋。
没关系,叫罢。
无论你嘴里喊的是谁,今夜同你欢愉的人,也只能是我!
庄悦桐猛然攥拳,因掌心的烫伤疼痛非常。
可她非但不松手,反而享受这般疼痛。
定定看着楼啸川此时狼狈的模样,庄悦桐目光贪婪地自上而下游走。
她从没见过如此精壮的男人,每一寸肌肉的线条都无比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庄悦桐奇怪,楼啸川既然把她误认成凌佳蕊,为何仍不对自己动作。
既如此,漫漫长夜,庄悦桐不急,她轻轻撩开他的前襟,欣赏起来。
楼啸川觉得有一团银炭在烤着自己,浑身的血液也要蒸干。
空出的一只手忍不住抬起来,轻轻抚上“凌佳蕊”的脸颊。
质感居然如此真实!
甚至叫他有些分辨不清,这真是他的臆想吗?
书房的窗棂叫热气蒸潮了,庄悦桐再也等不下去,起身吹熄了蜡烛,转头回床榻。
屋里暗下来,雪夜的月光照亮窗棂。
“啊!”庄悦桐失声惊叫,分明有一个人影正立在外头!
是谁在监视他们?
庄悦桐快步走到窗前,那人影居然躲开了!
难道是凌佳蕊派人监视楼啸川?
庄悦桐暗笑,既然她那么想看,便让她看个清楚罢。
想着便朝楼啸川身上扑。
然她方才的叫声唤回了楼啸川一丝神志,他停下手中动作,猛得摇了摇头。
屋里昏暗一片,只有月光照在一个纤长的人影上。
纤长?
楼啸川猛然惊醒!
凌佳蕊那小个子,怎会这般纤长?
他吓得立刻抽出手,挺身坐起来,警惕地问:“谁?”
然他声音嘶哑难辨,干得像在砂砾中摩擦。
“我啊,蕊儿。”庄悦桐浑然不知自己暴露,还想装作凌佳蕊,欺身下去。
“滚!”楼啸川大手一推,她整个人后仰,直挺挺摔到床下去。
屋外的人看清楚了,原来楼啸川并非自愿。
秀珠愤然闯进书房,指着庄悦桐大叫:“将军,定是她使了狐媚法子,让你误把她认作二奶奶了!”
楼啸川头痛欲裂,心火仍灼灼燃烧,屋里忽而多出两个女人,叫她血液沸腾,再不能自已。
“二奶奶,二奶奶!”他满脑子都是三个字。
楼啸川再也不能忍了,他跌跌撞撞起身,踢开庄悦桐抱上来的膀子,又推开秀珠,披着单薄的里衣,冲入风雪之中。
寒冰迎面撞上来,还没碰上他的身体,便被热化了。
楼啸川得了须臾清醒,他知道自己要去哪,也知道自己该去找谁。
凌佳蕊,你惹的好事,也该由你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