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今夜风大,刮得呜呜作响,暴雪方下半晌,已然在屋顶积了一层厚雪,也叫屋里有了一丝冷意。
正屋内,紫晴伺候凌佳蕊躺下,将新弹的棉花厚被替她盖好。
地龙烧足了,屋里炭炉也燃着俩,紫晴还嫌不够,往凌佳蕊脚下放了只汤婆子。
“手炉也抱上罢。”紫晴从侧边掀开一点被,小心把手炉塞进去。
“嘶。”
“烫着了?”
凌佳蕊打了个寒颤,笑嘻嘻道:“没有,是舒坦。”
“唉。二奶奶一入冬便手脚冰凉,要是姑爷在就好了。”
“关他什么事。”
“能帮二奶奶捂捂啊。”紫晴嬉笑,转眼又垮下来,“也不知姑爷还要在书房住多久。”
“随他去。”
紫晴起身,一一熄了灯,只留一盏摆到床头案上。
“二奶奶别多想,听说是校场要重修,姑爷忙得焦头烂额,每天晚上还要对账本,他是怕打扰二奶奶休息,才住在书房的。”
“我没多想,他不回正屋才好,我一个人睡多舒坦,床都是我的。”
“这倒是,姑爷那么大的个头,得占大半边呢,二奶奶会不会觉得挤?”
凌佳蕊还没和楼啸川同床过,倒是没有这般体会,嘟着嘴想了想。
要是真和他躺在一道,凭那家伙的身量,估计自己只有贴着床沿睡的份。
“是挺挤。”凌佳蕊胡说道:“他睡相差得很,还爱打鼾,我还巴不得他永远别住回来。”
紫晴被她说乐了,“还能比二奶奶睡相更差?”点上菊花香,探鼻嗅了嗅。
“好闻不?”凌佳蕊眼斜眼去看。
“还成。”紫晴有些羞怯。
“章大夫还是日日来煎药?”
“嗯。”紫晴别扭地掐手,不看凌佳蕊。
“章大夫煎得药就是好,喝起来特别苦。”凌佳蕊调侃她。
“苦还好呢?”
“良药苦口嘛,说明章大夫是用了心的,他要还乐意来煎药,随时都欢迎,就是下回叫他搁点冰糖。”
“冰糖我也能放,用不着他。”
“不一样,章大夫是懂火候的,你可忘了和他说。”
“知道了。”紫晴嗔怪了一眼。
里屋她是待不下去了,帮凌佳蕊放下了床帘,“你睡罢,有事摇铃。”
“你脸红什么?屋里热吗?不热啊。”
“二奶奶!”紫晴跺脚,急急出去了。
凌佳蕊憋不住笑了,拢紧了怀里的手炉,把冰凉的小手来回往上靠。
实则想叫章显光来煎药,倒非全然为了紫晴。
大夫煎药到底是比下人拿手的,就拿这回温病来说。
她发的这样急,吃了几贴他煎的药,很快就康复了,当然,也和章显光精通针灸有关系。
再比如,她天葵不准,每每来势汹汹都要疼上两三日。
也是吃了章显光的药,隔日便舒坦了,现在身上好了,整个人也轻松不少。
要不是有紫晴的关系,章显光未必肯亲力亲为。
凌佳蕊翻了个身,被洞稍一动就漏风,她用脚把汤婆子勾上来些,蜷着身子取暖。
菊花香渐渐飘出来,充盈了屋子。
又要想着那人的味道入眠了,凌佳蕊闭上眼,安心地勾起嘴角。
“姑爷!”
突然听到紫晴惊叫,又急又重的脚步声,登时闯入了里屋。
是楼啸川来了?
凌佳蕊心说来了便来了,紫晴也太大惊小怪了罢。
她侧着身,面朝着床内,听见珠帘噼里啪啦乱响,还听到楼啸川粗重的呼吸,甚至盖过屋外凛风呼啸。
“他怎么了?”凌佳蕊暗想,“难不成又是那姓庄的污蔑我什么破事,叫他发了火?”
凌佳蕊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他要真中意那姓庄的,好好说出来,她还能不同意吗?
越想越气,凌佳蕊不装了,想要翻过身去同他对峙。
不想她甫一回头,就见一个巨大的人影子盖了下来。
无需看清来人的模样,凌佳蕊十分确定,这人定是楼啸川。
熟悉的苦寒气味比往日更加浓郁,不知是凌佳蕊太冷了还是怎样,连对方靠近时,带起的热度,也比往常更甚。
“你怎......唔。”
凌佳蕊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那双唇干燥滚烫,瞬间融化了凌佳蕊。
她软软地躺着,脑袋里空白一片,任由楼啸川猛烈而又慌乱地吻她。
视线逐渐适应了昏暗光线,凌佳蕊清楚地看见,断眉之下,深眸之中浮现的渴求。
珠帘后头传来紫晴倒气的声音,接着是慌乱地步伐匆匆退了下去。
凌佳蕊想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但唇瓣被含着,她偏过头去,他又追上来。
如此左右反复了数回,楼啸川像一只饥渴地猛兽,拼命攫取着不属于他的猎物。
唯恐一不留神,便丢了。
说不出缘由,也不愿想,凌佳蕊没有抵抗,此刻被炙热的呼吸包围,身体也暖了起来。
脚下的汤婆子踢开了,怀里的手炉有些多余,也叫她扔到一边。
凌佳蕊闭上了眼睛,回应起楼啸川。
她把手从厚被里抽出来,轻轻贴上他的背。
刚一方上,便被烫得一惊。
不知楼啸川何时退了衣衫,还是说,他来时便这般光着膀子?
那下头会不会也?
凌佳蕊腾得脸热起来,双手无助地悬在半空,直到一只大手帮她,按上了后背。
皮肤滚烫不提,触感竟硬的像石头。
手指摸到一处拱起的肌肉,又顺着走向摩挲,沿着丝丝线条,滑到了他的腰间。
想不到如此宽阔的肩膀下头,居然是挺细的腰。
可惜凌佳蕊手小,自然是不能将楼啸川拢住的,她伸长了胳膊,也只堪堪扶上对方两侧。
因这般动作,凌佳蕊整个人往被洞里埋了埋。
她的头越抬越高,几乎要吻不到了。
身上的人好像急了,一条胳膊从她背后抄过去,将整个人往上一提,复又深深吻住。
里屋的空气安静极了,凌佳蕊再听不到风声呼啸,也再闻不到菊花香。
周身只有楼啸川的气味和喘息,加上愈发滚烫的体温。
不知吻了多久,凌佳蕊似溺水的鱼儿,仰倒在河面上,无力挣扎。
她知道这不应该,却也不是不行。
重活一次,便顺应身体的呼唤罢。
凌佳蕊暗想,他也该有下一步动作了。
可楼啸川偏不,除了含她双唇,全然没有多余动作。
她分明能感觉到他的急切和火热,却为何迟迟不动?
是他不想打破两人的关系吗?
还是他不得其法?
凌佳蕊忽然想到成亲那夜,楼啸川轻易便被她忽悠了过去,忍不住乐了,她张不开嘴,只好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笑声。
既然他不懂,那便只能帮他一把了。
凌佳蕊松开扶着腰的手,轻轻抓上了楼啸川的。
......
刺骨寒风割得紫晴脸疼,她背门站在屋外,惊魂未定。
楼啸川敞着怀冲进来,她就应该知道要发生什么,何故还要不放心,去看那一眼!
紫晴后悔的要命,双手盖在脸上,蹲了下来。
这屋子她是不敢进了,整夜都不敢。
可她也不好走远,指不定什么时候凌佳蕊便会摇铃。
还得去烧些热水备着,紫晴心说他们不会这么快好,急匆匆跑开了。
然她到底是失算了,炭盆煨着热水,整整一宿,也没人摇铃。
天大亮了,紫晴赶走了前来打扫和送饭的下人,急得来回踱步。
“晴姐姐,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不进屋里去?”是黛蓝来了。
“别进。”紫晴伸手去拦。
“怎么啦?”黛蓝见她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眼燃尽的炭盆,立时明白了。
“姑爷昨夜来了?”
紫晴点头。
“都这个时辰了,进去看看呗?”黛蓝眨眨眼。
“你去。”紫晴不肯。
“一起去。”黛蓝不由分说拉住紫晴的手,“这么冰,你不会在外头守了一夜罢。”
紫晴委屈极了,又点了点头。
“哪里用得着如此避讳,你还是通房丫鬟呢,待在隔间就。”
紫晴捂了她的嘴,“别瞎说。”
黛蓝疯狂摇头,拉开她的手,“不讲就不讲,咱们先进去看看嘛。”
胆子还是黛蓝的大些,她一手拉住紫晴,一手去推门,跨进屋子。
里头热的惊人,且越朝里走越热。
走过前屋,过了隔间才到里屋。
两人刚走到隔扇门边,不约而同地怔住了。
紫晴变了脸色,反手拽了黛蓝一把。
后者也面露尴尬,转身就逃。
两人狼狈地逃出屋子,还不敢弄出动静,直到彻底出了屋,蹑手蹑脚关上房门,才大喘一口气。
“你你你!”紫晴又羞又气,指着黛蓝低声责备,“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我怎么知道。”黛蓝也无辜,这都已经辰时了,早过了楼啸川平日出门的时辰。
她原想这两人最多就是睡过了,可怎么也想不到,折腾整夜了不还消停哇。
“二奶奶同姑爷昨个儿几点睡的?”黛蓝问的含蓄。
“戌时。”
“这都六个时辰了?”黛蓝惊得说话都变了调,“早食不会还没吃罢?”
“刚才你都听到了,我哪里敢放下人进屋。”
黛蓝又出主意,“那怎么行啊,这多伤身,咱把吃食偷偷摆进去?”
紫晴本拿不定主意,忆起昨夜楼啸川那副吃人模样,忙摆手道:“我不敢,要去你去。”
然黛蓝也不想一人去,要真惹了主子不喜,好歹多个人承担责罚。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屋里居然摇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