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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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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华龄凤身心俱疲,今岚制衣厂老厂效益未增,新厂又在建设之中,事情千头万绪。在工作的巨大压力下还偏偏遇上儿子叛逆期爆发。她白天工作忙的不功夫喘气,晚上还要回家收拾儿子各种叛逆的烂摊子。

儿子陈今岚,在自己的精心培养下,从小就成为周围亲戚朋友眼中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这也让华龄凤得意不已,事业做的比她好的,没有她家庭幸福、孩子懂事;家庭比她经营的好的,没有她事业光鲜。华宅镇小老板圈子里,华龄凤一直有着自己的优越感。

本以为这样优越会一直维持下去,但自从儿子陈今岚上了初中以后,事情就一点点地发生了变化,他叛逆了。

初三起,叛逆情况更是严峻了。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变得讨厌学习了,还跟着读职高的堂哥陈家伟学起了骑摩托和打游戏,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好歹华龄凤有主见,立马调整心态,改用循循善诱的形式,开启与儿子的双向交流。减少晚上加班、应酬的频次,花更多的时间在儿子身上。

对症下药,用了一剂“画饼”的猛药,跟儿子约定,他只要考上江南市一中——本地区最好的高中,就给他买心仪的摩托车。这才让儿子稍微收了心,放点精力在学习上,去年中考察线进入市一中。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华龄凤也意识到,儿子是有聪明才智的,读书能力也不差。只要方法用的得当,把他逐渐向学习这条路上引导,高考也能达到自己的预期。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高一才上了两个月,儿子的叛逆又重蹈覆辙,在校期间多次违纪,所作所为一度跟市一中严格的校纪校规背道而驰。经学校老师劝告仍旧没有变化,一度要被退学处置。华龄凤使用了大量的人脉疏通,还赞助了当年的学校奖学金,才将儿子的退学改成了休学。

这段时间,华龄凤决定把儿子陈今岚带在身边,跟他好好探讨一下人生前途的意义。成功了就让儿子回一中去安心冲刺高考,失败了干脆让儿子继承今岚制衣厂,早点承担责任。而两者之间的中间地带,华龄凤决不允许儿子蹉跎、迷茫,成为一事无成的公子哥,乃至成为社会负担的闲散人员。

…………

初中之前的陈今岚,践行着自己偶像周杰伦在歌里的唱段“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家境优越,成绩不错,只要想好好读,就能取得好成绩。父母感情融洽,家庭和睦。

但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陈今岚觉得自己人生似乎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提的起劲,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周围的同学靠取得好成绩,父母奖励的耐克球鞋,他有很多双,只要他喜欢的,家里什么款式都会给他买。其他同学都想拥有智能手机,新闻里还有卖肾换手机的奇闻,他一开始就有最好的ipone。别的同学家长不许他打游戏,他父母只要求他成绩有所保证,游戏可以随便打。别的同学想拥有电脑,他家里总有最新的设备。

陈今岚也试着跟读书差的学生混过,学他们一样抽烟,味道有点呛,只从嘴巴过过,没有吸到肺里。学他们一样去打架,靠蛮力的冲撞获得话语权,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算大家赢了他也没什么喜悦,输了也不难过。

冲刺高考,周围人都埋头苦读,似乎用成绩将人划分三六九等。陈今岚厌恶这种不自由、被束缚的感觉。堂哥陈家伟带他去开摩托车,每次启动引擎,听怠速由高降低,想象着机油被泵到每一个角落,就仿佛自己的血液流淌过每一个细胞,配上行驶中不断更新的风景,带给陈今岚无尽的能量。摩托的双轮是他高飞的翅膀,马达的轰鸣吼出他内心最深的自由的咆哮。

与母亲的对赌,他完成了,考上了市一中,也如约拥有了自己想要的摩托。每次穿好骑行衣,一眼看到干净又有光泽的崭新车漆,陈今岚都会忍不住抚摸一下油箱,像是跟他打招呼。坐上摩托车去启动的一瞬间,就能触摸到快乐要来了,手和脚协作着操纵着这台机器,行驶华宅镇后山的盘山公路行驶,感受着阳光和柔风……体味的全都是惬意。

…………

上了两个月高中的陈今岚发现,过了中考、达到母亲预想中的成绩、拥有摩托车……都不是终点。家里对他更高的要求,使用了更强劲的鞭策,没收了他所有的电脑、手机、玩具……连鞋子都剩下最朴素的两双。而他最喜欢的摩托车,也被锁在今岚制衣厂的仓库里,一个柔弱的门卫小妹就能拦下他的自由。他的自由之基石,如空中楼阁,一碰就会坍塌。

今天是陈今岚被母亲华龄凤逼着来今岚制衣厂上班的第二天。所谓的上班,就是早上跟母亲一起由司机开车到厂里,然后他妈干自己的工作,有时接待属下来汇报厂里的重点工作,有时接外贸跟单员的电话,有时去生产车间看看,有时去新厂区的工地转转……也有时会有重大的财务报账发票,华龄凤也会给陈今岚看看过目,让他判断是否合理需要签字。

工作都是没有意义的,陈今岚之所以愿意跟坐牢一样的跟母亲来坐班,主要是没钱……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陈家内外以母亲华龄凤马首是瞻。求助过爸爸,奈何爸爸陈鸿儒就是天生的妻奴,沉迷自己的古董世界,对家庭和工厂的事都过问甚少。他永远不记得陈今岚的考试成绩,却对每周末城关镇的古董鬼市了如指掌。女王华龄凤下的断饷令,陈鸿儒不折不扣的执行。

求助过爷爷,他是一家之长,不畏惧华龄凤女士,又有压箱底的钱,手指缝里漏出点,都够陈今岚荒诞一阵的。奈何华女士早就跟这位前任家主汇报过了,两人一致同意通过了“倒岚方案”,联手打压陈今岚冒出来的叛逆因子。

跟堂哥陈家伟求助,堂哥倒是很大方,又是借陈今岚开他的摩托车,又是给他零花钱。奈何,华龄凤女士知道后,拎着陈今岚,当堂入室去了大伯家。当着大伯、大伯母的面,还了堂哥陈家伟的钱。还再三感谢堂哥对他的帮助,最后结尾是“谢谢你的帮助,以后不需要了……”气的大伯母郁结,关系不好的两家也很难再差了。

从此堂哥也不敢再借钱给陈今岚。他哭诉委屈,却无人听。只能默默怀念奶奶还在世的日子。

…………

庄尔这天没回庄国强和姚兴妹的“家”,自己一人倒头睡在了女生群居宿舍的床上。从宿舍没人,到人声嘈喳,再到归于平静,仿佛她只有一具身体在那,灵魂不知道飘远到何处,她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第二天是周日,庄珊珊没有去上学,受姚兴妹之托来找庄尔去“家里”。小傻子珊珊也没有套路,就是坐在床沿上拉着庄尔的袖子叫“二姐”。

似乎不答应就一直叫下去。庄尔受得了狂风暴雨的咒骂,却抵挡不了和风细雨的求助。

到了“家”,庄国强正在做早饭,番茄鸡蛋面配老家的红油辣子。姚兴妹在给庄俊杰穿衣服。一家人也没打招呼,面好了就围着小矮桌一起吃饭。

姚兴妹似乎忘了要追究庄尔昨天脱岗的事,瞟了庄国强两眼,后者带着严肃的口吻说到“昨天去哪玩了?就把俊杰扔给珊珊放在老李那里,万一出点事你怎么办。”

庄尔一声不坑。庄国强继续:“谁不是每天都忙成狗,我和你妈妈,哪天有放假,都是在厂里从早忙到晚。也不要你干啥家务,饭都是食堂打的,你只要带好俊杰就行了。别不知好歹,家里不容易,要帮着家里分担点。”

受不了他们这种颐指气式的粉饰太平,庄尔抬头,用眼光扫了一圈桌上的两人,带着怨恨的说到:

“我昨天去华宅镇上碰到刘美萍了,她跟我说了姐姐这两年的遭遇,你们敢承认自己做的对不起她的事哇?”

“别听别人瞎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你姐姐自己脸皮薄,逃走了。”姚兴妹连忙撇清关系,把责任都往庄怡自己身上推。“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听家里人的,反倒听外人嚼舌根。这个事情我找时间再慢慢跟你说清楚,我和你妈今天上班都要来不及了,你看好俊杰,我们走了”庄国强拉着姚兴妹往外走去。

“碰……”庄尔双手拍在小矮桌上,力道比火车来华宅镇时拍小桌板的更重,声音也更大。“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再给你们带儿子了。你们是不是没脸说,为了车间主任的位置,就算姐姐被欺负了也视而不见,还跟老张私下达成协议,无耻的让姐姐忍气吞声,担下骂名?”

“嘿,二妹,你这孩子怎么乱说呢,车间主任本来就是你爸能力强、人缘好应得的。老张是跟我们家有矛盾,但也没对你姐姐做出过实际性伤害,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要翻出来让全厂的人再骂一遍你姐姐?”姚兴妹无耻的说道。

庄国强一如既往的逃避姿态,拉着姚兴妹去上班,边走还边说:“别说了,二妹自己暂时想不通,大局她还是会顾的,他心肠软,不会放着俊杰不管的,我们去上班了。去晚了,这个月全勤奖要没了,也好几百呢?”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庄尔冲到“家”门外的走廊。对着他俩的背影喊道:“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们带孩子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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