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系统降临
“……根据留影石画面显示，确认泉春峰第一百零一弟子聂婧涵违反以上书院戒律，且确实为夺舍者身份。以监察院监主的名义，暂时将其关押，等待处理。聂婧涵，你可有异议？”
聂婧涵颓废地跪在大殿上，绝望闭目：“没有。”
她只奇怪自己怎么成101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监察院副监举手示意，让手下把聂婧涵弄晕再带去牢房捆起来。
最近无相书院很热闹，战后大家都忙着收拾残局，而无相书院却忙着举办结契庆典的仪式。据说在数日前大名鼎鼎的焓霞真君向晗昱君求婚，后者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而他们的师父元洲道人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据他所说，他心里总不踏实。
这原本是一件很高兴的事，而晗昱君邱阳曦原本也想着趁机再培养点感情，可每回去找楚烨萱都被木偶人拦着，据说…她在闭关，结契当天才会出来。
邱阳曦：“……”
莫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他顺着心中的不安去了元洲道人那儿，后者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呆在药膳堂坐镇，而是坐在自己洞府前的石桌后郁闷喝酒。
“弟子见过师父。”
“坐吧~”元洲道人懒洋洋地挥挥手。
邱阳曦没有坐，只是垂下了行礼的双臂：“师父可知，三师妹为何愿意嫁与我。”
元洲道人不答反问：“那你又为何想要娶她？”
为何想要娶她？
邱阳曦垂下了眼帘，沉默无语。
娶三师妹的想法，其实早就有，哪怕正式提出的时间是在三年前，聂婧涵正式拜入泉春峰的那日。
他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上至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师傅，下至刚入门的师妹。他年岁已经不小，上千岁的年纪意味着他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遇到过的人也太多太多。
修真者各有道，并非每个人都想要有个道侣，大多数人孑然一身更自在。就比如院长，比如师傅……
但不知道是被勾引的次数过多还是怎么的，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道侣的想法。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早已无需死守元阳。然而哪怕他从不排斥其他女修的靠近，再进一步的关系却总是被他拒绝。
在这时代，多位红颜知己实属平常，在许多世家拥有多位侍妾更是常理。
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元阳给了自己的道侣，那样对她的修为有很大益处。谁能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他所有红颜知己全都死了，就剩下一个不再用炙热的眼神看自己的三师妹。
喜欢他的人都会死……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更不敢开口求娶。
可三师妹是不同的，她强大到需要被禁止在书院范围内，命硬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将其打倒，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只有她可以成为他的道侣且屹立不倒。
但她拒绝了。
三年后，又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师父，”邱阳曦咬了咬后槽牙，竟觉得有些紧张，“三师妹…又想作甚？”
“我不知道，”元洲道人摇摇头，“只是数日前，她突然问我——可还记得十八师妹吗？”
话音刚落，陌生的记忆从脑海中炸开。
邱阳曦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十八师妹那灿烂的笑颜，无忧无虑，却又坚强开朗，像极了…像极了最初的三师妹。
还喜欢他时的三师妹。
可这么一回忆，他又想起了数百年前的夜晚，接受了他亲自雕刻的红玉雀纹朱钗的三师妹…莫名跟着别人的徒弟私奔，气地他当晚提剑去追，却将那男人误杀在月夜下。
不，不是误杀。
他分明记得那男人是自己撞上来的。
但不管如何，他依旧清楚记得那夜他那三师妹哭喊着，对他说——
我恨你。
邱阳曦蓦地皱起眉头，记忆非常清晰，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
结契仪式一准备就是大半个月，楚烨萱提前一日从密室出来，试穿了嫁衣看是否需要更改，然后就去了监察院。监察院每日都有重重检查，以确认里面的人都没有被夺舍。
她戴着奇异的黑玉面具，刚走出检测的房间就迎上了特意等在这儿的副监。副监行了礼才问道：“见过监主，监主是否要去看看那几个夺舍者？”
楚烨萱点头：“先去看看聂婧涵吧。”
“是！”
监察院的每个关押房间都是特殊材料制造，哪怕是聂婧涵这样修为底下的人也享受着捆仙索捆绑、黄符加身的待遇。
副监将黄符随手撕下便转身离开了牢房，独留楚烨萱坐在软椅上，静静等待聂婧涵苏醒。聂婧涵迷迷糊糊地目视前方，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惊慌失措地左右瞧瞧，最后定格在前面的人身上：“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来算账~”楚烨萱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声线的意思，甚至连面具都摘下来了。迎着聂婧涵惊愕的目光，她浅浅一笑，说，“很惊讶吗？”
聂婧涵：“我、你放了我好不好？你看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就、就说了你几句坏话，我不是坏人，我、我…我什么坏事儿都没干！”
楚烨萱也不反驳，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你先说说看，《雷霆破天》的结局是什么？”
聂婧涵蓦地僵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你以为我在研究什么？说说看吧，可别撒谎哦~我还要问其他人的~”
聂婧涵本身就不是很有心计的人，闻言也没有多犹豫直截了当地说：“作、作者只写到你和邱阳曦结成道侣了，其他的根本没提。”
楚烨萱挑眉：“具体的呢？”
话音刚落，聂婧涵的脸蛋轰地一下红了，磕磕巴巴说：“那、那事儿也要详细说吗？”
“那事儿？”
“……你们洞房的事……”
这下轮到楚烨萱沉默了。
聂婧涵也摸不准她的心思，闭着眼直接豁出去了：“这本来就是男频种马男小说，男主角不是在泡妹的路上就是在泡妹的床上，有意义的事情除了斩妖除魔就没别的了，你要我说什么呀！”
“……我是其中一个？”
“……你比别的女人好些，起码是大老婆。”
“哦？这么说还有一堆小老婆？”
“……你是他唯一的道侣，结局是你俩…那个之后，抱着一起看日出。”
“同房的描写，很详细吗？”
“…………我知道你大腿内侧有个梅花胎记。”
所以，你说详不详细？
详细地让楚烨萱想把她的灵魄捏碎了。
然而楚烨萱的反应出乎预料的冷静，她只是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双手结印打进了聂婧涵的体内。后者只能眼睁睁看着，符印进入身体后莫名地感觉到一股阴寒的冷感传遍了每一条神经，不痛不痒，却感觉很不舒服。
“这、这是什么！？”
“想来你没了系统也回不去了，只能在此世间轮回。”楚烨萱轻抹淡写，“那就…伴随着诅咒继续轮回吧。”
不等聂婧涵开口，染成鲜红的指甲在她雪颈上轻轻一划。
楚烨萱后退避开了血液，冷眼看着聂婧涵痛苦地死去。
“为被你吞噬的魂魄赎罪吧。”
******
次日，楚烨萱卸任监察院监主的位置，传给了副监并安安心心地结婚去了。拜天地的地点被设立在书院广场之上，那里束立着高大的书院创始人雕像。红衣装扮的楚烨萱和邱阳曦相伴自红毯上走来，第一拜献给了创始人，第二拜献给了上天，第三拜才是院长和师父。
“一纸婚书，上奏九霄，下鸣地府。”
天空中，白鹤长鸣，蓝天霞云，是为吉日。
“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天地为鉴，日月同心。”
楚烨萱转身与邱阳曦面对面，神奇地在他脸上瞧见了紧张，一眼之下，她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也笑地邱阳曦一脸懵。
但邱阳曦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以指作刀，以心头血为媒：“死生与共，此心不负，若有违背，则身死道消，三界除名。”
楚烨萱怔了怔，茫然地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眸。过去结契，人人都说吉利的话，他倒是第一个开口就诅咒自己的。想了想，忽而一笑，她也划破了自己的指腹，用灵气包裹着血珠：“死生与共，此心不负，若有违背，则天雷击之，魂飞魄散。”
血珠相融，又缓缓分开，分别融入了邱阳曦和楚烨萱的眉心，直至再也瞧不见任何痕迹。
誓约公布天地，契约已成。
男主角与女主角，终于按照书中的安排结成了道侣。
单指挂着酒壶的季漳歪倒在宗哲的肩膀上，被酒意熏红的脸颊带了几分懒散，偏生他双目清明，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一对佳人。
“佳偶天成，何以成天？”
啪~
宗哲捂住了他的双眼，警告道：“你魂魄不稳，近两年不可再卜卦。”
“没呢~我就说说看过个嘴瘾。”季漳拉下了他的手，继续饮酒吃灵食。
无相书院的这场结契大典虽办地急促，该有的却一个没省。而本该在前头迎宾的邱阳曦由于冷着脸又地位过高，在长辈一一敬了酒后，渐渐地竟然没人敢去招呼他，他更是理所当然地丢下宾客，自己回了洞府。
季漳瞧着那分明挺拔却略显急促的背影，嘿嘿嘿笑地极度猥琐，还朝身旁的挚友做了个下流的手势：“春宵一刻值——唔嗯！？”
那张肮脏的嘴被鸡腿给堵上了。
季漳也不介意，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偶尔跟相熟的人碰个杯。酒过三巡，月已高，繁星灿烂，季漳举起酒杯示意，等待着宗哲的无奈轻敲，清脆的杯响敲起，不等分离，两人同时睁大了眼，惊恐地望向了天空。
天空依旧，并无变化。但他们分明突然间感觉到一股窥探，无形无踪，不可侵犯。浑身仿佛在刹那间被看了个透彻，前所未有的落下了束缚的枷锁。这个枷锁是沉重的，也是不可违背的，差点就压地他们跪下喊爹。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