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冰冷的暖
警察赶到后分别把楚烨萱三人单独领进屋做了危险性检测和笔录，楚烨萱宣称自己是听到声音后进去帮忙的，古鸿羽和高婉然的证词恰好证明了这一点，而有趣的是她的检测同样是危险性零。
她是至今为止第二个危险性为零的人，一般人的检测数据大概是5%上下，毕竟哪怕是理性人，也不是全然没有恶意的。
她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体是个木偶人，机器并不能检测木偶的“心理反应”。那么这机器的弊端就很明显了，如果她没有预料错，那些蛊虫除了放大寄主的情绪外，还能起到一定的操纵作用。
而面对身体被操纵导致脑袋空空的人，那些需要靠一定罪恶值才能开枪的“监视者”，能在事件爆发时产生作用吗？
回到等候室时，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冰冷铁椅上的邱阳曦。他后背挺直，双腿自然地张开，并没有肆意地东张西望，依旧保持着多年来的君子仪态。不过在瞧见她后，他飞快地站起走了过来：“可有受伤？”
楚烨萱微笑：“我无事，检测结果如何？”
邱阳曦最近的检测，就是刚才把他拦在了两城之间的那个：“还是零。”
楚烨萱：“还是原来那招？”
“嗯。”邱阳曦刚点头就发现她满脸若有所思，想了想，随即异想天开地双手捧着她的双颊，强迫她抬起头来，“想甚？”
楚烨萱的脸颊被挤地朝中间靠拢，不得不嘟起嘴唇，略显艰难地表达控诉：“师兄，你这动作像是在逗狗。”
本来就是学着之前别人逗哈士奇的姿势，邱阳曦对此毫无悔意：“有作用便成，我不讲究。”
楚烨萱：“……”
谢谢，我讲究！
她翻了个白眼，硬生生把自己的脸救了回来，一边揉一边拉着他回到椅子上坐好，并把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别人或许预料不到，但经历过无数次屠城的邱阳曦肯定能想象的到，有些魔族就喜欢以魔种操纵他人，让修真界的人自相残杀。
尤其对手是认识的，那真的是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且经过他这些时日的了解，这段时间的人都喜欢给人留退路，若真的是灾难大爆发，官府的人第一反应绝对是抓活的。
这种情况下还想抓活的，怕不是找死。
但师妹是真在愁吗？
邱阳曦扭头看着旁边的人，她正亲昵地挨着他肩膀…打哈欠。
她已习惯了疲懒的生活，短时间内还真的改不过来。
不过该说的她都趁做笔录时说了，当时那警察还问她为什么要说这种事情。
而她的回答很简单——
“我不说，出了事儿便是我的责任~我若是说了，你们不信，那便是你们的责任了呢~”
虽然明知道理性人没有证据基本不会选择相信，但那警察表示自己信了大半，原因也很简单——源于她和邱阳曦那两份危险性为零的报告。
古鸿羽和高婉然也很快就出来了，后者的表情不太妙。大致猜出虫子的作用后，她有些担心拘留所里的弟弟。她原本以为在拘留所里他会更安全，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后来高婉然提出，一起去餐厅坐坐，她订的是一间隐秘性很高的包厢，据说如果有消息泄露出去了，老板还会被定责。
坐下后，古鸿羽似乎还有些神魂恍惚，感性人过度情绪化的本能导致他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倒茶的动作都不是很顺遂。见状，高婉然直接抢过水壶，为每个人都倒了七分满。
古鸿羽呆滞地看了看她，又端起热茶喝了口，这才晃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暴露了很多，但是本能这种东西是真的难以控制：“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高婉然很淡定：“我是被追杀的。”
楚烨萱更淡定：“我是被求救的。”
邱阳曦干脆说：“跟我没关系。”
三个人，全都很冷淡，却又不同。高婉然面无表情，脸上一丝情绪全无，楚烨萱则是双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俩，而邱阳曦…他正在研究菜单，努力寻找楚烨萱爱吃的菜肴。
古鸿羽很确定这三个人是认识的，而坐在他正对面的红衣女人……
“我们……”他盯着那熟悉的笑容，疑惑地咬住了指甲，“是不是见过？”
其实不怪他过于敏捷，一是作为总经理见多识广，第二是…楚烨萱压根儿没隐藏过自己，他就没见过第二个女人能像她这样，哪怕笑着都给人一种神游天外随时能躺下睡着的表情。
偏偏楚烨萱玩性重，听到这话也没直接回答，反而说了句：“真是老土的情话呢~我记得你们男子都爱这般搭讪女——”
唰！
一份菜单凑到了她面前，邱阳曦稍稍倾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点这道菜可行？”
楚烨萱：“……”
她不得不感慨，成了亲的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许多东西是真的要避忌的。
“我觉得挺好~”楚烨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逗少年身上，“再点个酸的吧~据说易食欲大开~”
邱阳曦点头：“好。”
高婉然坐在旁边没说话。
她也认出了楚烨萱，有些人哪怕变地面目全非，可身上的习惯和气质却一成不变，只要抛弃陈旧思想，想要认出来并不难。
不过她很有耐心地等到吃完饭，才提起在公司里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来，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决定要我的命了？”
“不一定~”楚烨萱正低头看着邱阳曦给自己倒茶，“我更倾向于他们没认出你来。”
高婉然也不兜圈子：“跟仓库里那些人的摔倒有关？”
闻言，明知自己暴露了的古鸿羽也不伪装了，像个孩子般急急点头：“对对对！莫名其妙就摔了！这简直不可思议！还有祁佳悦！她平时不是那样的人，可刚才她简直跟疯了的感性人一样！”
礼尚往来，楚烨萱也随手帮邱阳曦倒了白开水。倒完后茶壶被轻轻放置在桌面上，发出几不可闻的清响：“嗯…你们平日可看话本？”
只经历过学习的古鸿羽摇摇头：“我不参与娱乐圈的事情。”
他把话本听成了剧本。
倒是为了装感性人而看了不少小说的高婉然立刻就听懂了她的话：“你是说我跟总经理有某种超能力？”
却百分百想歪了。
楚烨萱好笑摇头：“你自知他们自称攻略者，那何为攻略？”
释放本性的古鸿羽抢先回答：“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了任务？！”
高婉然却想了很多，当成任务是必然的，可是那些攻略者又是怎么知道她的事情的呢？除非他们来自于未来，未来有她的记录。可是这样一来，没道理他们认不出她的模样。
——你们平日可看话本？
为什么单独提起小说？
为什么她跟总经理在一起，周围的人就会倒霉？
为什么这位楚小姐，会暗示她跟总经理是合作？
她猛地抬头看向楚烨萱和邱阳曦，这两人正在研究立柜空调，在拆与不拆之间徘徊。他们的态度实在是随意，随意到仿佛她自己刚猜出来的答案都是那么的渺小：“楚小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世界…早已成书是吗？”
她否认了是书成就了世界的回答。
楚烨萱也不拆穿她：“可以这般说~”
高婉然匆忙追问：“那我和总经理…和古鸿羽是什么关系！”
“说了呀~合作关系。”楚烨萱回首一笑，平静的目光如温暖的火焰，安抚着不安的魂魄，“世界以你们俩为柱基，自身气运甚佳，但若是尔等呆在一起，那便是得天庇护。当然的~天只保你们性命，其他的…便只能靠你们自身了~”
所以她才会说，那些攻略者没看穿女主角的身份，才会敢冒着被天道本能攻击的危险去派人袭击高婉然。
相对的，如果祁佳悦不是冲着要高婉然的命而去，也不至于被天道所杀。
对面，高婉然却不得不佩服她心机之深。
楚烨萱没有提小说中高婉然和古鸿羽是配对，只说了他们注定是合作关系。
什么是合作关系？
只为利益牵扯，可在一起，可分开的…自由的关系。
对于喜欢把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理性人来说，如果自己被迫跟某个认定是麻烦的感性人捆绑在一起，心里绝对会不舒服。可如果仅仅是合作关系，选择权便是在自己手里。
如果单纯从利益出发……
高婉然看向走出包厢门后赶紧恢复到冷淡状态的古鸿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比起其他过度冷淡的理性人或者过于情绪化的感性人，她对这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感性人…更感兴趣。
好像……
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朋友选项。
*****
刚离开了餐馆，就发现附近的隐藏点多了几个人。似乎每个世界的衙差都差不多套路，在发现不正常事件后，都会先派人暗中跟踪调查。
而楚烨萱和邱阳曦一如既往地当他们不存在。
并肩行走在道路上，没了身份的楚烨萱开始思考在这边应该怎么度过夜晚，冷不丁地听到身旁的人问了句：“这便是你不愿向我透露的缘由？”
蓦然止步，楚烨萱歪过头，疑惑回视。
邱阳曦脸上不显情绪，却绝非无情：“你从未说过，我们的世界亦是话本。”顿了顿，“你怕我不信？”
他很聪明，听到刚才的对话不可能联想不到自身。
但是……
“噗嗤~”楚烨萱忍俊不禁地抱住了他的腰，“想什么呢~师兄，我自是信你的，当初成亲时，不是发过誓吗？”
——“死生与共，此心不负，若有违背，则身死道消，三界除名。”
自他毫无预兆地在结契礼上发毒誓咒自己后，她就从来没有不信他。他是个恪守礼节的君子，也是个护短爱吃醋的男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改正什么。
所以……
对他的行为，她从无不信。
“我不说……”楚烨萱回想了一下，露出委屈的神情，“实在是因为…描述我们故事的话本实在是…不堪入目。”
反而有点想看的邱阳曦：“……”
楚烨萱不知道……
他还是个有点好色的君子。
自己的妻子抱着他的腰，那么的温暖，又是那么的亲昵。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饱满、水润、妖艳，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被品尝。半响后，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下自己的嘴角，顿了一秒，再细细舔了几下。
“师兄呀~”
“嗯。”
“你该涂润唇膏了，都流血了呢~”
“难怪嘴角略有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