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腐烂的心
楚烨萱坐在轮椅上研究着，很普通的轮椅，还不是电动的，最强大的功能大概就是可以一举急刹车。
她们现在在一栋小区五楼楼房里，一共八个人，“柯舒怀”、陶盼晴、吕伶、谢恒、大叔夫妻、沉默寡言的路文成以及刚刚提醒众人去看楚烨萱的岑志尚。听陶盼晴的唠叨，原本她们队伍人数不止这些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而在原住民失去双腿的那场混乱中，她们其中一个闺蜜为了救柯舒怀，自己死在了丧尸群众里。
丧尸……
楚烨萱瞄了眼窗外，果然瞧见一群群腐尸在大街上茫然乱晃。
世界秩序已经遭遇破坏，她几乎感觉不到天道的威压。别说威压了，抬头看看，天空像是被什么遮挡了般，黑压压的一片，导致地面几乎没有亮光。看情形这个世界应该是处于废土阶段，没有生产，随处都是危险。
从陶盼晴带过来的饼干和矿泉水可以看出，人类的生存仅剩下去捡现场遗漏的这种手段。可是这样子存库迟早会耗光，他们还是得定时出去寻找食物，那么陶盼晴要养她吗？还是带上她一起去？
如果带她出门，又怎么照顾一个残疾？
不仅楚烨萱在想这个问题，客厅中的幸存者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不同意再分给她食物。”大叔第一个表态，“她只是个残废，没办法战斗也没办法承当照顾组织的任务，对队伍没有任何贡献，凭什么把食物分给她？”
陶盼晴顿时冷眼：“舒怀是为了救你才会残疾！”
大叔冷笑：“如果不是吕妹妹，她根本不会救我！而且她的腿是被丧尸抓的！不是我抓的，我不欠她的！”
大叔的妻子立即帮腔：“就是~别想赖上我们！”
陶盼晴气结，扭头看向吕伶：“你怎么说？你不是一向主张大家合作一起活下去吗！还是这时候你想眼睁睁看着舒怀饿死？”
吕伶缩了缩脖子，躲到了谢恒身后：“可、可我不能强迫大家的意见啊……”
陶盼晴咆哮：“你推舒怀出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问她意见了！”
吕伶：“可人命关天，事态紧急我没办法……”
“行了！”谢恒及时制止了这无意义的争吵，“现在再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了，陶盼晴，我知道柯舒怀是你姐妹，你关心她很正常。但是…现在食物有限，我们大家都是拼了命才得到这些的。这样，我们先养她三天，三天内她得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
陶盼晴冷笑：“不然怎样？”
谢恒痛苦地合上眼：“我们只能让她自生自灭了。”
“不用等三天了，”陶盼晴站起来，冷眼看着他们，“从今天起我和舒怀的日常用品包括食物，我们自己会解决。”
大叔意识到不对：“什么意思？我们是一个队伍！你私藏食物——”
“我们不是一个队伍了，以后都不会是。”陶盼晴嘲讽道，“别再想着我会养你，大叔。”
队伍中能打的不多，满打满算其实也就陶盼晴两个和谢恒、路文成，原本只占了半数，现在柯舒怀残废了，能打的也就只剩下三人。与其继续跟他们扯皮，还不如直接散伙。
可这样一来，吕伶就慌了：“陶姐姐！单独行动会很危险的！我们——”
“关你屁事！”留下这么一句，也没注意到吕伶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嘭一声甩上了门。
她跟柯舒怀一间房，进屋后自然就瞧见了楚烨萱。后者还在研究外面的情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可陶盼晴瞧着轮椅上少了半截的腿，还是感到一阵心酸：“舒怀，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知道一扇薄薄的木门并不能阻挡客厅里那么大的讨论声。
楚烨萱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能帮我寻些东西么？”
陶盼晴怔了下：“什么东西？”
“铁~”楚烨萱微笑，“越多越好，什么都行~”
陶盼晴看了她一会儿，咬着牙垂下眼帘：“好的。”
话音刚落，陶盼晴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门。她并没有离开这栋楼，而是拿着箱子去搜集家家户户的铁器，无论是刀具还是摆设，只要是铁或者不锈钢，她全部都收进了箱子里。这栋楼他们已经提前搜寻过，并没有丧尸，因此下午她就已经安全地回来了。
吕伶守在门口，看到她就急急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并未得到回应。
房门再度被合上，想了想，又给锁了。
楚烨萱将箱子放在腿上，一个个地检查搜寻回来的东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她无事。”像是没发现陶盼晴震惊的目光，补充道，“柯姑娘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平复。”
能用到的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不能用的就随手丢到脚边，好半响了，才听到陶盼晴哽咽的一声“好”。楚烨萱从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和说话方式，作为原住民姐妹的陶盼晴不可能没发现“柯舒怀”已经不是柯舒怀。
被遗弃的铁器有不少，楚烨萱敲掉了摆件上的装饰品，确定只剩下铁了才算准备完成。她没有直接使用柯舒怀的身体，身体太虚弱了，再被灵力冲击绝对得当场死亡。
于是，站在门口附近的陶盼晴惊恐地看到“柯舒怀”突然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没等她扑过去查看，蓦地，所有铁器凭空浮起，一团猛烈的大火悬空点燃。她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铁器们融化成液体。
这还没完，从轮椅附近不断抛出她没见过的东西，东西融入大火之中，又缓缓与液体交融。没一会儿，液体逐渐延长形成几段棍状……
*****
“我、我还是很担心，”客厅中，吕伶拿着袋装面包和牛奶，湿漉漉的大眼睛渗满了天真无邪，“陶姐姐已经进去几个小时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怕会出事。而、而且她们也需要吃东西呀，不吃晚餐会饿的。”
旁边，大叔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她自己说了，要拆伙，凭什么还要把我们的食物给她！”
吕伶：“可是……”
“好了，都别吵了。”谢恒皱眉，揉了揉吕伶的脑袋瓜，“就算要拆伙也不急这么点时间，这些食物有陶盼晴贡献的一份，分给她理所当然。”
其实只是担心出意外的吕伶顿时双眼发亮：“那我——”
咔嚓~
房门出乎预料地打开了，陶盼晴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走出，轮椅上，穿戴整齐的楚烨萱随意握着小臂长的铁棍，浅笑盈盈地回视，心情还挺愉悦地摆了摆手：“大家好呀~这是在举办欢迎仪式？”
大叔终于成功把白眼翻过去了：“切！谁欢迎你！”
吕伶赶紧跑过去：“柯姐姐你没事吧？我正打算拿吃的给你们呢~柯姐姐你没有腿就不要到处乱跑了，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啦~”
“这么方便吗？”楚烨萱笑地更乐了，“那我现在要去超市拿食物，吕妹妹这么善心，不若便帮我走一趟？”
吕伶：“啊？”
谢恒也是惊讶：“你都这样了还要出去！？”
“无法呀~”楚烨萱惆怅道，“你们不愿意养我这个残疾人，我只好自力更生了~”
这话说的在理，谢恒一下子也哽住了。抬头注意到陶盼晴一脸讥讽地看着他，胸腔处莫名酸涩。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他冷不丁地脱口而出道：“那我也去！”
其余人：“？？？”
最强战力都要出门，其他人自然是跟着的，于是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整支队伍一起出发了。
哪怕楚烨萱表示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陶盼晴还是下意识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陶盼晴想把轮椅推到队伍中央，可中央位置是吕伶和大叔夫妻的，大叔见状当场开腔说已经散伙了，没必要挤在一起，气地陶盼晴只好走在旁边的位置。
楼区大门是铁闸门，门外三三两两有丧尸在晃荡。这是唯一的出口，不可能避开的。谢恒没打算真让陶盼晴自己去面对，提着不知道哪来的斧头，轻手轻脚地推开铁闸门就冲过去把丧尸爆头了。
小区楼附近就有一家杂货店，不必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路线他们已经摸熟了，路上丧尸也不多，是个非常好的选择。轮椅不同脚步，滚过去终究会发出声音吸引到丧尸，因此陶盼晴把楚烨萱放到安全的角落，自己伙同谢恒、路文成一起去解决路上的丧尸。
陶盼晴动作轻盈，谢恒和路文成攻击力强悍，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合作，这些丧尸并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惜他们没预料到有丧尸会爬窗。
楚烨萱原本的位置不错，左边是柱子，右边是草丛，身后是墙壁，算是个很好的隐藏地，可是等侧前方有丧尸从窗户爬出来后，就形成了很微妙的包抄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烨萱刚挑起眉，身后刺耳的尖叫声立刻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轮椅突然动了下，楚烨萱眼疾手快地一拉刹车，身后的吕伶就突然叫了声，噗咚倒在了地上。
楚烨萱无视了跑过来的丧尸，低头饶有兴趣地微笑：“吕妹妹又想把我这个残疾人推向哪儿呢~？”
吕伶都急哭了：“不、不是，我、我手滑……”
大叔和大婶已经尖叫着跑开了。
远方传来陶盼晴和谢恒的喊叫，楚烨萱却头也不抬地摸索了下铁棍。
咻——
红纹乍现，铁棍蓦地窜出近三米长，顶端噗咚一下穿透了其中一具丧尸的脑袋。她微微一笑，轻松摆臂，挂在铁棍上的丧尸不受控制地飞起，再猛地撞上了旁边被声音吸引过来的那只。
噗噗噗——
两只丧尸的脑门撞在了一块儿，齐刷刷地被铁棍砸成碎末。
*****
另一边，好不容易撑到下班的邱阳曦迎着温暖的夕阳疾走在街道上，一路上都是急冲冲赶车的下班族，也有嘻嘻哈哈逛街的人。他顺着道侣契感应的方向一路前行，不知不觉中竟是闯进了墓园之中。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茫然地后退几步，又往前走几步，最后双目呆滞地站在一个点上，傻愣愣地低下头。
他身处墓园之中，而道侣契的感应让他知道，他家道侣就在他的正下方。
邱阳曦：“……”
天道这是把师妹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