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孤注一投
道家自古讲究阴阳平衡，月日、水火、昼夜等等，哪怕是徽标都是黑白两色，生怕别人分不清两种类别。
它们即是相对，亦是相融。
黄衣的道士唠唠叨叨念了一段干巴巴的咒语后，分出两人各摁着一孩童的肩膀，拂尘向上一扫：“上去吧。”
楚烨萱和邱阳曦对视一眼，不用他们推，很听话地走上了鼎炉旁的阶梯。阶梯呈七字形，拐角处是一个平台，恰恰与鼎炉平衡。等他们走到最上方的时候，两人已隔着鼎炉上方的虚空面对面。
鼎炉的液体堪堪过半，里面还飘着一些药材，皆是些肉灵芝、人参等名贵药材。没等她全部分辨出，身后的道士推了推她：“跳下去，快些。”
楚烨萱蓦地笑了：“如此行径，道士不怕日后我成了怨灵复仇？”
道士完全不带怕的：“可笑！童男童女还是世间至纯之物，又如何能化成怨灵？更何况，待你们的魂魄与肉身化成长生不老药，造福万民，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会给予你们奖赏，这可是好事！”
这话说的偏驳，魂魄和肉身都化成泥了，又如何得到奖赏？也就骗骗那些无知孩童了……
不……
楚烨萱看着下方孩童们仇视的目光，心知这话连孩童都骗不了。
不等道士再催，楚烨萱自动自觉地跳了下去。在孩子们的喧哗声中，邱阳曦也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噗咚两声，小小的身影被鼎炉内的液体淹没了大半。
楚烨萱这才注意到这竟不是普通的鼎炉，外表瞧着分明普通，里面的炉壁却刻满了符纹，若不是她进来的瞬间察觉到不对给自己罩了层结界，怕是也会被烫伤。
转过头，恰恰对上邱阳曦的注目：“我无事。”
什么都没说的楚烨萱赧然正脸。
这不该是凡人可以拿到的东西，准确的说…这东西便不该出现在这个非灵异诞生的世界上。
鼎炉外，眼瞧着那两个“神仙姐姐/哥哥”竟然也拿这些道士没办法，最终依旧被投身鼎炉，瞬间被吓地咆哮大哭。原本还能乖乖排队，这下子却是害怕地四处奔跑，被道士们眼疾手快地捉住了。
他们也不管刚才的队伍是怎样的了，反正捉到一对童男童女后就扯着他们走上阶梯，不耐烦地喝声道：“下去！”
“别了吧~”鼎炉内冷不丁传来慢悠悠的声音，“小心莫要砸到人~”
道士吓地的一个哆嗦，差点没捉稳手里的小姑娘：“为何你还未融化！”
童女倒是很惊喜：“神仙姐姐！你们还活着！”
童男没出声，但明显双眼发亮。
“温泉不错~”楚烨萱耸了耸肩，“或许你们的鼎炉并不怎么给力~”
“不可能！”道士瞪着眼，“不管是何人，只要下去三息之内必定融化！他们喊你们神仙，你们到底是何人！？”
楚烨萱抬头微笑：“没听他们说么~神仙呀~”
话音刚落，邱阳曦一脚踢爆了鼎炉，同时一抹火红的身影窜了出去，鲜红的纱卷住了道士的脖子，用力将其甩了出去。
嘭！！！！！
那道士被甩到了天花板上撞出了个人型，而原本呆在他怀中的童女则被楚烨萱很顺手地抱在了怀里。刚站稳，楚烨萱抬了眼，朝对面的童男一笑。童男愣了下，蓦地脸色变冷，反手抠住了道士的眼珠子。
童男下手极狠，手指已捅进去了一半，滚烫的鲜血淋了他一脸。他脸色苍白，这是吓的，嘴角却是笑的，这是大仇得报的喜悦。趁道士痛喊之际，他猛地一个转身，抽出手指，双手使劲儿将道士推进了鼎炉内。
虽然鼎炉内的液体已流尽，火焰也早已熄灭，但余温还在，足够将那道士烫成红烧肉。
道士们见状不妙，刚要离开，不曾想楚烨萱大手一挥，大门竟是凭空关闭，任凭他们怎么拉都扯不开。
地面上，邱阳曦将揪出来的孩子推到安全的角落，同时一拳一个道士打趴下。大部分孩子蜷缩在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却有好几个从地面上试图捡起鼎炉的碎片，见烫到拿不起，就索性脱了衣服裹住，恶狠狠地冲过去就朝倒地的道士身上划。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全都是家中兄弟姐妹遇害了的幸存者。小小的年纪，早已失去了天真的权利，心中只残留着不该这个年纪承受的——仇恨。
场面之混乱让楚烨萱都插不上手，只能站在高处，掏出枪，谁若是对孩子出手，她便毫不犹豫地射过去一颗灵气弹。
孩子多，邱阳曦又是个给力的，没一会儿地面便躺了一地的尸体，身下泡的全是混着药汁的血液。他们喘着气，连鼎炉碎片已刮破了布料搁到手都没发现。楚烨萱坐在台阶的最上方，晃着腿：“门外还有，还继续杀吗？”
第一个杀人的童男摸了一把脸，也不管鲜血糊了自己一脸：“杀！”
楚烨萱笑了：“满足你~”
她不会劝他们，若是太平盛世，这些孩子还有机会回归家庭，但如今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到处都在杀人，四处全是陷阱，若这群孩子学不会残忍，只怕她转过身的功夫，他们全部都会立即没命。
至少现在还有她和邱阳曦看顾着，能让他们先学会怎样——杀人自保。
就像当初教陶盼晴和柯舒怀杀丧尸那样，一批又一批地放人进来，然后根据他们的实力和体力，增加或减少下一批的人数，直到再也没有人敢闯进来。
彼时所有孩子都已经气喘吁吁，身上的红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楚烨萱和邱阳曦简单地帮他们治愈一下皮外伤，这才领着他们往回走，他们还要去接地牢中的小伙伴们。
当然，临走前楚烨萱把炼丹房内所有材料都搜刮走了，别的不说，这里很多材料确实是真材实料。
路上返回时并没有遇到多少人，还是来到地牢牢房前时，才瞧见了最后一批。他们大概是想用牢房里的孩子做人质，可古涵熙早就得到了指示，直接从铁栅栏的缝隙中挤了出去，怀抱着楚烨萱递给他的法器，开启结界坐地平平稳稳半点都不带怕的。
结界开启后，边界恰恰在所有牢房的前方，盗匪们进不去，牢房里的人也出不来，双方一起被堵。等那些杀疯了的孩子们上去把人都给解决后，邱阳曦直接暴力拆锁，让里面的人走出来。
华服少女走出牢房的第一时间竟是控诉：“你们也太残忍了！竟然让小孩子去杀人！”
闻言，楚烨萱笑眯眯地走过去将她推到无人的牢房内，把门关上：“那你便靠其他的法子离开吧，不必勉强自己与残忍之人为伍。”
华服少女瞬间气炸了：“你怎能这般对我！你可知晓我是谁！”
楚烨萱：“孤陋寡闻，不曾认识~”
华服少女：“我可是阳宁山庄的大小姐！”
楚烨萱：“未曾听闻。”
“你——”华服少女顿时被气地脸颊鼓鼓，“我认得你们，你们是外族刺客！到处都在悬赏你们！识趣的话便救我出去！说不准我还能替你们求情！”
楚烨萱挑眉，笑地更乐了：“小姑娘~一旦你说出这话，按照寻常走向，你本该是被我杀人灭口~”
华服少女瞪眼：“你敢！？”
楚烨萱点头：“都这般处境了，为何不敢？天时地利人和全在于我。”
华服少女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同，只能憋红了脸，不甘不愿地换了句台词：“那、那你若是救我出去，届时我必定奖赏你一大批银两！”
这话倒说的动听，于是楚烨萱把门打开了：“出来吧~”
见状，自觉高人一等的华服少女骄傲地抬起下巴：“哼！算你们识相！”
嘭！
突然关闭的门差点砸中了她的鼻子，也吓地华服少女连连后退，尖声大叫：“你又干什么！”
楚烨萱笑容依旧：“还口舌带刺吗？”
华服少女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上嘴悻悻跑了出来。刚停脚就对上了邱阳曦的注视，瞬间脸上一红，乖巧地低下了头。
大部分孩子都看向这边，唯独两双胞胎默不作声地捡起了铁链充当武器，自动自觉地加入了血淋淋的队伍。这是最初那两个因为反抗而被踹的孩子，显然他们还没放弃反击的打算。
古涵熙早就收起了结界等在一旁，左右看了看，伸出两只手朝向邱阳曦。不是因为他更喜欢邱阳曦，而是因为他知道楚烨萱会懒地抱自己。
果不其然，邱阳曦任劳任怨地抱起来了。
恰在这时，地牢上方传来怪异的咆哮声，似人又像是野兽。楚烨萱统计了下愿意继续杀敌的孩子，然后将暂时没体力或没胆子的孩子集中到一起，齐刷刷地排好队离开地牢。
地牢外是被铲平的山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其中还有丝腐烂的味道。刚走没几步，就在远方瞧见了几具被扯去肢体的尸体，而更远的地方，正蜷缩着两只巨大的…怪物。
怪物浑身无衣无毛，背对着众人蹲坐着，后背上脊骨如刺般鼓起，皮肤偏深褐色，它非常高大、高大到几近三米。
胆小的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叫喊声，堵都来不及堵。果不其然，那怪物顺着声音转过上半身，他们这才看清原来它们刚才竟然是在啃食大人的尸体。鲜血和内脏碎片粘在了它们如鲨齿的嘴巴上，等看到新鲜的“血肉”，怪物们兴奋地直冲过来。
双胞胎率先冲了过去，一个赛一个地凶。
他们手中只有铁链，索性各持一边，利用冲跑的惯性将其中一只怪物绊倒在地，再将自己手中的那端抛给对方，两三下便捆住了怪物的腿。没等他们有别的动作，反应能力稍微慢点的熊孩子群也已经赶到了，想都不想就扑上去将怪物压住，剩下挤不进去的就用手中的利器去捅。
孩子们已经知道弱点大致的位置，招招朝着怪物的脖子和太阳穴划。剩下还有几个实在挤不进去的，便去牵制剩下的那只怪物，打是打不过，但引着它到处转圈还是可以的，反正双方似乎都没啥脑子。
估计是没见识过这样散乱又团结的攻击方式，双胞胎也睁大了眼，懵逼了。
遥远的地方，楚烨萱并没有出手，而是看着那双胞胎，笑地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