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注一投
当天道失去制衡的能力，那么世界将会变地混乱，更可怕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普通百姓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只知道忽然有一天，所有人都开始倒霉了起来，而最先遭殃的，却是及笄女童以及束发男童。
路边的小台阶上，楚烨萱和古涵熙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上行走的人，而邱阳曦则低垂着头在撕烤番薯的皮。他撕地很仔细，确保不会残留一点烤焦的薄皮，哪怕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好吃，以致于这两人非要尝尝，不过…闻着确实挺香。
等番薯皮撕到满足后，邱阳曦轻轻捏住烤番薯，将其一分为二，大的那份递给了楚烨萱，小尖尖递给了古涵熙。古涵熙一脸懵地接过，纯净的大眼睛看了看楚烨萱的，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红唇微勾，咬了大大的一口，餍足感叹道：“真香~谢谢师兄~”
正在擦手的邱阳曦也满足了：“不必谢。”
于是古涵熙弯起眉眼，咯咯咯地笑了一阵也学着她的样子咬了…一小口，没办法，嘴巴稍微张大点会把皮也吃下去了。但不得不说，自从这两人在梦境中吵架把他给吓哭后，只要他们恩爱起来，他就高兴了。
吵架不好，哪怕因为年纪小导致记忆断断续续还模糊了起来，他依旧记得…有个很重要的人，就是因为天天吵架才会没命的。
街上路过的依旧是匪气十足的侠客以及唯唯诺诺的男人，基本已经瞧不见孩子和姑娘的身影了。他们也尝试过找客栈之类的地方，但大多数店家都已经关了门，哪怕不关门的，里面也全都是不怀好意的人。
他们已经尝试低调，可蹲坐在路边时，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邱阳曦不知道这些人是在看谁，但已经习惯道侣被瞧的他…还是下意识觉得不高兴。好不容易等旁边的两人吃完，他便带着他们进入了小巷子。
刚走到半路，一个老汉突然冲出来撞上了邱阳曦，多日不曾洗浴的老汉闻上去特别的酸臭，熏地邱阳曦差点呕吐。可曾经有过教训的他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尤其是在老汉低声提醒的时候：“后生怎把孩子带出来了，快带回家去吧！快吧！”
还没等他问为什么老汉已经马不停蹄地跑了。
邱阳曦疑惑地垂下头，古涵熙正在舔舐自己沾了残渣的手指，咀地肉嘟嘟的小手指油光发亮。
修道之人五感灵敏，楚烨萱自然也听到了：“师兄如何想？”
邱阳曦没什么想法：“不管目的为何，必定有拐卖孩童之嫌。”
话音刚落，古涵熙动作一顿，大眼睛湿漉漉的：“涵熙…不要…被…怪！”
楚烨萱：“拐~”
古涵熙：“乖~”
楚烨萱挑了挑眉：“鉴于你没学会拐字，提议不成立，乖乖被拐吧~”
古涵熙：“嘤……”
邱阳曦：“……”
这孩子学什么都慢，就学她懒洋洋的语调学地飞快。
三人继续朝着巷子深处走去，等他们从另一边出去时，已变成了三个孩童了，古涵熙倒是没怎么变，唯独楚烨萱两人化成了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年龄似乎更符合暗中观察的那批人的要求，因为看过来的视线比起刚才更显炙热了。三人似乎有些急，迈着小短腿啪啪啪地往前跑，时不时还要照顾一下走地不是很稳当的古涵熙。
可刚拐过一个弯儿，突然有几个人冲出来，各给他们套上了一个麻袋。麻袋口被捆绑上，随即三个小孩挣扎着被扛上肩头。
视线的妨碍导致他们不知道被转去了哪里，后面应该是上了马车，她还听到马车车厢内传来其他小孩的哭声。马车咕噜噜地朝着未知的方向前去，过了一段时间后，所有孩子再次被扛走丢到了潮湿阴暗的地方。
有人解开了麻袋口，将她倒米粮般倒了出来。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时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地牢，应该刚开辟不久，石壁上还残留刀锋劈砍过的痕迹，唯一的出口是扇铁栅栏，“盗匪”上了锁后就离开了。
地牢中堆满了孩子，皆是不同的年龄阶段，不过全都没有超过十五岁以上。他们有些可能是来的时间久了，靠着石壁神色麻木，有些则依偎在一起哭泣。邱阳曦和古涵熙第一时间寻了过来，仿佛只有挨着她才会安心。
正观望期间，又有一批人走过来，却是去了斜对面的地牢。其中一人肩上的麻袋正在挣扎不已，期间还混着听不清的咒骂。扛着麻袋的大汉显然也是不耐烦了，直接粗鲁地将袋子甩了进去，也不管会不会摔到里面的人。
另外两个麻袋在打开的瞬间，两个小孩像猎豹一样恶狠狠地扑向了大汉，试图在铁栅栏关上之前逃出去。可惜大汉一脚一个，轻而易举地便将两个小孩给踹飞了出去。
最闹腾的麻袋终于被解开，穿着打扮非常精致的少女狼狈地钻出头来，高声大喊：“你们知晓本小姐是何人吗！还不快快放了本小姐！不然本小姐就喊爹爹打你们！”
“哟！老子真的好怕啊啊~哈哈！呸！”一口唾沫吐到了地牢内，瞧见少女被吓地脸色苍白的模样，大汉更是嚣张，“先管好自己的命吧小妞~你还有没有命逃出去都是两回事！”
附近，楚烨萱的目光转向旁边还算冷静的孩子问道：“这是何意？”
那孩子疑惑地瞄了她一眼，嗓音带着一股干涸的沙哑感：“我们皆是药引，童男童女用于炼制长生不老药，其余的…我亦不知，只知晓所有人一旦出了这个山洞，便再也无法回来。”
城主拿孩子炼制长生不老药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他还比较奇怪为何这女孩竟是一点不知……也许是从别的…很幸福很幸福的城镇来的吧。
可惜一旦来了这里，所有人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楚烨萱却是一听就明白了。
凡间素来会有无法修炼的凡人尝试炼制长生不老药，虽说人之魂魄乃是灵气所化，但不得不说，修炼一途确实讲究“天赋”。有人如邱阳曦般，天生雷灵根，走到哪儿皆霸气，但亦有人是五灵杂根不说，灵力还弱如蝼蚁，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入道。
这类人惯会将这归于“天道不公”，反正有什么不满意的事骂天道就觉得自己对了。
可是他们却不曾想想，或许真有人天赋异禀，然而大多数人是一个个轮回下不断锤炼自己才得以更加强悍的魂魄，甚至将自己淬炼成真正的灵体。
不劳而获？
想得倒美。
偏偏有权势之人就是要强取豪夺。
《洛书》记载，一至九乃是天地变化数，交错相加皆为十五（参考九宫格的加法），而十五恰恰是孩童成年之际。古人认为这是一种提醒，提醒众人十五岁之后的人便不再“纯粹”。故而不管是哪种方式的制药，皆喜欢用十五岁或以下的孩童，或取其心脏、或得其血肉，反正遭殃的皆是这年龄段的孩子。
这城主很能想，他不知道哪个“地方”是真正管用的，索性全都要。
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楚烨萱成了下一批要入锅的童女。
她被带去洗干净、验了骨龄、瞧了守宫砂，确定没问题了，便带去了某个房间，除了她以外，屋内还有八名十五岁以下的小姑娘。
她们皆穿着雪白色的单衣，每日只可吃桑叶、饮露水，睡在非常干净的大通铺上。每日的排泄物皆有人收走检查，直到她们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中女孩们瞧楚烨萱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对劲，别的人不知道，她们却清清楚楚地看到…这“童女”从未去过一回茅房。楚烨萱也不介意她们看，只是笑眯了眼，悄咪咪地伸直了食指抵着唇：“嘘~”
女孩们的目光随即一天比一天亮，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般的蠢蠢欲动。
她们心里清楚，有神仙姐姐混进来了。
终于，到了第四日，确定她们身心都干净了，九名童男以及九名童女一起被放出了屋子。她们排好了队，楚烨萱第一个出了屋，立即对上了邱阳曦的注目，不出预料他也是排位第一，身后跟着的童男们眼神跟童女们非常相似。
皆带着仇恨。
所有孩子都知道自己根本掩盖不住，索性全都低垂着头，幸好盗匪们习惯了这些孩子的“害怕”，并不觉得有问题，真要说什么…就是带头的那两孩子不知为何一个面无表情地瞧着心里慌，一个笑眯眯地瞧着更可怕。
城主带了十二分的诚意去炼制长生不老药，为了不“玷污”原材料，童男童女走过的路都非常干净，真真做到了一尘不染，直到她们被带进了丹炉房内。
道袍有等阶之分，初阶是刚入门者的白色，随即是黄、红、蓝、绿和紫，若得皇帝钦点，甚至可穿上金色，金色代表无限荣耀，用道教的说法，便是对天道的理解及把握已得到了非常有利的成就。
而在炼丹房内，清一色…全是黄的，非常标准的骗徒打扮。
周围摆设很有道教风范，屋中央还在烘烤的鼎炉高至数米，里面持续不断地传来咕噜噜烹煮的声音。楚烨萱看不见鼎炉内是什么，因为太高了，却能看见旁边桌面上放着的各种矿石，她随意一扫便认出了纯正的朱砂和水银，再看看其他配料……
好家伙，这分明是她炼器的配料，他们却拿来吃了！
还炼甚长生不老药？这是嫌死地不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