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卖下属，一卖一个准
叶子昭下午又辅导了三个学生，才结束了训练，去吃晚饭。叶子昭刚走出场馆，就看到任长川和叶逸柏站在场馆外。叶子昭慢悠悠走过去，看着从场馆狂奔而出汇入抢饭大军的学生们，仿佛根本看不到校长一般，不由感叹：“年轻真好，眼里只有饭。”
叶逸柏挑眉：“你也就二十，没比他们大多少。”
任长川笑呵呵地看着一到干饭时间就满血复活的学生们，用比晨训时还快的速度奔向食堂，闻言有些恍然：“小叶今年才二十吗？也对，当初小叶小学毕业就跳级去了玄武高中部，算来该是二十啊……怎么样，看到会不会怀念学生时期啊？”
叶子昭收回目光，挂上礼貌得体的笑：“那倒没有，毕竟我明面上还在读大学不是么？除了跑得没这些异能者快，普通学校午饭时也差不多是这样。”
任长川意味深长地看她眼：“是么……我听说中午的时候你也在，孟老师有没有因为你来朱雀的事问你啊？小叶你要是为难，偶尔去玄武帮个忙，伯伯也是不介意的。”
叶子昭微笑：“之前是我不懂事，离家这五年我明白了，没有家族为我遮风避雨，我什么都不是，家族利益至上才是我现在的想法。”
任长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仿若要看穿叶子昭一般：“子昭，你能想通，我很高兴，这证明你长大了，好了，就不打扰你们叔侄小聚了。”
任长川背着手走远，看着二人交锋试探的叶逸柏，对着面色不变，眼神却一下子阴沉得不行的叶子昭道：“走，请你吃个晚饭。”
叶子昭歪着头，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是如小女孩一般的撒娇抱怨：“烦死了，这些长辈，每个都试图教育我什么，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他们呢？”
叶逸柏瞥她眼：“今天指导了几个学生？”
叶子昭举起手掌：“五个。”
叶逸柏了然，是异能使用过度，san值又开始不稳了，他拎着叶子昭上车：“走了，姓牧的找你，顺带一起吃顿饭。你吃完回来，记得让湘雅给你看看。”
叶子昭停止了吐黑泥，打算等蹭完饭再对牧长明吐黑泥，毕竟要等他付完钱嘛。
叶逸柏亲自开车，来到朱雀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叶子昭打量着和叶逸柏那副衣冠禽兽样子格外不合的饭店，问道：“你们上学的时候常来？”
叶逸柏和店老板问了位置，向二楼走去：“是啊，十几年没来了，据说你父亲上学时也常来，那时的老板是现在这位的父亲。”
叶子昭打量了圈，肯定道：“能开这么久都不倒，味道应该不错。”
叶逸柏看到二楼大厅角落坐着的牧长明，走过去：“那是自然……牧部长，没久等吧。”
牧长明摇头：“叶总客气，没等多久，小叶饿了吧，快坐。”
叶子昭：“……”
两个人盯她半晌，等她接话。叶子昭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道：“我也是你们不熟play里的一环吗？”
牧长明：“……咳，我听逸柏说你喜欢吃茄子，正巧这家茄子不错，你应该会喜欢，来，先喝水。”
叶子昭干了杯水，压低音量问叶逸柏：“不是，你们怕遇上熟人，就不能定个包间吗？”
叶逸柏小声回她：“包间提前被人预定了，再说了，就三个人，定什么包间？而且又不谈什么机密，就是和你了解一下训练舱的使用情况而已。”
叶子昭狐疑：“真的不是因为你两有奸情，下意识做贼心虚？”
叶逸柏甩她一个爆栗，狞笑道：“我两有什么？”
“……你们两，清清白白，单纯因为最近的合作老友重逢。”
牧长明哭笑不得：“别老敲昭昭，你下手轻点。”
叶子昭吐吐舌头，扒拉菜单看菜：“训练舱应用得不错，大家接受度都挺高，训练效率也高了不少，我今天挑了五个指导，成果不错，估计任校长也挺满意，不然也不会怕我叛变来堵我。”
牧长明指指那道栗子炖排骨，推荐道：“这个不辣……毕竟你和江谦他们关系看起来还是很好，担心也正常，你也别勉强，前些日子san值清零不可能就没影响了，最近不会给你任务，你再养养。”
叶子昭支着下巴点点头：“我有分寸……那个外国女的，还是没消息吗？”
牧长明摇摇头，用vv给她发消息：“目前只知道一个代号‘蓝宝石’，苏列国昨天传来一个监控，我们才知道，她已经出境了。”
叶子昭看到vv脸色沉下，回道：“是她有空间类的能力，还是有一个空间类的接应？”
叶逸柏看着叶子昭手机，拿过牧长明手机：“你在‘魔术师’的记忆里，看到过她吗？”
叶子昭打字：“没来得及，情况紧急，不及时打断阵法形成，诡异就能自由活动了。”
牧长明看菜来了，打断他们：“再说吧，先吃饭。”
叶子昭放下手机，跟服务员又点了道栗子炖排骨，等服务员离开才吐槽：“怎么这么多辣椒啊，辣椒不要钱吗？”
叶逸柏放下牧长明手机，闻言嘲笑道：“你是假的江城人吧？哪有江城人不吃辣的，据说中午还因为一碗剁椒鱼肉搞得朱雀的和玄武的打起来了。”
叶子昭小声抱怨：“要是沈昀还在，我直接抢他的，哪会打起来。”
叶逸柏夹菜的手顿住，随后轻哼一声：“你也就仗着他喜欢你，上学时就没少欺负人家，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挑他刺了。”
叶子昭无语：“我爸都对这婚事没什么意见，你倒是不满意上了。”
牧长明看着叔侄二人自然地提起那个名字，愣住了，掩下复杂的情绪，道：“你叔叔可以说带你长大，比你爹都像你爹，成天和我炫耀你，我连你几个月能翻身都知道。”
“咦——”叶子昭表情微妙。叶逸柏没好气地抢走她的茄子：“胡扯，哪有那么夸张，偶尔提提罢了。要不是老爷子趁我不在定下这婚事，他想都别想。”
牧长明哭笑不得：“至于吗？我记得他长得不错啊，有天赋，肯努力。”
叶子昭摇摇头：“不是看不上他，是看不上沈家，当初沈家没落，就只有沈昀父亲撑着，结果一次诡异入侵，他父亲也废了，退役了，受不了打击开始酗酒赌博，没钱了就用老爷子那一辈定的婚约来要挟，老爷子无法，才有了后来的婚约。”
叶逸柏冷笑：“他哪是无法，分明是看上沈家仅剩的人脉了，被卖了还在替他说话。”
叶子昭神情怏怏，语气倒是很平静：“你不在，我又没有父母护着，挣扎有什么用？倒不如卖个乖，让老爷子对我愧疚，我日子也好过些。”
牧长明哑然：“你父亲那时……”
“没牺牲，”叶逸柏脸色难看，“但我那偏心的三哥也不可能为昭昭违抗老爷子，他倒不如早些为家族死，老爷子顾忌着名声反倒不会选昭昭。”
叶子昭给叶逸柏夹了根辣椒，笑着活跃气氛：“唉，反正沈昀人也不错，我当时和他私下谈过，我们约定了等长大有喜欢的人后就取消婚约，没有就凑合过，我倒也不亏。”
叶逸柏想起两人相处的样子，一种名为“白菜被猪拱”的火气就没下去：“你不亏个屁！是，后来沈昀喜欢上你了，他不亏，你呢？你敢说你喜欢的不是那个江谦！”
“咚！”刚爬上二楼的任怀洲手中杯子掉了，咕噜噜滚下楼梯，惊恐地看向身后。
叶子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喉咙干涩得厉害：“任怀洲，你们下午才干了一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晚饭又凑一块了吗？”
刘念念默默探头，尴尬一笑：“是这样的，我们校长说我们教官这样影响不好，让我们晚饭一起吃一顿，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底下学生跟着在比赛前打起来，让青龙和白虎看笑话。”
啊啊啊啊，任怀洲你死不死啊！
顾择时悄摸探出个头，小小声问了句：“所以，是真的吗……”
林湘雅和米竹一把将他按下去，扯着僵硬的笑：“啊，他是问这家菜是真的好吃吗？哈哈，这不是怕朱雀的想难吃死我们吗？哈哈。”
叶逸柏大脑飞速运转，正想说什么，叶子昭反倒先从那种紧绷的姿态中回神，笑了出来：“真的。”
“哦哦，”米竹这个憨憨没反应过来，“那可以放心了，你都说好吃了，哈哈……哈？”
叶子昭喝了口水，垂着眼给叶逸柏夹麻椒，语气平静地纠正：“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是真的喜欢过他，毕竟江队那时候是最优秀耀眼的，也不止我喜欢吧？但也就是年少时的短暂心动罢了……”
叶子昭开始挑另一盘的辣椒，给一旁安静如鸡且也吃不了辣的牧长明，下了总结：“都这么多年了，早就释然了。别站在那挡路了，你们不饿吗？该吃饭吃饭。”
整个餐厅二楼的声音都逐渐在叶子昭的话语中消失了，安静看着这边的，所有人都无师自通了用眼神交流，就算叶子昭话说完了，也没让餐厅恢复热闹。
叶逸柏看到叶子昭的手在桌子下大力敲击着屏幕，看向手机的vv，点开聊天框，就看到叶子昭的求救：“说话！！！！！！！！！”
叶逸柏：“……啊，对，都去吃饭吧，晚上你们不是还要开教官会吗？”
刘念念拽着任怀洲上来，做作地表演着“自然”：“啊，对，还有会呢，哈哈哈哈，赶紧上来啊，玄武的，别挡到其他客人。”
刘念念的副队马亦东也打着圆场，用眼神示意队员：“走走走，你们玄武的怎么怎么墨迹，不亏是乌龟学院吗？”
“是啊，在学乌龟吗？哈哈哈哈。”
“你们朱雀的想吵架吗？看我们今天不吃穷你们……走走走。”
三个队的人一个拽一个，打打闹闹地上了楼，江谦上楼时下意识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叶子昭，刚看了一眼就被其余人连推带拉地挡住视线，一把拽进来包间，包间门刚关上，那种虚假的热闹就瞬间褪去，包间里安静得可怕，跟着上楼的服务员默默放下菜单，小小声道：“客人们先看，我去给你们倒水。”言罢飞速遁走，妈耶，有八卦，这不得和同事唠一个？
江谦看着沉默的众人，迟疑着出了声：“你们……”
“啊啊啊啊啊！”顾择时压低了声音狂摇任怀洲，“为什么选这个饭店？为什么我们要打架？为什么不能早点或者晚点？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老子当初没看出来！为什么！”
任怀洲被摇得七荤八素：“我怎么……知，道！别摇了！”
原本刚起来一点的声音，因为任怀洲这声吼又静了下来，于文一把捂住自家憨批队长的嘴，紧张地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跟做贼似的：“队长，小声点！这包间不隔音！”
任怀洲和顾择时又开始了安静如鸡的模式，江谦叹口气，无奈道：“你们怎么比我们当事人还尴尬。”
林湘雅一边绞尽脑汁回想当初上学时江谦和叶子昭的相处，一边回道：“不是，关键是真的没想到啊，当初一点迹象都没有！我们一直以为沈昀和昭昭已经谈上了，只是不好放明面上而已，谁能想到啊！等等，沈昀他……”
江谦看了眼手机，漫不经心地想着，属于他们那一届的闲聊群里还没消息，但估计一会儿就传开了，又或者这帮人背着他和叶子昭单开一个群聊，他语气平静又丢下个炸弹：“他知道，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