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王子进厨房的时候，郁阳正端着煮好的饺子往桌子上摆。
“王子，情人节快乐！”郁阳放下盘子，开心地递给他一袋巧克力。
“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王子接过巧克力，疑惑地看着桌上丰富的大餐料理。
“今天是情人节啊。”郁阳笑眯眯地看着他。
随后众人也一一进了厨房，郁阳给每一个人都送上了巧克力。
除了王子她还没告诉其他人她这学期结束就要离开的消息，这份巧克力就当是悄悄送的离别礼物。
灰二听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打趣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得到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
本来她就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难过焦虑，灰二却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吃完饭，郁阳帮今天轮到洗碗的王子一起洗碗。
“出发时间定下了吗？”王子刷着盘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定了，这个月月底。”郁阳接过他递过来的盘子，仔细擦干放到碗架上。
说着她又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在放春假的时候过去啊，都不能让我度过春假。”
“去那边应该还有别的手续什么的吧，早去早适应。”王子温和一笑。
“王子，我走了之后，你也要多交朋友哦，多出去运动，不要总是窝在房间。”郁阳声音很低，她同样也舍不得王子。
“你这说的像是遗言。”王子打趣道，但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忍不住叹气：“小郁你这么爱哭，一个人去京都可怎么办啊？”
听着王子像老妈子一样的语气，郁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离别的感伤也被冲淡了很多。
“哪有爱哭，真的是！”郁阳笑着说。
“还有，要是某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可不准骂我！”郁阳想起某件事，顿时心虚地看着王子。
“只要不是太太过分的，我保证不骂死你。”王子笑眯眯地说。
“大概吧。”郁阳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
出发这天，灰二在郁阳家帮她收拾行李。
房间里堆满了衣服和书，不过这个房子她还是打算续租下去，倒也不用担心收拾问题。
她的书太多了，搬不完，而且一年后她还是会回宽政大，再说她应该会时不时就回来的，虽然两份房租会很吃力，到京都再找兼职应该就没问题。
昨晚青竹帮她举办了欢送会，阿雪他们还埋怨郁阳瞒着他们，临走了才告诉他们。
想起在这里度过的这一年，郁阳就感觉很幸福，她的朋友、爱人都在这里。
灰二帮着她收拾东西，把她收拾的不必要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个要带！”郁阳赶紧把灰二从她行李箱拿出来的那一堆漫画小说抱在怀里。
“你已经带了很多了，这一部分别带了。”灰二无视她祈求的目光，坚决地从她怀里把书抢出来放到一边。
郁阳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叹口气，把必需衣物和他打包好的一些小菜放进去：“你又不让我送你去京都，只能先给你带最基本的生活用品，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你想要什么书我再给你送过去或者寄过去。”
说到这个郁阳就开始后悔，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个人可以，不要灰二送，还说什么要先适应没有他在身边的生活，可是现在她一想要分开了，就开始难受。
她扑进灰二怀中，紧紧搂着他：“怎么办，还没分开我就想你了。”
灰二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
郁阳多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可是时间到了，她该走了。
送郁阳到车站后，灰二一脸微笑地把郁阳送进检票口，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才垂下了嘴角，眼神里充满了落寞。
他望着郁阳离开的地方，心里忽然涌上一个自私的念头，他多希望郁阳可以转身回来，扑进他怀中。
他回到青竹，在门口和刚回来的阿雪打了个照面。
“小郁走了？”阿雪边脱鞋边问他。
“嗯，晚上就到京都了。”灰二坐在他身边。
“我说，小郁就这样走了你不担心吗？”阿雪脱完鞋也不动，和灰二一起坐在玄关。
“担心什么？”
“比如她迷路然后又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再比如遇到比你更好的人。”阿雪笑嘻嘻地开玩笑。
“我担心啊，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灰二对阿雪笑了一下，继续开口：“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怕她迷路，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当然也怕她遇到别的人。”
“那你这么大方让她离开，我还以为你很自信呢。”阿雪嘀咕道。
“小郁一到东京就被我捡到了，我已经习惯了方方面面都照顾着她了，可是我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她总得走自己的路，往更高的地方走，我不能阻止她变好啊。”灰二笑着，嘴角却微微有点颤抖。
阿雪按住他的肩膀站起身，说：“小郁那么喜欢你，才不会遇见别的人，你就相信她吧。”
——
郁阳到京都时，已经快到晚上了，她按照跟她一起交换的一年级女生给她的地址找到住处，敲响了门。
女生津田茉莉打开门，帮她拎了点行李。
“小郁，我们以后就是室友啦。”津田茉莉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而且很自来熟。
郁阳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她：“谢谢津田同学，不然我都不知道要住哪里。”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找住处，找了挺久也没找到合适的，然后津田就找到了她，表示她们可以一起合租。
“没什么啦，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你以后叫我茉莉就可以了。”茉莉把郁阳带到另一间房间：“你住这间吧，浴室和厨房都有，到时候费用一起平摊就好。”
“谢谢茉莉。”郁阳点点头。
茉莉大概说了一下房间构造就回房了，郁阳送走她，打开行李箱收拾行李。
一看到灰二给她带的零食和小菜，她就想哭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刚抹了眼泪，灰二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到了吗？”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郁阳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赶紧擦掉眼泪，尽量让声音平稳：“刚到，正在收行李呢，灰二哥呢，在干嘛呀？”
灰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和她闲聊：“我在按摩腿，下雨了有一点点不舒服。”
“现在腿还好吗？”郁阳的心提了起来，今天离开东京时雨下得很大，天气又冷又湿，灰二哥的膝盖肯定更不舒服了。
“热敷过了，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郁阳嗯了一声，边收拾衣服边和他闲聊，有时候不说话也不会沉默，有一种特别的默契。
等手机快要没电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她看着崭新的环境，深深叹了口气。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等郁阳终于从忙碌的课程中缓过神来，已经三月底了。
她看着自己账上为数不多的余额，深深皱着眉。
要交两份房租，对她来说压力不小，而且她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能写出新东西了，写不出来自然没有稿费收入。
“得找份兼职了。”她抱着书从学校出来，到周边转了一圈，找到一个拉面店的兼职，薪水不多，但总算能救急了。
回到住处，她的卧室地上铺满了纸张，作业、未完成的小说四处散落，她也不想收拾，一头扎在被子里。
在京都这一个月的学习中，她真正意识到了她这样的普通人和名作家的差距，在一同学习的这一堆人里，她既不是有天赋的那一类，也不是最努力的那一种，她觉得精妙绝伦的灵感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她有限的日语水平导致她在很多课上跟不上进度，每天都活在焦虑和紧张中。
她害怕被提问，也害怕和周围人交流，她说不出来她的想法，也不懂怎么接收别人的想法，本来以为离梦想又近了一步，但现在她几乎要看不清她的梦想了。
昏昏沉沉间，手机响了起来，她迷茫地坐起来，接起电话：“喂？”
灰二兴奋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小郁，我找到最后一个人了！”
郁阳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也开始高兴起来：“真的吗？青竹终于满员了！”
十天前，刚有一对双胞胎住进了青竹，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人住进去了。
“是的，而且他跑的很快，见到他的跑姿后，你也一定会感到惊艳的。”灰二的声音十分激动，隐隐都带上了颤抖。
“诶，这么厉害啊，那我最近肯定要抓紧时间回去一趟了。”郁阳抓了抓头发，手指从打结的头发里插进去，拽地她头皮一紧。
“嗯，虽然现在他们还对我提出的箱根有点排斥，但我一定会让他们接受的。”灰二站在青竹外的空地上，凝神看着亮起的窗户，他等了四年才等齐的十个人，说什么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哈哈哈，你一定可以的，就是王子，他肯定要骂我的。”郁阳边说话边解开打结的头发，用手顺了顺。
“嗯，我先得弄清楚他们各自的跑步情况，然后再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灰二轻声说道。
郁阳似乎都能想到此刻灰二眼神发亮的样子，他身上那股坚毅、无畏向前的力量也感染了她。
“嗯，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郁阳很担心他的腿。
“我会的，你在京都也是，要照顾好自己。”
“那当然了，我现在已经学会做饭了，日语水平也更进一步了。”郁阳开心地说着她这段时间的变化和成长。
灰二听着她的声音，既开心又隐隐有点失落，他的小郁也慢慢成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