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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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巫师是不用魔杖的。斯莱特林一抚斗篷坐在了她的身旁，手轻轻拂过教具。
他们两个依偎得很近，但是没人在乎，因为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小松枝。
你见过变形术吗？
物质具有固定的实体，有可触的形式。
当我为它命名，从此赋予它新的精神形态。
名字游离在人的思考外，也框死在实体的范围之内。
当魔法从指尖流出，物质粒子重构改变时，它的实体变了，精神也随之改变。
多门特亲眼看到短短的枝条抽条变长变细变韧，都是眨眼间发生的事，一环环地缠绕成为一圈柳条，柳条环上开出芳香的鲜花。
他很擅长变形，速度放慢了好几倍，这样能看清步骤的教学。
“看清楚了吗，这是最基础的变形术，改变实体的形态与本质。”斯莱特林顺手把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时，多门特又闻到了喜欢的雪山与松枝的味道。
她摊开自己的手，妄图亲眼看见魔法从指尖流出，却发现老师白皙纤长的手轻轻搭了上来。
多门特疑惑地望向老师。
斯莱特林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想要握自己的手，看到她眼中的不解顿时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迅速抽了回来，实则内心砰砰乱跳。
这下丢人了，第一天教学就这么丢人。他想要努力维持老师的高傲姿态瞬间崩塌。
“等等，老师。”多门特从脚边的厚针毯里，拽出一根枯黄的松针，学着斯莱特林的样子，用手轻柔地拂过它。
她不懂为什么刚才的松枝可以变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出鲜花。她只是随心而动，就像曾经她走过荒漠双手相掬想要乞求细雨时，手中顿时涌出甘甜的清水；冬天走过王宫的枯萎的花墙时，枯枝瞬间长出绿叶开出垂垂繁花……
松针首尾相衔成小小的圆环，植物脆弱的质地变为坚硬的金属，指环内圈上游走出S·S的字样，外圈正镶嵌一枚琥珀，就像她的那双令人沉醉的眼睛一样。
多门特强硬地拉过老师躲藏的手，为他戴在了小指上。
“很漂亮。”斯莱特林喃喃，琥珀像她的眼睛一样令人沉醉。
数年前，他还没有认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和罗伊纳·拉文克劳的时候，就听闻了东方名声鹊起的年幼的大祭司之名。
那时他就想一探究竟：到底是麻瓜的把戏，还是真正的预言家——废墟中开出的花，或许是天生的巫师。
后来他们四人相识，决定开设一所魔法学校，为所有年幼的小巫师提供庇护与教育。刚办学校，学生寥寥无几，斯莱特林这才会想起那位年幼的大祭司，如果她有魔法才能，就招揽她为霍格沃茨的学生。
这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却没想到她的魔法才能如此得天独厚，受到梅林垂爱。
意外之喜。
更别提让她名声远扬的预言能力了，那肯定是多少有点真才实学吧。
捡到宝了！
回到斯莱特林庄园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斯莱特林对她倾囊相授，带她一路走过欧洲的很多魔法森林，顺带传授她草药、魔药、神奇生物的知识，几乎是每天都在使用各式各样的魔法。
不负老师的期望，她也确实学得很快。
路过巫师小镇的时候，斯莱特林为她选了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新衣，各种蓝调暗纹的袍子，他说淡蓝色最衬她的眼睛，还裁了两身黑色的素袍，说是校袍。
“我对这所学校一无所知。”多门特无措地站在镜子前，裁衣的女巫正用魔法卷尺嗖嗖地量着她的身体尺寸。
“我和另外三位巫师创建了霍格沃茨，有四个随我们命名的学院分别是：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但是我们每个人的招生条件会有所不同。”
裁衣的女巫让她等一下，她去后面仓库拿几卷衣料子。
“比如格兰芬多教授就喜欢勇敢无畏的，手下五个学生都是相当有勇有谋的巫师；拉文克劳教授偏爱聪明的有智慧的学生，目前带了两个；赫奇帕奇教授温柔有耐心，有教无类，几乎关照所有的小巫师，所以你不用担心没有教授接受你……”
“老师，你呢？”多门特通过镜子反射看身后的男巫，他说话时，额前半长的黑发扫过他白皙的面颊。
斯莱特林殷红的唇在窗外光影流动下张合，像树枝上的鸟儿垂涎的红果子，多门特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心中涌出了一股吻上去的冲动，就像小鸟啄走鲜美的果肉。
哪怕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她算是有点明白了，斯莱特林恐怕要将她拱手相让。
给自己订那么多蓝色的袍子……一路上就没见过斯莱特林穿蓝色的衣服！他应该没那么喜欢这个颜色。
多门特顺势转过身，笑盈盈地假意恭维：“老师，您真的太好了。”
“这么高尚，大公无私，这么为我考虑，”她绵里藏针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够不够勇敢、聪明、包容，能被各位教授看上。”
“不过，我很少主动做选择，我喜欢被选择。”
“就像命运，选择了我。”
“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命运三女神的梭子，迅猛却精确无比地穿过织线的狭窄缝隙，字字敲打在斯莱特林的心上。
多门特无疑是命运之线上的一抽金色的丝线，她闪闪发亮的美丽眼睛望着对方的时候，没有人会拒绝她否定她，就像没有人能逃脱命运的漩涡。
她顺来了针线框里的一枚纽扣，递给斯莱特林。“纽扣有正反，花纹的那一面为正，没有花纹的那一面为反。”
“通常来说，纽扣的正反是概率问题。但如果您抛出了这枚纽扣，”多门特眨眨眼睛，“一定是反。”
“为什么？”斯莱特林手中捏着这枚纽扣，仿佛它落在地上会突然变成正。
斯莱特林抛出纽扣。
多门特转过身，重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一般：“这就是我能做到的一切。”
空中翻腾的纽扣每翻过一面，就拨动空气中看不见的金色的弦，絮絮地诉说着因果结局。多门特能听见命运的絮语，能看见金色的弦。
她想，所谓令人恐惧的未知的未来，亦或是令人缅怀逃避的过去，无非是命运的小鸟站在枝头歌唱。
金色的小鸟。
多少人趋之若鹜，又有多少人避之不及。
啪一声，纽扣落在了斯莱特林的掌心。
“是反的。”
多门特张开手臂，套上女巫递过来的银色缎面长袍，虽然有一点宽大，但宛若一汪银色山泉在她的身上流淌。
袍子是立领的，只有一枚黑曜石雕刻的小龙在扣面上熠熠生辉。
“好看吗？”在镜子里欣赏还不够，她转过身，在老师面前旋转了一圈。
“很适合你。”斯莱特林满意地点头，双手早已空空如也。那枚纽扣早不知道丢哪里去。
她有预知未来，探索过去的能力。可惜和老师博弈时，根本无需大动干戈。
在他身上，需要更多的心思和互相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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