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一大清早，姜暖踩着三轮小拖车，将装饰小摊用的鲜花运往商业街。
据陈阳说，商业街的摊位是苏剑北安排的，他收了钱，办点实事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姜暖却不太相信他那半吊子的人能有这本事。
冯莫言坐在小车的后座上，朝她吹着口哨：“小妞，车子骑的不错，很有做农民的天赋。”
她捏紧油门，猛然加快车速，冯莫言一时没防备，一头栽倒进鲜花里，脸蛋蹭上不少泥土。
“瞧，你的样子也挺像农民的。”
冯莫言吃了亏，闷声闷气地补妆，她时不时睨一眼姜暖。
别看她平时像一只温顺的猫，说话柔声细语地，给人一种软糯糯的亲和感。一旦炸毛，也会露出尖锐的獠牙。
“昨晚你也喝醉了吧？”她试探性地问姜暖，嘴角噙着笑意，“有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姜暖的身子显然一僵，昨夜的事她倒是记不清了。
只不过早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陈阳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完好，而陈阳睡在客厅的沙发里，照这个情况看，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
姜暖如实回答：“没有。”
冯莫言“啧啧”两声，俨然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两人的小车开了将近半个钟，才到达绣坊村的商业街。
陈阳和阿K已经在固定的摊位摆好货架子，搭好直播用的各种设备。
小三轮在摊位前停下，她四处张望几眼，摊子地处街道繁华正中心，苏剑北倒是挺有眼力见，还知道安排个极佳的好位置。
陈阳把鲜花一盆盆往下搬，一切准备就绪后，姜暖硬推着他站在摊位旁的圆形展示台上，将布匹塞进他怀里，指挥道：“你现在只需要站在台面上好好地做模特，其余的不需要你了。”
另外一边，冯莫言的直播间开播。
刚开始五分钟，仅仅只有80个人，她卖力地调动氛围，迎合着弹幕做解说。
商业街渐渐热闹起来。
放眼整条街道，就属姜暖他们的摊位整得最花里胡哨，很快便吸引了众多人群围观。
有陈阳站台，围观的几乎全是女生。
站在一旁的姜暖，无意间瞥见冯莫言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镜头转向陈阳的方向。
直播间的人数也由原来的80人冲上2000人。
冯莫言偷偷摸摸的举动，引起姜暖心里的不满。
她把手里捧着的布匹塞给阿K，直往站台走去。
站在台面下，她仰头看着陈阳严肃的面容，捧着大红色的绣花布匹，四肢僵硬。
活脱脱上演了一幕，干站着就能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围观的女生中，还有人蹿出来起哄：“帅哥，买布匹赠送微信吗？”
接着旁边的人附和：“送微信我全包，送人我连摊子也包走，如何啊？”
姜暖的心里憋着一团火，什么人啊！这是正经买东西的样子吗？分明是耍流氓。
她拽下站台上的陈阳，牵着他的手扒开人群：“借过，让让！”
陈阳捧着布匹，茫然地凝视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问道：“去哪儿？”
姜暖二话不说，领着他走进一家旅游摄影店，打算全方位的对他进行包装和改造，她从古香古色的衣架上选了一套金丝钩花女装汉服，还在店内寻了一名妆造师。
硬拖着陈阳在梳妆镜前坐下，她翘着二郎腿，盯着妆造师全程憋笑，精雕玉琢地为他打造了一个女子的妆容。
就在妆造师手持线笔在他额间描摹花钿时，他抗议地站起来：“姜暖，你搞什么？”
“你懂什么，男扮女装，混淆视听是对你的保护。”她一巴掌把他摁回坐凳上，“难道你想让那群人，围着你当动物一样参观？”
“你吃醋？”他脱口而出，从镜中凝视着她的神情，生怕错过她真实的反应，“如果是的话，我就勉强接受你的安排。”
姜暖一句话噎在嗓子眼里，她确实心里不爽，特别是冯莫言暗暗利用他提升直播间的人气，更是不满。
许久得不到她的回复，他耐心消耗殆尽，正准备站起身。
下一秒，却听见她娇弱中蕴含着气息不足的声线传来：“是。”
他勾起唇角，心情骤然间如万千鲜花同时绽放。
哪怕这一刻，让他把命交出去，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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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姜暖出门前给他找了条面纱，将他半张盛世美颜掩住，他真的想把头扎进地里，避免见人。
重新回到站台时，人群散了大半，阿K瞪眼瞅着陈阳，从头到脚打量一圈，惊诧道：“你这玩的什么花样？还怎么站台？”
“怎么不行？扮女人卖绸缎，岂不是很合适？”姜暖不以为意，催促着陈阳站回台子上。
剩下的人群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换人了。
阿K对姜暖打保票，按照这条路子，人群很快就会散光。
她抓起桌面的大喇叭，吆喝着：“看一看，瞧一瞧，想成为这等绝世美人吗？你就差一匹好料子。”
瞬间，买布料的人排成长队。
阿K意想不到的傻眼，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冯莫言没法从陈阳那儿投机取巧，直播间的人气掉了大半，最后下播时，只销出去三分之一的布匹。
夕阳西下，货架上的布匹全部销售一空。
原本热闹的商业街逐渐恢复平静，各个摊位开始忙着收拾货物。
应绣坊村村规，商业街的临时摊位只允许摆设至傍晚六点。
深秋。
昼短夜长，夜风夹带着寒意。
四人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然全黑，陈阳意外接到苏剑北的电话，通知他明日上门取料子。
苏老太比原计划完成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天，恰好，布匹也极其顺利的当天售空。
忙碌一整天，姜暖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大床上。
双喜临门，想起很快就能返回虞洲，还顺带做了一件好事，她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捧着手机给冯莫言发去一条短信。
通知她明天一早去苏老太家结算今天赚回的钱，毕竟还有三分之一的布匹钱还留在冯莫言直播平台的账户上。
枕边的手机嗡嗡两声。
姜暖抓起划开屏幕。
其中一条是催饭消息。
陈阳：【江边露天烧烤你喜欢吗？】
另外一条是来自傅嘉遇的嘘寒问暖。
Y：【天气渐冷，注意保暖防寒。】
她飞快地拒绝陈阳。
暖心：【累了不想去，麻烦你给我点份送餐服务呗。】
随后，她点开泰迪熊头像，笑盈盈地敲下。
暖心：【今天的布匹全部售空，我是不是很厉害？】
Y：【嗯，你很棒。】
暖心：【切，你就不会用些好听的词语？】
好听的词语？
陈阳半身靠在窗台上，紧蹙着眉头冥思苦想，他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下“形容你很棒的词语”。
Y：【你明眸皓齿、能说惯道、聪明绝顶。】
他发送过去后，期盼着姜暖的回复。
等待良久，平静的聊天页面再无任何波澜。
于是乎，当晚他见到姜暖一整晚都紧绷着脸，对任何事情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
次日，两人出发之前，姜暖收到冯莫言的短信。
【我临时有点事先处理，一会在苏老太家碰面。】
姜暖没多想，与陈阳一同先去绣坊村的集市，买了一些水果、牛奶和营养保健品。
陈阳探了条路，可以直接将车子开到苏老太家门前停放。
两人刚下车，便看见苏剑北的儿媳妇就站在老槐树旁，姜暖抬步走向她。
这一回，她见到姜暖，态度明显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我在这儿等了你们许久，给你们做了些早餐，不嫌弃的话就进去吃一点吧！”
见姜暖手上拎着好几箱东西，连忙客套地说：“又不是第一次来，还带那么多东西做甚。”
她从姜暖手里接过部分东西，领着他们进屋。
苏剑北坐在客厅喝茶，见到陈阳，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像个马屁精似地好一阵夸赞。
不变的是，仍然只有陈阳一个人能单独去见苏老太，姜暖单独留在客厅里看电视，苏剑北随着儿媳妇去做饭，一直要求让他们吃完午饭再走。
姜暖看完两集电视剧后，瞟了眼墙面上的挂钟，10点35分，冯莫言他们还没来。
她再次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你们到哪儿了？】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回复。
于是她干脆给冯莫言播去一通电话，听筒里静谧半响，响起一声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五分钟后，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又一次拨通电话，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机械女声。
突然莫名的心慌。
此时，陈阳刚好提着个纸袋从内室出来，姜暖知道他已经拿到苏老太织好的绸缎。
她赶紧跟他商量冯莫言电话打不通的情况，陈阳听后，面容紧绷，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的线条更加冷峻、坚毅。
他找了个临时有事的借口，直接给苏剑北的儿媳妇账户上转了卖布匹的钱，携着姜暖赶紧驱车回酒店。
一路上，姜暖又给冯莫言打了电话，从暂时无法接通，已经转变成关机状态。
她感觉胸口很压抑，空气都变得稀薄，脑子里嗡嗡响：“冯莫言，不会是携款逃跑了吧？”
陈阳冷静地“嗯”一声，随后又出声安慰：“先回酒店看看能不能找着人。”
姜暖的拳头渐渐紧锢，纯白的裙角被她揪出层层皱褶。
她精致的小脸有些许苍白，垂落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你把钱先垫上了？”
“钱再追回来就是了。”
从他口里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姜暖心里很清楚，一旦冯莫言真的骗人，这笔钱根本就已经是打水漂。
她的薄唇颤了颤，泛着薄雾的眸子望着他冷毅的侧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招揽上冯莫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怪你，她早就计划好的。”他淡然地说，“从机场的偶遇，就是一个局。”
姜暖一脸茫然，她还未回过神，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这几日经历的点点滴滴。
难怪在维修店里被阿浩各种调侃时，她都没有半分生气。
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找布偶猫的眼睛偶然碰见她，当时她看出猫咪的眼睛是假的猫眼石，就应该要有防备之心。
如今真是后悔莫及。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片刻，她才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慌乱地从挎包里取出手机，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当看见屏幕上闪烁的是“洛落美人”。
她的眸光暗了暗，缓慢地接起：“怎么了？”
许洛落扯着震耳欲聋的嗓音说：“你还问我怎么了？看看娱乐网，你跟朝阳曝出路透绯闻啦！网上都已经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