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刘建国哪有不应的,省一毛都是好的,他们得去好几个人,珲市里现在有五个小厂子要六队的菜,基本上两天要送一次,一次就得十个人,十个人的火车票也不是小钱,能省下来自然是好的。
当天晚上刘建国就让人给柳主任家送了大半筐菜去,都是挑的最好的送去的,送菜的是刘建军,刘建军是要带着人去珲市送菜的,也算是提前认识一下。
六队的队员们为了赶最早的一趟火车,下半夜两点就得起来摘菜,收拾整齐十个小伙子挑着担子就出发了,两大框的菜把扁担压的弯弯的,可小伙子们的背却挺的直直的,踏出的每一步走的却是有力极了。
第一天送菜的队伍出发后,刘建国的心就跟着一道走了,一上午干什么都没心思,他家的小儿子老早就被打发到入队小路口上守着了,让他见到人回来,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过了午饭的点,刘建军带着人回来了,一溜十个小伙子,咧着嘴,龇着牙,眼睛亮亮的。
刘建军从兜里把各食堂打的收条交到米袋子的手里说:“食堂的大师傅说咱们得菜收拾的干净,也新鲜,价格都是按最上一等给的,这是票子,袋子叔,你看,这上头写了,有的是半个月算一次,有的是一个月算一次,他们说到了日子拿着条子去算钱就成。”
这十个人还没吃饭,刘建国看米袋子把条子收好,就让他们回去吃饭了,人一走,刘建国笑的都合不拢嘴。
“成了,真的成了,米袋子,你把账记好了,我一会儿再去养猪场转一圈,二丫那丫头养猪还真有一套,猪场里的猪比队里那几户的猪要大上一半,也是咱们队里没有余粮,这些日子猪只能吃猪食了,要不还得长得快。
还得去甜菜地看看,那几十只鹅是真能吃,比猪还能吃,咱们队的孩子是真能干,猪草,鹅草打的都好,甜菜叶子差不多也能摘下来喂鹅了,能省不少事,明个我再带人去收拾那个坝,修的太早,那时候天冷,肯定有不结实的地方,再给好好整整,可不能漏了水,哎,事可真不少呢。”
刘建国也不需要米袋子回答,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留下米袋子笑咪咪的整理刘建军带回来的收条,算盘珠子拨的劈啪响。
这个夏天,六队的队员们身体累,心却是轻松的。
初春的时候,队里就开始堆肥沤肥,春耕肯定是用不上的,入了夏温度上来,肥料上劲儿的也快,正好菜地收了菜,也能追上肥,苞米大豆什么的二次最肥的时候也能用上,肥跟的上,收成就查不了。
六队的队员,男男女女的不是挎着筐就是挑着担子,里面都是肥料发酵过的肥料味道虽然不大,可数量不少,整个六队都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韩丽军和白玉书商量着再给六队的养殖业加个担子。
刘建国走过来的时候,正看他们俩和二丫商量呢。
“范技术员说咱们隔壁省省会的农科院培育出一种新型兔子,这种兔子个头大,出肉率高,长的也快,我想过去看看,买几只种兔回来。”
韩丽军想尽可能的增加六队的副产品生产量,六队这个情况种植和建厂什么都有很大的限制,只能在副产品方面多下功夫,要是有好的品种,就会有很大的助力。
白玉书也是同意的,他同韩丽军的看法差不多,有机会是一定要试试的。
刘建国走过来也听明白了,“去,怎么不去,咱们这地方就这么一亩三分地,要搞咱们就都试试,我明个就去找镇长,让季镇长给咱们队弄个养殖合作社来,谁也挑不出毛病。”
不论是养猪还是养鹅,只要挂的是集体的名头,那养多少都没事,之前刘建国办事没底气,现在一切发展顺利,那还有什么怕的,养殖社也是可以建起来的。
建立养殖社,对所有人都好,韩丽军去引进新品种打着养殖社的名头也更好办事。
刘建国是想让白玉书和韩丽军一道去的,白玉书说话办事有一套,在刘建国看来韩丽军和白玉书一起那就是双剑合璧没有办不成的事。
可话一出口,白玉书就拒绝了,韩丽军和二丫也跟着劝刘建国换一个队里人跟着去,刘建国只觉着是韩丽军要锻炼队里人,说要回去商量商量看谁跟着去合适,事情定下来,又乐呵呵的往外面走,去甜菜地看大鹅去了。
韩丽军看了一眼白玉书,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人长的太好也是麻烦。
早在刘建仁回安市之后没多久,韩丽军就收到家里的包裹,里面夹着几封信,有吴白青写的,有韩长居写的,还有刁云的,甚至里面还有一张韩丽华的字条,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安好勿念”,就让韩丽军乐的一宿没睡觉。
剩下的两封信居然是给白玉书的,夹带过来是让韩丽军帮忙转交一下。
看过韩长居的信,韩丽军都有些同情白玉书了。
白玉书是京都人,书香世家,家中资产颇丰,在建国前,白家积极支持革命,族中人散到全国各处,当然也有远走国外发展的,留在京都中的白家人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建国后,白家产业减少不少,人口也少了许多。
六十年代初,白玉书父母一夜之间就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书信,生死不知,家中只留下白奶奶,姑姑白锦绣和白玉书三人。
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守着座大院子,坐拥好些资产,想低调都不行,一句群狼环伺都是轻的。
好在白锦绣同贺家小儿子交情不错,没多久就结了婚,算是护下了白家剩下的两口。
白奶奶思虑过度,在运动前几年人就坚持不住没了,白玉书就跟着白锦绣在贺家生活。
白玉书从小就长的钟灵毓秀的,贺家一家子从军从政,从没哪个孩子能安静的捧着本书看,对像是古代小书生一般的白玉书都喜欢的很,照顾的也很是周到,一直都当是一家人一般。
白玉书同贺家同辈兄弟姐妹相处的都很好,出门经常带着白玉书,带着带着就出事了,让狼给盯上了。
那人祖父父亲身居高位,自己能力也不俗,可以说是三代中的佼佼者,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波人。
在聚会中见过白玉书一次后,就经常把白玉书带在身边,刚开始也没人想那么多,白玉书本身够优秀,接触过的人少有不喜欢的,就算是不喜欢的,看他那张脸的面子上也不会做什么,再说白玉书的出身本来就同他们没什么利益冲突,是他们中最无害的一个,相交起来没有负担,在圈子里很受欢迎。
白玉书被贺家的哥哥姐姐们照顾多了,也没觉着那人对他有什么不同,白玉书拿他同贺家人差不多,两家关系也亲近,可在一次酒后,那人竟然酒后吐真言,说什么要同他在一处,像夫妻一般的生活。
白玉书不好酒,没有喝多少,被那人一番言论吓的立马醒了酒,立刻就回了贺家找上了贺老爷子,全盘交代了清楚,老爷子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天晚上就把人送上了火车,上车之前给了白玉好些空白证件,告诉白玉书走哪算哪,不要同京都联系,过几年看情况再说。
贺家这几年经不起波折,不能再树敌,这回算他们贺家对不住他,等他回来了,贺老爷子再补偿他,现在不是同那人闹翻的时候,风雨飘摇中,有些事不得不退步,白玉书见识的多了,哪有不了解的,现在贺家要是真的为他出头,才是错的,自然是能避则避的好。
辗转白玉书到了珲市,又到了六队住了下来,成为一名知青。
其实白玉书自己看的很清楚,要是那人是个女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现在是个什么形势,他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他清楚的很,他不能一直待在贺家,受贺家庇护,他也不是没有心思给自己找一个靠山的,他不是圣人,白家落到这种地步,他是想重新把白家支撑起来的,最起码也要给散在各处的白家人一个念想,若是真的能找个娘家强大的妻子,他是乐意的,他也能安心的同人家过日子。
可要他不明不白的跟一个男人,那是万万不能的,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白家的家训不允许,他的自尊更是不允许,所以他连夜跑了,宁愿去下乡也不在京都。
白玉书走的时候也不是盲目走的,在他走之前贺良然刚从安市回京都,屁股上还带着个洞,差点在安市被算计了,贺良然说要不是安市招待所里那个小丫头一剪子,他们贺家就进了套了,说不得京都以后都没有贺家了。
白玉书见过贺良然拿回京都的案卷,里面就有刘二丫的资料,珲市、三通村、六队,不知怎么的就留在了脑子里,贺老爷子让他走的时候,他就顺着感觉买了通往宁通省的车票,奔着六队就来了,来了也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