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最后，靖瑶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军训的帽子拿给福康安戴着了。
福康安心中冷哼一声：笑话，自己之前在这人生地不熟被这小丫头片子笑也就算了，如今这丫头还想欺负到他头上来（物理），真当他福四大人不管她她就能为所欲为了？
当然，福康安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他俩其实没差多大岁数。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戴着阿拉蕾帽子，一个戴着靖瑶的军训帽，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靖瑶还不忘每人来一个口罩。
“我怕被人认出来。”靖瑶这么解释道。
——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教职工宿舍楼下铺子是条小型商业街。
靖瑶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她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路过的洗剪吹。
当然，能开在学校里的店，也注定了它的职业生涯始终与便宜二字无缘。
“嗨美女帅哥，需要办卡吗？我们这里充值288送58，多充多优惠哦。烫染五折还有……”
“给他剃个光头，别的什么都不要。”
靖瑶是寒着脸冷声丢下这句话付钱的。
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摘下了帽子的福康安立刻闭上眼睛：“……”
有点社死。
同样觉得社死的还有靖瑶。
于是，在理发的全程，靖瑶戴着降噪耳机装聋，福康安闭着眼睛作哑，自诩为e人的理发师愣是没有一句话能被接上，全落地上了。
理发师：“……”
他也觉得社死了。
不过这年头，闹矛盾的小情侣见多了，不熟的小情侣还是头一回见。
还有，这个发型是去cos僵尸了吗？不然怎么能怪成这样？
也是开在学校里，如今大学生混的各种圈理发师算是间接地见多了，不然放在以前，理发师可能真以为是哪跑出来的怪人。
剃了头，福康安第一时间把军训帽给戴上了。
两个人戴着口罩并肩走在路上，看着是一个赛一个的面若冰霜。
……
“噗哈哈哈哈哈……”
回到出租屋，靖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顶着帽子的福康安无奈地看着她：“忍笑忍了很久吧？”
靖瑶坐在椅子上狂笑，眼泪都掉了好几滴：“是，是有点久……”
福康安叹气。
靖瑶笑累了，还故作大气道：“没事，我去买点芝麻糊，多喝点，你头发长得快。”
福康安：“……”
他是越来越不想摘掉这个帽子了。
“对了，既然你要同那劳什子‘博物馆’的人说明，只光拿这两件袍子，能让对方相信么？”福康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
“呃……对哦！”靖瑶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恍然大悟，“我得查一查怎么证明来着……”
福康安：“……”
坏了，他不会被这丫头给气折寿吧？
“捐赠者需要提供文物的来源和鉴定证明等材料……”靖瑶小声读了出来，“……可是，我们好像哪个都没有欸。”
“你本人好像不能当捐赠来源吧？”
福康安：“……”
“不必担心。”靖瑶故作淡定，非常豪迈道，“我们可以反客为主，先问他们，该上哪做鉴定——因为我们确实不知道要上哪做鉴定。”
福康安叹了口气：总算没傻到底，还有救。
“要实在不行，我顺丰寄回去我们那边的博物馆也不是不行。”
福康安：“……”
你这话能不能不要说得跟之前的七天无理由退换衣服一样！
被瞪了一眼的靖瑶也很委屈：“……这已经是我能给它最好的条件了。”
“……”
转眼便是周一。
出于谨慎考虑，靖瑶只是先打了个电话给博物馆的人，说自己这里有一个古董，尚未确认真伪，咨询一下如果要捐赠，得去哪里才能开具鉴定证明。
对方似是没见过这种人物，斟酌了一番，告诉了她本地的相关鉴定机构。
靖瑶一边开了免提，一边飞速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对方说的机构，看得福康安是暗自称奇。
“好了！”
挂断了电话的靖瑶又打开了地图软件：“接下来查一查这家机构在哪……”
福康安靠近去看：“这是……舆图？”
靖瑶点头：“在我小时候还都是纸质地图，现在大家出行都是在手机看电子地图了。这种地图哪都好，就是容易把人带到沟里去。”
福康安：？
你真的在夸它吗？
成功定位了这家鉴定机构后，两人戴口罩戴帽子——靖瑶被福康安强烈要求戴上那顶阿拉蕾帽子，收拾妥当，把那套官服层层包好，再用书包装上，这才出门。
“我帮他扫。”
这家机构在市中心，可以坐公交车直达，为省钱计，靖瑶自然不会再浪费钱去打车。甫一上车，她就把福康安的钱也给付了。
公交车司机和健谈也许成功绑定了。自靖瑶付完钱，司机的嘴就没停过：“小姑娘，怎么还是你付钱啊？你男朋友连这点钱都不付啊？这男朋友要不得嘞。”
靖瑶：“……”
她看了一眼尚在状态之外的福康安，礼貌道：“司机叔叔，这不是我男朋友。这是我弟弟，他最近才从安定医院被接出来，我们不敢让他用手机。”
司机恍然：“哦哟哟，是这样喏，那你可得看好他咯。”
靖瑶：“您放心，我给他拴着呢。”
福康安：？
两人并排坐在靠后的二人座上，一开始靖瑶并不想跟他并排坐着，福康安以为是男女授受不亲，还很疑惑：“先前也没见你那么防备啊？”
靖瑶严肃道：“你不懂！万一遇到循环呢！”
福康安：？
最后靖瑶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边了。
“你刚刚是不是和司机说我坏话？”福康安低声问。虽然他不明白男朋友和安定医院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听得懂的。
靖瑶断然否认：“没有。我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说你坏话呢？”
福康安：“……”
信你有鬼。
“对了，要是一会儿那些人见这官服是真的，看我们是学生，打算从我们这里抢了，该怎么办啊？”靖瑶见福康安不说话了，自己开口问道。
福康安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单枪匹马带着我就敢去，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靖瑶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福康安一愣。
靖瑶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为了你的户口！”
沉默了一会儿，福康安才道：“你放心好了，以我的身手，还能拖延一二，你抓紧报官才是最紧要的。”
靖瑶“哦”了一声，默默地在手机上按出几个数字。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市中心。
“接下来还要走一段路……”
靖瑶低头看着某度地图：“跟紧我。”
到了外面，就是靖瑶的主场，福康安自然是有且仅有听从她指挥的份儿——免得真被她说中：貌美无知少年被拍花子拐进深山给有奇怪需求的老男人当老婆。
……虽然总觉得好像自己被靖瑶忽悠了。
“……这个路线，不简单。”
靖瑶一脸凝重地把目光从手机地图移到眼前的场景。
“城中村？”
福康安道：“身处闹市中如此残破荒凉的地方，看来这所谓的‘机构’也并不简单。”
“对了，那个接你……嗯，电话的人，只跟你说了这个机构么？”他又追着问。
靖瑶点头：“我再问，他也只说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在故意给我们设套？”
福康安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怎么笃定我们这个是真是假？”靖瑶低声道。
“也许是对方最近出了事，狗急跳墙了。”
“要这么说，博物馆里有这些文物贩子的内应，岂不是好东西就会落到他们手里了？”靖瑶蹙眉。
“反应还不太慢。”福康安隐在帽子下的眼睛一弯。
福康安换了一顶帽子——是靖瑶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黑色鸭舌帽。原本靖瑶是想拿来自己装酷的，结果被福康安“不小心”路过看到了，在福四大人强烈的谴责下，只好归他所用了。
……到现在，靖瑶头上还顶着那顶阿拉蕾帽子。
“再苦一苦阿靖，骂名我来担。”当时，福四大人如是微笑道。
靖瑶：“……”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福康安穿着之前靖瑶买的那套黑白搭配的衣服，戴着这顶帽子，抛开他被迫光头的事实不谈，简直就是高冷少年一枚，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挺高的。
……而靖瑶也在他的衬托下更像个中学生了。
靖瑶：受不了一点这种委屈。
“……晚安玛卡巴卡晚安唔西迪西……”
安静的小路上回荡着一道铃声。
靖瑶和福康安面面相觑，吓出一声冷汗的靖瑶按下了接听键。
“……差点忘了，这是我的来电铃声。”靖瑶腼腆笑道，“这不是太久没接打过电话了嘛。”
现在有□□有微信还有微信电话，谁还在用传统方式打电话？
……噢，外卖员和快递员除外。
福康安：“……”
在靖瑶挂断电话后，福康安对同样猫在巷子角落里的靖瑶说：“我建议你换一首曲子，不管是接的还是打的。免得以后你给我打电话时，害得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靖瑶：“……”
福康安这张破嘴！
到底是谁把他养成这个鬼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