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真是这家？”
两个人花了好些时间才七弯八拐地绕到了接线员说的那家机构。
……要不是门口还挂着机构的匾额，靖瑶还真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与周围残破的城中村格格不入的精致，是典型的中式装修，古色古香却很是干净利落，想来是主家时时照拂所致。
手机地图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主公胜本初、阿瞒多矣。”
“这是……许攸？”
哟，三国读得挺熟的嘛。
靖瑶对福康安露出了微笑：“语音包而已，不是真人。”
——只有你一个人穿越过来了。
不知道听没听懂靖瑶的话外音，福康安只是说：“进去吧。”
福康安率先推门进去，靖瑶把包背在前面，紧随其后，直到她进来，福康安才把门放开。
“哟，二位，新客啊。不知道是要来……”
“一件货，家传的宝贝，还请老师傅给掌掌眼。”
福康安平静地打断了侍者的话，明明还是一身年轻打扮，说话时却愣是多了几分老成持重。
靖瑶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您二位小坐，喝杯茶先，我这就去请师傅过来。”侍者见二人态度甚为冷淡，纵使他平时长袖善舞，此时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抛下这句话后匆匆往屋里去了。
至于二人也不把东西先拿出来这事，侍者真不在意。把自己那点东西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的主顾他见多了，福康安二人还不是最奇葩的。
两人被安排在了一处雅座坐着。
靖瑶掏出了手机，将它立了起来，转悠着玩。
福康安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又看了一眼她。
那眼神分明在说“幼不幼稚啊你”。
读懂了他眼神的靖瑶撇了撇嘴，懒得理他：要不是这事需要他俩挑大梁，她在坐下的那一刻已经上游戏清每日委托去了。
师傅很快就来了，紧跟的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靖瑶把东西慢慢拿了出来。
“这东西……”
师傅反复仔细看了许久，不确定道：“生蜡？还是妖？”
福康安的脸已经拉了下来：“这是我们家传的宝贝，你倒说是妖？你到底会不会看啊？”
这师傅也是个有脾气的：“你这官服确实上乘，可这么新，这能是古董么？”
“那我哪知道我家里人怎么保养的？”福康安满不在乎道。
靖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说实话，福康安演这纨绔公子可是毫无痕迹，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高高在上，不在乎一切。
……他不会以前就是这副欠揍样吧？
难怪后面要被嘉庆清算。
“你是说，这件官服你们家以前经常养护？”
“那不然呢。”福康安讥笑道，“莫不是你以为我做了件新的来骗你？你不瞧瞧这是什么手艺？只怕如今要做一件跟它一模一样的，比这件古董还贵呢。”
师傅尴尬笑了笑：“呃，理是这么个理……”
“就说能不能开证明吧。”福康安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您何必心急呢？”
中年男人挤开了师傅，在福康安二人面前坐下，满脸堆笑。
“不如我们合作合作，兴许这件官服还能给您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福康安掀了掀眼皮，感兴趣道：“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刚刚师傅也说了，只是新旧问题罢了。稍稍做了，自然能达成您想要的目的。”中年男人说道，“这正经清朝的官服和今玩，那价格上可不一样了啊。”
“动过手，你们也方便搬砖头不是？”福康安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您说笑了。这么做，我们互利共赢不是？”中年男人还是笑。
“可我不过是想开个证明罢了，如今东家你倒是把事做得有点意思了。”福康安笑意不达眼底。
“我知道您这是存了捐给那博物馆的心。只是您也想想，这捐了多没意思啊，最多换两句不痛不痒的表彰，更何况您这个这么新，那些体制内专家估计都看不过眼。咱这么一合作，您得了利，我手头也能沾点油，何乐而不为呢？”中年男人的笑也有点僵了。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把东西留下来做旧了，再倒卖出去赚个好价？”
“您这么说，自然是……”
“不对！”靖瑶劈手夺过官服，“我们只是来做个鉴定，作为文物，它最后不是要流入市场的！”
中年男人已经从媚笑变成了冷笑：“这位小姐倒是很有想法，只不过，我们是正经买卖，怎么会……”
他话还没说完，店铺后已经走出了好几个长相凶悍的黑衣保镖。
这是要强买强卖。
“……我们的买卖，都是自愿的。您说对吧，这位……少爷？”中年男人起身，对福康安说。
小十个人对两个人，优势在我。
“护好衣服。”福康安只简单对靖瑶叮嘱了这么一句，也站起身来。
靖瑶抱着官服，缩在角落里。
他自小金尊玉贵养着的人，能打得过这么多人吗？
“看来这位少爷，是不想交出来了。”中年男人最后一丝笑意消失殆尽，他一抬手，“上！”
福康安冷着脸，先是一脚踹翻了冲上来的一名保镖，接着又飞起一脚，踹倒了试图接近靖瑶的另一名保镖。
他冷冷地看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咬牙：“兄弟们，上！”
几个保镖朝福康安扑了过去，只见他一记扫堂腿，有人被绊倒了，剩下几个人便被唬退了一步，然后，福康安抓住时机，飞起又是一脚，几个人纷纷朝后倒地。
“娘希匹！”
“别过来！”
两道叫声同时响起，福康安抬眼看时，原来是有人向前争抢衣服，靖瑶护着衣服，拿了茶杯泼了那人一脸的水。
他沉着脸把叫骂之人一把拉了起来，又一脚踹了过去，这回，把人踹到了墙边不说，还抬手把靖瑶手中的茶杯接了过去，砸了那人一脑门的血。
靖瑶觉得自己的手比刚才泼水的时候还抖了些。
“都不许动！”
在这屋里打斗正酣的时候，一群警察已经不知不觉地包围了这里。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警察，看着是领队，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中年男人此时已是面如死灰：“你们……玩我？”
领队之人淡淡一笑，惯常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拿出手铐：“之前你视警方为无物时，也该想想有今天的下场。”
“藐视法律，践踏法律，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带走！”
机构里的人大多很快被带走了。
靖瑶还是有些冷静不下来。
“你们受惊了。”领队走到他们面前，出示了证件，温和道，“我是林邑公安局林城分局刑警支队大队长，兆惠。”
福康安：“……”
“您好。”
杯子被福康安打碎了一个，还有一个装着茶水放在桌上。福康安拿起茶杯的手一顿：幸好没喝下去。
兆惠跟他握了握手。福康安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僵硬。
靖瑶见状，抖着手给他拿了个保温杯：“出门前我装了热水……”
都快哭出来了。
“感谢二位的配合。”对于两个人把自己的话落在地上的行为，兆惠也不生气，“同时，也感谢你们为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做出的贡献。”
靖瑶睁大了眼睛：“这还和扫黑除恶有关？”
兆惠点头：“这家名为鉴定机构，实则做的是强买强卖的买卖，还涉嫌走私文物，你们刚刚也见到了。我们才打掉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不久，他们就狗急跳墙了。”
“哦……”
事实上，进门前靖瑶接到的那通电话，就是林城分局的人打来的。
林城分局那边坦诚这家机构确实是个黑机构，勾结了□□专行强买强卖之事。林城分局让靖瑶和福康安配合他们行动，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好让他们拿到准确的证据和蹲到背后老板现身，把他们一网打尽。
能和警方搭上线，靖瑶求之不得。
……虽然是刑警。
而考虑到两个人的差异，福康安还是决定自己出马跟机构的人过招。他虽然以前没去过当铺也没去过古董行，但以前的生活还是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一身气质也能忽悠人。不然，就靖瑶那外强中干的样子，到时候估计两个人得血本无归。
客观地说，福康安的评价还是很准确的。
“原本是想让二位拖延些时间的。没想到还害得你们要出手，非常抱歉。”
福康安正好和靖瑶对上目光，但她又很快转过脸去：“我是没事，倒是她……”
“我，我也没事……”靖瑶赶忙解释道。
福康安和兆惠：“……”
声音还在抖呢。
真是骨灰都要撒进海里了，嘴还硬得在那叫“我没事！我没事！”……
“不过关于这套官服的事，可能还需要二位一点时间配合我们调查。”
“警察叔叔！”
兆惠刚转过身去，看着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靖瑶继续道：“我这位朋友失忆了，您有什么话都可以问我。”
兆惠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俩，都算是与此案有关之人。”
“都跟我们走一趟。”
福康安和靖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