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嗯？”
靖瑶低低闷哼了一声，眼中终于多了些清明：“车还没来吗？”
“看样子是的。”福康安稳住了心神，说。
靖瑶疑惑地看着他：“敬斋，你怎么了？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是刚才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吗？”
不复以往喊他全名“福康安”时的理直气壮与中气十足，靖瑶现在喊他“敬斋”，声音倒是放软了三分。
福康安只是笑着否认：“我没事。”
靖瑶还待追问，手机就响了：“喂？到了？行，我们这就过来。”
“车到了，走吧。”
两人上了车，福康安瞄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是个与兆惠年纪仿佛的男人。他低眉沉思，又把手搭在靖瑶的肩上，看着两个人宛如情侣一般。
靖瑶有些疑惑，但在外面又不好多问，而且她实在是太困了：“敬斋，我先眯一会儿，有事你叫我。”
福康安微笑：“好，你睡吧，放心，有我呢。”
靖瑶很快睡着了，福康安将她拢入怀中，睡着的她格外乖巧听话，任由他这么做不反抗，而他眉眼弯弯地看着靖瑶。
很快，他感觉到来自前方的打量少了不少。
车停在了校外。
赶在没有人检查的侧门关闭之前，他们赶回了学校。
从侧门到教职工宿舍这段路福康安也跟着靖瑶走了几回了，是以不需要靖瑶他也走得回去。
只是……
该不该叫醒她呢？
靖瑶睡得实在是太香，以至于下车时福康安叫了她五回都没叫醒，还是他给靖瑶抱下车的。
他凝眉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任劳任怨地把人抱了回去。
夜色正浓，路上的行人也少了。昏黄的路灯下，福康安虽然公主抱着靖瑶，脚步却并不因此而有放慢。
甚至，感受到身边奇奇怪怪的目光，他差点加快了脚步。
——不加快的原因，是怕加深行人的误解，以为他诱拐清纯少女。免得他俩今天刚从警局出来，转眼便要二进宫。
“诶你看，那一对好少见哦，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看了那么多的情侣，亲亲抱抱的见多了，公主抱的这还是头一个。”
“……我要是能找一个能公主抱我走一大段路的男朋友，啧，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
“……你上回不还说寡王一路硕博，建设美丽中国吗？变卦比放屁都快。”
“不不不，她上回不是说要和她那六千多岁的老公帝君大人在一起吗？”
福康安：“……”
等等，你们的六千多岁的男人，是同一个？
抱着靖瑶往回走的一路上，福康安听到类似的话语不在少数。
他用眼角余光瞄过几眼，这些人大多与靖瑶年纪仿佛，都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打扮上也迥然不同：有的浓妆艳抹，有的如靖瑶一般素面朝天。有的这个时候已经裹上了大衣，有的还在穿露脐装……
咳咳，圣人云，非礼勿视。
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男女之事，是可以就这么大声谈论的么？不过这样想想，既然人皆如此，靖瑶以往的要和八个男人结婚的论调就显得情有可原……
不对！什么八个男人！
福康安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快被靖瑶带跑偏了。
“和八个男人同时结婚？阿靖的心愿要落空了呢。”
他敛眸看向靖瑶。虽然平日没少口花花，但靖瑶还是太单纯了，上回拖地时揽了她一下，就能害羞得不行。还结八回婚呢，到时候火葬场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温香软玉在怀，说实话，虽然这段路走得久了点，但他并不觉得累，相反，他还想走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能揽他心中的朝霞入怀，别说走这段路，就是绕着地球走三圈，也不是不行。
不管是之前好心收留他，还是现在带他去领略不一样的风景，探索不一样的美食，她好像在耐心地告诉他：看，这是我所在的世界，我会带着你，在这里留下你的脚印。
如此，他怎么能不有所悸动。
——承认吧，福康安，心高气傲且目中无人的你，就是对灿如朝霞又艳如骄阳的她，动心了。
一路抱着她回了教职工宿舍，福康安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家门钥匙，单手把门给打开了。
按理说，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福康安，靖瑶是可以不给他钥匙的。
她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首先，作为我国的公民，虽然是三百多年前的，你现在也享有人身自由权，我不应该拿一把钥匙卡着你脖子，不让你出门。”
“其次，站在一些乱七八糟的道德制高点上，比如灯塔国的自由什么的，我也得给你这把钥匙，保障你的人权。”
勾脚，头也不回地把门踢上，他把靖瑶抱回她房间时，脑海里又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夫人这么不当心，看来还是我抱着夫人为妙。”
“……别瞎喊？靖儿若想，区区一个夫人的诰命，为夫自然能替你挣来。到时候，自然是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靖儿？靖瑶的靖吗？
将靖瑶抱回房间，把她的鞋袜取下，又将她的外套给脱了，最后再盖上被子，掩好被角。福康安这才关灯出去。
坐在书房里，他揉了揉太阳穴。
一般来说，人在心里想事情的时候会有一个声音把自己的念头说出来，这个声线可以是很多种，但通常不会是自己的声音。
……而自己的声音，却不止一次的出现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影子模糊的出现。
那么，这些应该不是自己心底的想法。
可那又是什么呢？
他苦苦思索。
前世记忆？
不应该啊。
先不说他穿越前只活了十九年，连未过门的夫人都没见过，不知道从哪来施展这些技巧的机会。就是靖瑶自称为汉女，若真有前世，他们俩怎么会有那样的互动呢？
难道是历史上的那个自己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问题太玄乎。福康安苦思无果后选择放弃，洗漱了准备睡下。
只要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那个“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反正那个“他”也遇不到像阿靖这么好的姑娘！
靖瑶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吵醒的。
往窗台的小盆里撒了些面包屑，靖瑶这才转身去洗漱。
“早啊敬斋。”靖瑶笑着跟同样刚起床福康安打招呼，“对了，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看着似乎有点不舒服呢。
“小没良心的。”福康安反问，“忘了昨晚怎么回来的？”
靖瑶：“……”
对哦，她昨晚怎么回来的？
见靖瑶呆呆的，福康安学着昨天的服务员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当然是我把你一路抱回来的。不然你以为是怎么回来的？梦游？”
靖瑶也顾不上自己被福康安捏了脸的事，她急忙问：“你、你抱了我一路？”
“当然。”
“你、你怎么不叫醒我呀。”她带了几分埋怨，“我醒了你就不会抱我一路了。”
福康安望着她，似笑非笑：
“我一共叫了你五次，你没醒过一次。”
虽然这五次都是一个时候叫的。
但是不妨碍福康安看起来异常镇定。
“啊？是吗？”靖瑶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错怪你了。”
福康安淡然受了她的感谢。
“我也不知为何，昨晚上了车后就格外想睡觉，一下子就睡沉了。”靖瑶不好意思地说，“对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她还真说中了：“手有点酸。”
当然，也只是一点。
且不说他习武多年，抱个人不在话下。就是抱个姑娘这种事，又有什么可叫苦的。
姑娘家的又能重到哪里去。
靖瑶却不知道：“那我帮你按一按手臂吧！”
福康安挑眉：“你还会这个？”
靖瑶傻笑：“我在家里给我爸妈按过。”
“你倒是孝心可嘉。”福康安夸奖道。
于是两人坐在沙发上，靖瑶拉着他的手臂，认真地按了起来。
福康安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成想真体验起来，靖瑶轻重缓急皆有章法，倒让人很是舒服。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他喟叹道。
“那可不，我爸妈他们被按了都说好。”靖瑶得意挑眉。
“你昨天是不是故意装可怜，哄骗那服务员给你多拿些东西？”福康安随口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靖瑶笑嘻嘻道，“不这样我怎么能顺理成章拿到呢。”
“那些也都不是明码标价的，你又何苦作此姿态？”他一开始还很可怜靖瑶来着，但这丫头心眼也不少，仔细一想，虽然学了这个专业，但她又何苦在外人面前唉声叹气？靖瑶可不是会把自己脆弱一面露在外头的人。
“因为我不想讨要啊，在陌生人面前我开不了这个口。”靖瑶勾了勾唇，眼中满是狡黠，“再说了，比起讨要之后给的，还是别人心甘情愿地给更让人心情愉悦。”
福康安望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对了，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工作，那你出来打算做什么？”福康安好奇道。
靖瑶闲闲答道：“我家里人说了，读得不好，就回家继承家业。”
福康安：“……”
“哦，也没有像你们那样的爵位和家产啦，只是一个小工厂而已。”靖瑶体贴道。
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