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靖瑶是被福康安叫醒的。
“唔……你谁啊！”
靖瑶一脸不耐地抬起头，睡眼迷蒙。
在盯着福康安整整五秒后，靖瑶的眼睛似乎才开始聚焦，最终，福康安的脸在她眼中变得清晰。
靖瑶也瞬间清醒。
“……敬、敬斋？”靖瑶先看了一眼书，没被濡湿，很好。然后她才看向福康安，小心翼翼道，“你、你怎么来了……”
呜呜呜呜，怎么她难得一次起床气，就被福康安遇上了？
“我原本是想着你大病初愈，不一定看得下书，就想让你好生休息。”他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想到阿靖倒是自己休息上了，”
“啊哈哈……”靖瑶不自在道，“大概是这本书太催眠了……”
说着，还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呵欠。
“行了。”福康安替她理了理因为趴在桌上而稍显凌乱的头发，“累了就早些休息吧，不勉强你。”
——倒真如平日看到的那样，柔滑细腻，真教人爱不释手。
靖瑶眨眨眼：“真的？”
“我会骗你吗？”福康安反问，“再说，又不是你在宫里读书，我何必拿宫里那套约束你？”
之前靖瑶隐隐觉得他好像管得多了点，但，今天福康安的态度，又让她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希望如此吧。
她于是以手掩唇，又打了个呵欠：“……那我就先休息了。”
今天两人聊了这么多，靖瑶实在是太累了。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抽回手，发丝的柔滑似乎还残留在手边。福康安无意识地用大拇指摩挲了手心，目光停在靖瑶脸上：“嗯，你好生休息吧。”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乏善可陈。靖瑶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只是一日三餐总要被福康安哄着一起吃了才算。
靖瑶原本是想着自己要上早自习，大可出去吃而不用打扰到他。
谁知福康安竟起得比她自己还早，等她刷牙时，热腾腾的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
靖瑶目瞪口呆。
至于其他两顿更不必说。
靖瑶自己口味挑剔：虽说平时经常一家店一个款式吃一周，每次问吃什么都说“随便”，但如果真遇到她不爱吃的，靖瑶宁愿不吃饭也不愿多吃一口。
可偏偏福康安似乎拿准了她：靖瑶喜欢什么菜品，他就随机安排——也许两天吃一样的，也许很久都没看到这款菜品。让靖瑶完全摸不到他第二天会买什么饭，因此也生不出什么厌烦之情。
当然，到底他们身处三湘大地，吃辣永远不可避免。是以他也会翻着花样给靖瑶做些网上的自制饮品——对她则说让靖瑶试试看他的手艺。
靖瑶其实也很想试试网上那些自制饮品，只是她平时没空，有空的时候人又只想玩手机，连动都懒得动弹。
现在有人能闲得没事给她做这些，靖瑶自然乐得自在。
不知不觉间，她饮食规律了不说，竟是很少和萧明秀等人一起吃饭了。
然而靖瑶自己一无所觉。
天气渐渐冷了，她忙着给福康安挑选合适的冬衣——林邑固然属于南方，可也是会下雪的南方。
“……你真不给自己买几件？”看靖瑶忙上忙下，福康安也难免心疼。
“我妈给我买了好几件。”靖瑶指了指自己房间门口敞口的箱子，“你当我喜欢自己买衣服啊？”
福康安这才知道：靖瑶从不自己买衣服，有也是因为要买所谓的“周边”，大多数衣服，是赵母给她买好的。
“女子大多喜好锦衣华服，你倒不一样。”
靖瑶摇头道：“我怎么会不一样呢，只是我没有特别喜欢，而且对于我来说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买罢了。上回倒是买了两套汉服，只是穿得不多。”
“汉服？”福康安顺利地抓住了重点。
“……也不算很正经的吧。”靖瑶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那羽绒服好像明天能到，记得去拿。”
不知为何，跟他聊到汉服，靖瑶竟无端生出了一种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的诡异感。
于是她选择迅速岔开话题。
福康安有心追问，可靖瑶既已岔开话题，他也只好顺着她的话接着说：“好。”
从前他见到的女子多穿旗装，满汉均如是。因此，福康安还真有点好奇：穿汉服，会是什么样的。
……特别是靖瑶穿汉服。
当然，旗装也行。
第二天，靖瑶看着福康安试穿那件刚到手的羽绒服。
他的羽绒服和风衣一样，均是深绛色的，穿上去依旧很好看。
也就是福康安穿什么都很好看，她才会这么积极给他买衣服，换一个得挑挑拣拣的，靖瑶早就不干了，爱自己买什么就买什么去，她才不费这个心。
《论换装游戏的现实存在可能性》
给福康安买衣服，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啊！
“这么入迷？想什么呢？”
福康安自然感受得到靖瑶不加掩饰的目光，执着且炽热。
换过衣服，他走过来，对靖瑶笑道。
“怪道你这么喜欢‘福色’，原来你不管穿什么款式的深绛色衣服都能穿得好看。”靖瑶笑着揶揄道。
“……福文襄王好着深绛色，人争效之，谓之‘福色’。”
这个福康安自己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福康安摇头失笑：“明明是因为我喜欢才穿。”
靖瑶可不管：“对了，既然说是福色，那你说说，我穿跟你一样颜色的衣服，我能发财吗？”
福康安：“……”
“怎么每日脑中尽想这些。”他上手给了靖瑶一个爆栗，无奈道。
“不是说是‘福色’吗……”靖瑶自己还委屈上。
福康安：“……”
有福气的颜色和福康安喜爱的颜色，二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
“还好我们羽绒服一类的冬衣买得及时。”
林邑的天气忽冷忽热，天气预报从来追不上它升降温的速度。
这次的降温也不例外。
林邑这次降温降得只剩一两度了，靖瑶呵着手，对福康安说。
“确实。”裹上了新羽绒服的福康安还是头一次感受南方的冬天，只觉与北方的冬日大不相同。
“你觉得北方的冬天冷还是南方的冬天冷？”吃饭的时候，靖瑶笑嘻嘻地问他。
“各有千秋。”福康安把饭咽了下去，先给观点后分析，“从前在北京，冬日大风大雪，寒气扑面，是干冷。如今在林邑，这儿冬日多雨，寒意刺骨，是湿冷。”
“只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年在林邑待着，格外的冷啊……”
靖瑶扒拉着饭，若有所思，又喝了汤才说：“也对，大江南北气候本就各有不同。差点忘了你那是大清时的北京了，那时估计也没雾霾。我倒是有点关公战秦琼了。”
二人于是无言，等到福康安快吃饱时，靖瑶才恍然道：
“对哦！我忘记林邑的空调可以开制热了！”
福康安：？？？
“咳咳咳咳咳！”他被噎到了。
“呃……你没事吧？”靖瑶连忙放下碗替他拍背，装作无辜道，“空调能制热是好事，但你别激动啊。”
福康安：“……”
我那是激动空调能制热吗？
我是激动你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空调能制热！
“空调是何物？”
莫怪福康安到现在两个多月了还不知道空调是什么，他来的时候夏日最炎热的时候已然过去，靖瑶日常生活只开风扇，到后面天气越来越冷，就连风扇也终于歇下了。
倍感心虚的靖瑶于是热情地向福康安科普空调的用处，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听得靖瑶说空调夏季可制冷冬季可制热时，福康安恍然：“也就是说，它夏日如冰块，冬日是地龙？”
靖瑶点头连连：“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之前没想起来要开？”他没忍住质问。
抛开他前世闲时夏日冰块不断，冬日地龙不绝的奢侈日子不谈，这里有一点福康安必须承认的是，这里的湿冷天气，他确实不太适应。
这很容易让他想起穿越前自己遇到的瘴气。
……又是一段不美好的记忆。
“我忘了……”靖瑶没想到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无奈之下，解释道，“我们那的空调大多只有制冷，没有制热……我早就习惯了空调只制冷了，又没人提醒，哪里想得起来这还能制热？”
“……你们那里的空调没有制热？”福康安匪夷所思，但又想了想前世去云南这些地方所见到的——有些地方的冬季就是不冷，甚至四季如春。
那她们不铺地龙也是正常的。
靖瑶把饭盒一盖：“没有。所以以前经常流传一句话，叫‘北方冬天靠暖气，南方冬天靠一身正气’。”
福康安笑了：“那你真就靠‘一身正气’？”
靖瑶：“对啊，一身正气还不够，就靠多喝热水呗。”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好在靖瑶的房间和书房都有空调，福康安睡在她的书房里——如此一来，两人晚上睡觉都不再冻得半死。
靖瑶下午还有课，短暂的午休后，她就出门接着上课去了。
还没走到教学楼，她就看到了天空有白色细碎的东西飘下。
“这是……”
她缓缓伸出手，看那些白色细碎的东西如下雨一般落下，纷纷扬扬。
落到她掌心不过如盐粒大小，然后又瞬间化开，如雨滴一般。
好奇妙的感觉。
“瑶瑶！你看，下雪啦！”
她回头望去，碰巧遇上了刚出宿舍楼的谷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