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待明亮走后，福隆安才对福康安说：“能老实交代了吧？”
福康安装傻：“二哥这是何意？”
福隆安：“……从春和园几大车地往外拉礼物，这么大阵仗，你是当我瞎么？”
而且别人连着送礼物都是几件几件送的。他倒好，拉几大车。
怎么着？准备把整个傅家搬空了娶个老婆？
福康安抬眸，眼中熠熠闪着光：“送礼表心迹不过是其一。二哥是久在宦海沉浮之人，自然也知道小恩小惠根本不能邀买人心？更重要的是，先前她守了我八年，期间，流言蜚语对她的中伤不曾断过，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任不管。”
原来是霸道护妻来了。
福隆安沉默了。
你小子原来知道啊？
之前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早干嘛去了？？？
福康安以为他在想有没有开库房，连忙道：“二哥放心，我送的都是以前攒下来的私房，用不着公中的钱。”
福隆安：“……确实，如果把钱浪费在给你小子擦屁股上的话，我会现在就想往你屁股上踹两脚。”
福康安：“……”
说好的兄弟情呢？？？
这时，刚好底下的人也给他送来了一份单子。
福隆安闲闲地问：“礼品单子？”
“不，是生死簿。”福康安随口道。
福隆安：？？？
身为八卦小达人，福隆安立刻想到了之前弟妹颇受流言纷扰的事。
……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出恋爱脑的？
福隆安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目前看似平静的自家四弟，这一次也许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靖瑶觉得最近有点怪。
过去这几天，来自傅家的礼物如流水般送入明家，不知道的还以为福四大人在转移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资产——当然，事后靖瑶承认，这个想法只有她有。
如果说一开始靖瑶还是装作淡定，后面就是秦始皇触电——赢麻了。
现在她看到玉如意已经能淡淡地“啧”一声，然后转头走开。
“姐，这可是玉如意啊，咱家才有几柄啊？上回二哥成亲，阿玛也才掏了两柄，赠给二嫂。”海庆惊叹道。
靖瑶平静道：“那个箱子里全是，起码有十柄以上，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淡定？”
海庆：“……”
我对我未来姐夫的财力一无所知呜呜呜！
靖瑶命人把傅家送来的礼物运到自己的库房里——自从傅家第一次送礼后，明夫人就给她在靖瑶的院子里另外开了间库房，就是为了装福康安让人送来的这些礼物。
……现在看来，应该得再加一间了。
至于明家人眼不眼馋，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是靖瑶素来和兄嫂关系平淡，加之这些礼物都是福四大人送的，明家没人敢贪昧他的东西，所以也不会有人敢跟她开这个口。
有婢女来报：“姑娘，九公主微服出行，要到府上了。夫人请您赶快去迎一迎。”
“知道了。”靖瑶这才把目光从被送入库房的木箱上收回。
九公主就是和恪公主，令懿皇贵妃次女，舒妃的养女。
平日都是她下帖子邀靖瑶去公主府做客的，今儿怎么过来了？据靖瑶所知，九公主一向不喜铺张逢迎。
“平时不都是直接下帖子让我去公主府吗？怎么还劳动您亲自跑这一趟？”
冗长的迎客仪式后，靖瑶和九公主在靖瑶的卧房说话。
哪怕是微服，靖瑶她们也完全不可能做到像平时一样普普通通地招待公主，君臣之别，即是天堑。要是被皇帝知道她们敢在明面上就慢待了公主，明家人第二天就要去和恪公主的公公兆惠打下来的伊犁那里团建咯。
和恪公主闺名璟琳，打从靖瑶入宫盟誓后，就在令皇贵妃和舒妃的示意下开始和靖瑶交好。
她原本只是想间接交好傅家，继续稳固令妃和舒妃甚至傅家的同盟，没想到几年下来，倒是真心实意和靖瑶交起了朋友，私下也没什么君臣之别，跟普通的闺中密友一般。
“你道我愿意出门啊？”璟琳拧了一把靖瑶的脸，“还不是为了某人~”
“为了我？”靖瑶很怀疑璟琳是不是假公济私，就为了拧自己的脸。
“从根本目的上讲，是这样。”璟琳笑道，“再想想看这两天谁送的礼物？这事儿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就是我久居公主府，都听额驸说了这件事呢。”
靖瑶一怔。
“——好啦，我这次来，也是福四那小子要我给你做脸呢。”璟琳笑道。
靖瑶正喝水，听了璟琳的话，给自己呛到了：“咳咳咳……什、什么？”
见靖瑶仿佛失了神，璟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样？想明白了没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靖瑶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自然想明白了。”
送七天礼，是为了告诉全四九城的人，她靖瑶很得未来夫君福四大人的看重，别以为她是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请皇帝赐婚，是为了表示皇家和富察家对这桩婚事的重视，告诉所有人，皇家和富察家从来没因为婚期拖延而看轻过靖瑶；让和恪公主过来做客，是告诉其他人，宫中太后和后宫娘娘对靖瑶的偏爱——璟琳自幼由舒妃养大，她的一举一动即代表着目前乾隆后宫掌权人舒妃的态度。
这三步棋，福康安下得又准又狠，一下子把靖瑶之前断簪盟誓都差点没挽救回来的风评反转了。现在，靖瑶是全四九城最受羡慕的女子——谁都知道她是那位福四大人的心尖子了。
“不过还是好奇怪啊，为什么要送七天？”靖瑶反而在纠结别的，“难道说送礼集齐七次能开出什么神奇的东西吗？”
璟琳偷笑：“你不是已经集齐了七次，开出了一箱玉如意吗？”
靖瑶：“……”
她扶额：“是这么个说法吗？”
“那不然呢？”璟琳又拧了一把靖瑶的脸。
手感真好啊。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这七天与其说是要集齐什么，不如说是那些后面嚼靖瑶舌根子的人的头七。
不过，这也太晦气了。
还是不要说给靖瑶听了。
靖瑶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对婢女说：“也别给九公主上点心了，她拧我的脸拧下来一把，都能吃饱了。”
屋里众女笑作一团。
璟琳被打趣了也不生气，只是又问：“怎么样？感动吧？福四为你做了这么多，是不是立刻就想嫁给他？”
眼中满满的八卦。
戏精上线。
靖瑶瞥了她一眼，戏谑道：“是啊，我恨不得明日就嫁给那位福四大人，好让你天天叫我嫂嫂呢。”
璟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真的？”
“当然是煮的。”靖瑶撇撇嘴，“我八年的光阴，岂是几十箱珍宝能换的？”
璟琳刚要称赞她好志气，靖瑶又道：“起码得傅家上下的财宝来换。”
璟琳：“……”
她面无表情：“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总在后宫娘娘那里装的一副文静温婉的样子了。”
这人一开口就能让人破功。
靖瑶还很不客气：“谢谢公主夸奖。”
璟琳又拧了一把靖瑶的脸，神色却迅速冷了下来：“好啦，既然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被福四说的那几句好话、办的一些好事给蒙了过去，傻傻地把心交给他。我还自小和他一同在承乾宫里长大，福四待我尚且平平，与其他公主无异。你怎么能相信他能为你破例，就因为你八年的付出？”
现在璟琳装也不装了，直接当着靖瑶的面把话点明了。
“若非要这样的付出才能获得他的偏爱，我宁愿不要，反正嫁过去相敬如冰，好好歹歹也是平安活个一辈子。”靖瑶笑着接话，表情满是释然。
璟琳海豹鼓掌：“好！不愧是我和恪看上的人！”
“我原本还担心你被他蒙骗了，想着要不要让你学学王宝钏挖挖野菜。”璟琳先是开了个玩笑，然后正色道，“你是不知道福四这张嘴，打小，只要他春和园四阿哥想，没有他哄不来的人，从太后到皇阿玛，再到后宫娘娘们，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哄个姑娘家，想来他也是不在话下的。”
“我不会做王宝钏，也做不了王宝钏。”
靖瑶暗自忖度：王宝钏那既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毕竟她一开始是知道了薛平贵会当皇帝才会追随他，一步登天当皇后这种事，只能说是风险投资，十八年挖野菜那叫沉没成本。
而她，纯纯就是个被皇权父权夫权三纲五常绑架了的倒霉蛋，身份上顶了天一个一等公夫人，完事了还得叩谢圣恩。她自诩追求自由，却比王宝钏都不如。靖瑶等了五年，那点恋爱脑早就被她的郁气给吞噬殆尽了。
靖瑶挑眉：“我还以为你来是给福四大人做说客的，没想到你倒是对他颇有怨言啊。”
“做什么说客？还有谁能叫本公主当说客？”璟琳不屑道，“他让你等了八年！回头还敢问这个问那个的，要换做是我早把他打个半死再说！要不是舒娘娘吩咐了我，再加上我确实打算给你撑腰，我根本懒得理他！”
“就该让他也这样等你八年试试看！”璟琳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