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子我自会管教
白墨衣衫本就破烂,昨夜又被苏木棉扯掉半截袖子,衣着如同乞丐般。
苏木棉心中愧疚,寻思给他做件新衣,一连几日出门找活计未果,便拉来尹思群诉说苦闷。
“这有什么好苦闷的,靠死脑筋赚钱,是赚不到的。”尹群思嗦口酒道。
“你可有什么好门路?”
“门路是有,不过有危险,不如让你官人来做。”
苏木棉将他酒杯倒满,笑道:“他做不得这些。”
“你就惯着他吧!你那官人每日晚出早归,大概率外头有姘头,你知不知道?”尹思群小声道。
苏木棉心中一惊,白墨每晚出去寻出路,此事被他深究可不好!
当即将他酒杯斟满,略略叹气道:“是在外面有个相好的。男人嘛,不都这样。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还望尹大哥替我保密。”
“不管他了,还是说说我的门路。”尹群思见她情绪低落,忙转移话题,叽叽咕咕跟她说了半天。
“这样不好吧?”
“先活着再说,管它好不好呢!”
尹思群又劝了她一阵子,二人赶往善仁堂,找到王善仁说明来意。
王善仁听罢捋着胡须犹豫不决,“不瞒二位说,我家祖上三代做生意,老夫打小熟读《生意经》,买二赠一,买五赠三这种活动也不是没搞过,可生意依旧冷清。”
“王大夫可曾听说过一句话‘但愿世间人无病,宁愿柜上药生尘。’不如以真诚之心悬壶济世,或许生意能起死回生。”苏木棉押口茶道。
“死马当活马医呗,你也没什么损失。”尹思群附和道。
王善仁勉为其难答应。
次日一早,尹群思便搀扶着苏木棉,敲响了善仁堂的大门,大声嚷嚷着让王善仁开门救人。
苏木棉嘴歪眼斜,脸色灰白,侧倚在门口,真似生了大病般。
众人纷纷停步,热心分析起来。
“看样子像是半身不遂。”
“可惜了,这样年轻 !”
“这病可不好治啊!”
……
王善仁推开门,忙将人请入堂内坐下,闭眼搭脉片刻,眉头紧蹙道:“起来走两步。”
苏木棉艰难起身,左半边身子几乎僵住,一瘸一拐走了几步。
王善仁见状不住叹气摇头,“偏枯之症,要想痊愈,难哪!”
“王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还这样……年轻啊!”苏木棉口齿不清作势就要下跪。
王善仁忙扶住她,“我只能尽力一试!”
“那诊金?”尹群思站出来面色为难道,“她初来乍到,实在没什么银两。”
“救人要紧!以前都是我将钱看的太重,以至于乡邻有病不医,善仁堂生意也一落千丈,两败俱伤。之前种种是我不对,以后善仁堂看病,诊金视病情收取,绝不漫天要价!”
王善仁大手一挥写下药方,又抓好药,递给尹群思道:“救人要紧,先拿去吧!”
众人一阵唏嘘,不知真假。这王善仁一向见钱眼开,怎地就性情大变了?
苏尹二人感恩戴德,怀抱药材在众人目视下缓缓离开。
约莫有三日 ,善仁堂门口又热闹起来。
只见尹群思手执锦旗站在众人中间,上面赫然写着“华佗再世,妙手回春”。
苏木棉更是双手紧紧拽着王善仁的衣袖,泪眼婆娑,“感谢王神医,我现在腿不瘸了,胳膊也能动了,如今不但走路利落,还能跑能跳了。”
说罢就地开合跳了几下,尹群思忙附和道:“神医!真乃神医啊!”
周围人窃窃私语。
“看样子,王善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说连诊金都没收呢。”
“哼,王善仁只认钱不认人,怕不是其中有诈!”
“就算是有猫腻,这小娘子的病是真真切切好了。”
……
此番消息插翅般飞遍全城。不日,迷镇善仁堂病人便络绎不绝。王善仁还算厚道,给了苏木棉五两银子,尹群思也因此发了笔小财。
苏尹二人上街买了些荤食点心,又去成衣铺给白墨做了一身白衣,买了鞋袜。
白墨一心扑在找出路上,并未发觉二人行为有异。直到日暮苏木棉喜滋滋拿来一套新衣让他试穿,才面露疑色。
“哪来的银两?”
他目光如电,苏木棉没由来一阵心虚,支支吾吾道:“找活计赚的钱。”
“什么活计?”
苏木棉:……
“哟!耍威风呢?你娘子这几日累死累活,可是好不容易才赚来这身衣裳。”院墙那头蓦然窜出半个人头嚷道。
苏木棉眼珠一转,附和道:“这几日是挺累的,我手都糙了不少。可是为了……官人,一切都值得!”
白墨最烦她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果然转身进屋,不再言语。
尹思群冷哼一声,落下头去。
白墨换了新衣,苏木棉心中欢喜了好几天。
这一日她约着尹思群上街吃酒,转过一道小巷时倏地窜出五六个壮汉,手持短棒,目露凶光。
“谁是苏木棉?”为首的蓝布短衫汉子大声喊道。
“她是!”尹群思见众人来者不善,猛地一推苏木棉,飞似地逃了。
苏木棉还未反应过来,只吓得连连摆手。“我不是,我不是,诸位大哥,认错人了。”
“大哥,跑掉的那尹思群是她同伙。”其中一人道。
“不急,只要他跑不出迷城,早晚收拾他!今儿,先拿这一肚子坏水的丫头出气。”
蓝布短衫汉子使了个眼色,四个大汉便迅速围住她前后左右,这次,怕是插翅难逃!
“苏木棉,你帮着王善仁欺骗众人,让大家误认为他能治偏瘫,骗大家钱财,良心被狗吃了!告诉你,善仁堂已经被我们砸了,现在轮到你,这口恶气大家非出不可!要么赔银子,要么挨揍,你自个选!”
“对!对!赔银子!赔银子!”众人纷纷附和短衫大汉。
苏木棉脸色惨白,“多……多少银子?”
“二十两!”
天哪!卖了她也没有这么多钱!苏木棉掏出十文铜钱说道:“我记得……好像家里有,不如各位跟我回家找找,现如今手头只有这些。”
为首的汉子将信将疑,“看你穿得破破烂烂,不像有钱人。”
“财不外漏,大哥可能不知道,上一次我抵给善仁堂的匕首,就不止20两呢。”
这倒是听说过,短衫男子心想,不如信她一次。
苏木棉领着众人左转右转,专走僻静之路,心想白墨最好面子,倘若他们在家门口闹起来,自己丢脸不打紧,白墨这般高傲之人,脸上定是挂不住的,还不如挨顿揍算了。
众人转过一个胡同时,苏木棉突然回头惊讶道:“尹思群!”
众人忙回头,就在这一瞬间,苏木棉挣脱人群,撒腿便跑。
“小丫头片子耍我们!追!”
苏木棉左转右转,竟跑进一处死胡同,面对追来的大汉,只得嘿嘿笑道:“各位大哥,都是误会……”
四个大汉怒意冲天,一哄而上,疼痛如雨点般砸下,胳膊、后背、腿无处不疼,苏木棉甚至来不及呼救,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正在此时,一只大手倏地揪住她衣领,跃出人群,紧接着耳边传来阵阵惨叫。
苏木棉睁开双眼,模糊中只见一人挡在她面前,宛如一堵墙。
是白墨。
她默默爬起来,躲到他身后。
“各位在善仁堂被骗的钱,只多不少。”白墨随手一抛,银子闪闪发光,滚到地上。
众大汉见他杀气腾腾,哪敢再逗留,捡了银两作势要散。
“慢着。”白墨挥袖挡住他们去路,从身后揪出苏木棉道,“你们的帐算清了,她的帐还没算。”
还有什么帐?众人疑惑。
“打回去。”白墨转头坦然对苏木棉说。
“啊?”苏木棉怔然。打回去?他要她打回去?打小与人打架,不管对错,回家都是一顿训斥,更别提替她出气。
为首的黝黑汉子壮着胆子道:“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个讲道理的,怎么说也是她骗我们在先,怎么能……”
白墨神色凌厉,瞪着那汉子,一字一句道:“我的娘子我自会管教,旁人没有资格动她。”
众人悚然又不禁心中生疑,这样出众的公子怎会配这般娘子?当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
苏木棉脸霍地通红,此时肿如猪头,倒也看不出来,低头摆弄裙边扭捏起来,“官人,我胳膊实在疼得厉害,这帐……就算了吧。”
白墨心中懊悔,怎么会说出那样一句护短的话,也不理她,自顾自飞身跨上巷口一头青驴,双手一勒驴脖子,青驴“啊呃啊呃”几声疾驰而去。
“系统恭喜您已通过第七次生死劫。”
他们竟想将她打死?苏木棉狠狠剐他们一眼,一瘸一拐转到巷口。见尹群思满头大汗迎面走来,手中还推着一架破旧独轮粪车。
苏木棉不禁捏住鼻子。
太臭了!
“哎……别不识抬举!你倒是想骑驴,人家管你吗?要不是我报信及时,你小命早交代了!”尹群思阴阳怪气道。
“你若不跑,我也受不了这么重的伤。”
“赶紧上来吧,”尹群思抖抖独轮车,“看那些人架势,我若不跑,咱俩都得见阎王爷,你就庆幸有我这样仗义的狐朋狗友吧!”
苏木棉周身疼痛难忍,只得勉强落座,一路以袖遮鼻,待粪车稳稳推到门口,忙不迭起身推门而入,从门缝探出半个脑袋道:“等我伤好了给你做糖醋鱼,那个……就不请你家里坐了。”
尹群思将推车狠狠一掷,恨铁不成钢道:“见色忘友!见色忘友!老天爷啊!快打个响雷劈醒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