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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相的转身,其实是很突然的一件事,才会让探灵惊住了一会,然后抬起自己的手,眯眼一笑,对他说:“其实我是想问你,你认识落枫吗?嗯,或许我不该这么问,应该是问你,你听过落枫这个人吗?”
如果,是说如果,如果这个妻儿囚能亮一点,那么探灵就能够看清公之相眼中的失落感。
反而是因为这妻儿囚太黑了,黑到看不清公之相此时此刻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淡淡地问:“他是你的谁吗?”
探灵一想,否定了,说:“大概不是。或许我跟落枫这个人,是没有太多交集的。可下来的那段小瞬间里,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落枫这个人名,就带点好奇吧。”
“哦。”公之相轻声回应她,脚却不知不觉地往探灵身边靠近,才说,“这个世上,叫落枫的人太多了,指不定我认识的,我知道的那个落枫,和你脑海中的落枫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探灵一惊,抬头看向公之相,他很平静,做这一切都显得太自然太娴熟了。
以至于等他弯下腰来,为探灵缠好脖子上的绷带时,两人四目以对,探灵却快速地转过脸,不肯再去看公之相了。
公之相也觉得太突然了,便加快速度,替她缠好了绷带,立即就转过身,继续背对探灵,说:“好了。下次要注意记得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才去管别人的事情。”
探灵低头,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绷带,沉默了一下,又抬头看向他的背影,问他:“指不定你认识的,你知道的那个落枫,和我脑海中的那个落枫就是同一个人呢?”
公之相想都不想,直接否认了:“不,肯定不可能。”
闻言,探灵也皱起眉头,本想问为何不可能时,已经有人替她问了:“怎么就不可能了?公之相,这个世上有几个落枫啊?又有几个落枫能让你两个都同时认识的啊?”
想来,关于落枫这个人,不仅探灵自己认识,就连公之相,瞎公子也认识。
只是公之相不想向自己提起这个人,而瞎公子嫌热闹不够热闹,非要亲自跳进来煽风点火,让火势更大一些。
公之相看向了瞎公子,眼中尽是警告,冰冷地说:“上天入地,就你瞎公子一个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是吧?非要什么都掺合一脚。以为这样的举动很伟大吗?”
瞎公子一听,也毫不忌惮地说:“怎么,公之相,你就这么怕我说出来吗?嗯?你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探灵的事,为什么都要悄咪咪地藏起来?难道众所周知,不比无名伟人更受人追捧吗?”
公之相:“你给我闭嘴!”
瞎公子看见了公之相眼中的怒火,自知自己不能太过于招惹他,便也能妥协了:“好好好好好,得得得得得得,你厉害,你最牛,你说什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容置疑的,行了吧。”
说完,瞎公子又看向了探灵,对她说:“探灵,想知道落枫的事情吗?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哦。还有相山在哪,会画枷锁符咒的道观道长在哪,以及...相山不名坟的具体位置,我都知道哦?!!”
瞎公子的话,引起了探灵的注意,这几样,的确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探灵也直接问他:“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闻,瞎公子就笑了,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探灵,邪恶地对她说:“要你的命,你敢给吗?!!”
探灵沉默了:“......”
又说:“我的命,你大概是承受不起的。”
瞎公子冰冷地看向了探灵一眼,那一眼似乎充满了摒弃,然后就见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了,落下一句:“谁爱你的命?谁管你命如何?真的是。”
边说边走,还不忘抬起两手,这个妻儿囚就亮起来,整个洞坑四周早就布置成了一个镜房。
他们都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可没看多久,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记得他吗?”瞎公子无情地说,又看向镜子里出现的那个人,“这种人,不记得也好了,不过是一个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
探灵听言,认认真真地看向镜子里出现的那个人,他穿着盔甲,持着一把剑,似个战士,但又仔细看,战士的盔甲没有这么华丽,想来是个有地位的军官。
一个有地位的军官,又怎么会被瞎公子说成是一个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
不过,公之相临时补充了一句:“瞎公子什么贬低人的话说不出来,好的人总爱被他一口咬死成坏人,他最爱这样。你不要信他的话,他的话没什么可信的。”
听到这番话的瞎公子竟然没有半点生气,只是直愣愣地看向了公之相,然后一脸阴阳地说:“哟哟哟哟哟,咋地,这落枫军官是救过你的命,还是救过你祖宗啊,这么偏护他。他这个人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感激不尽的。”
公之相也回怼了他:“是救过我啊。怎么,难道就因为他没有救过你,所以你这么恨他,非要污蔑他不可?还好他当初没有救你,要不然还不知道被你反咬成了个什么样。”
探灵见两人争吵得很厉害,无奈之下,只好又出来缓解:“好了,你们两个人从一见面开始就一直吵,这么看对方不顺眼啊?这多大的仇啊。”
瞎公子瞥过去,“哼”一声,直言:“反正这落枫军官,就是个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
公之相也不服输,直接说:“你胡吹,人家明明是爱国军官,为国为民的军官,待手下如弟兄的军官。怎么到了你嘴里,人家就成了一个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了?”
瞎公子直接看向了公之相,两人再次大吵:“怎么,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他吗?难道是我一个人评价落枫军官是个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吗?你耳朵是被茄子塞住了听不见别人对落枫军官的评价了???”
探灵为这两个人的争吵感到头大,但怎么都劝不住,反而是让两个人吵得更加猛烈。
公之相:“那是别人乱说的,那是冤枉的,真正的落枫军官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你明明比谁都了解他,比谁都清楚落枫军官的人品和作风的,不是吗?为什么你现在却反倒过来说落枫军官是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
瞎公子:“就是因为我最清楚落枫军官的人品和作风,就是因为我比谁都了解他,所以我说他是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有错吗?没错吧?”
是这么一回事。
三百年前,瞎公子和落枫军官是一个军营里的战士,是落枫军官的直属手下,两人的关系,比跟谁都要好上许多。
可是后来,落枫军官竟然偷偷地做了一件害得所有战士都送命的祸事。
这还不够,他明明有机会去替因他而死的战士们收尸堆坟好好安葬一番,可是他拒绝了这么做。
原因是,如果去了,他很有可能会被随地埋伏的敌军杀死。
他是军官,是要带队的人,他不能出任何意外,更不能受半点儿伤害。
于是,这件事没有了下文。
再后来,他带着仅有的战士们死守相城,本以为可以等到其他军队的支援。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支援的军队从来都没有见过,可他这个带头的落枫军官,竟然开启了低贱的模式——他背着所有弟兄,偷偷投靠了敌军,在敌军那里谋得了比这边还要高的军衔。
他投靠了敌军后,一边给敌军线索,一边却故意跟弟兄们假巴意思谋划反抗敌军的谋略。
可笑的是,当时没一个人察觉出,此时正在给他们谋略杀出一条血路的落枫军官,早就将这个谋略告诉了敌军,并且还讨好式地写出了破绽攻略送过去!
号角吹起时,他们都还在洋洋得意,说这次赢定了时,传来的噩耗却是敌军早就攻破了他们完美无缺的战略,已经逼到了相城外。
结局嘛,显然易见,自然是失败了。
不仅如此,这个落枫军官竟然为了护住自己的狗头,一次一次地将自己的弟兄送出去丧命。
他这个手段,说是踩在别人的生命下苟活,也是不为过的。
瞎公子对公之相说:“所以你看看啊,这样的落枫军官,这样的人是一个有品之人吗?不是一个低贱的狗东西吗?即使他后来一个人独活,可他也不是饱受众人的议论纷纷吗?难道我说他是个没品的废物,是个低贱的狗东西,是我说错了吗?我根本就没有说错,我一点都没有错。错的是你公之相!”
“你死得比他早,也足以证明,他也是踩在了你的生命上活下来的。他利用了你的生命,算计了你的尸体长活于世。可你呢,早就死在不知哪个荒郊野外之上,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你还这么偏袒他,这天底下就你最蠢!!!”
瞎公子这是得有多恨落枫军官啊,每回提起他来,都是咆哮如雷,像个失去理智的人,指着这妻儿囚说:“如果还不信,你们知道这坑最开始埋的是谁吗?这雷劈了十几下的棺材主人是谁吗?哈哈哈哈哈,提起来真的简直不要太爽,就是他,就是落枫军官。”
那时,他脱离了危险,就想洗得白白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依然当一个最了不起的、受人爱戴的落枫军官。
奈何他不愿意再给敌军放出任何消息,敌军也抓不住他,就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天下。
这下子,他的风评一下子跌到谷底,被人骂没品的废物,低贱的狗东西,最终还被人暗杀死了。
死后,妻儿替他收尸,谁知刚挖好了坑,还没埋土呢,一道一道的雷就这样无情地劈下来,每一次都劈中了棺材里的落枫军官。
他的无徳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这样对他,可怜的是为他操办后事,埋他的妻子和孩子,由于离得近,也一同被雷劈死了。
妻儿囚,这才来的名。
探灵疑惑:“他的这一生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脑海中会突然浮现这个人?真是好奇怪了。”
瞎公子一听,一笑,恶狠狠地告诉了她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