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实际上，菊丸英二嘴里所说的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全是假的。那些传言只是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在学校探险闯祸后，误打误撞遗留下来的谣言而已。
作为前辈的他们训练途中乐趣之一，就是偶尔还会拿这个不可思议事件去吓唬后辈，不过为了后辈的心理健康，最后还是会跟他们揭露谣言的真相。
直到最近重映的恐怖老电影突然人气高涨，一开学大家都在讨论这部电影里面的怪物比留子，大约是觉得不够过瘾，又有学生把已经沉寂一段时间的校园怪谈拉出来讨论。
原本这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只是个在灵异爱好者范围里传播的怪谈，在经过同学之间的口口相传，影响逐步扩大，校园怪谈也真正变成全校皆知。
不过虚假的东西归根到底不是真实的，学生之间的话题来得快去得也快，黄金周一过，大家都沉浸在放假的余韵之中，怪谈这种东西讨论的人也慢慢变少。
然而前几天突然有人传出一个真假不明的消息：有人在学校召唤出比留子后被杀害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已经快销声匿迹的传言重新席卷校园，再度传回网球部成员的耳边时，就是红衣女人被比留子替换过的版本。
“那天我还在进行社团活动，跟搭档进行对打练习。”被尤里卡请求将他们带去事发地的菊丸英二陷入回忆，“我的动态视力很好，在回击的一瞬，我看到他身后的树丛有个人脸一闪而过，底下还伸出几只蜘蛛一样的腿。”
浮现在回忆中的怪物模样相当怪异，尤里卡眼见他改成环胸防御的姿势，“我下意识就把网球打到那个怪物的脸上。”
之后菊丸英二跟他的双打搭档大石说他真的看到了比留子，但大石只以为自己过于沉迷传言出现幻觉。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幻觉，他跑到树丛亲自捡回网球，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网球上也只残留一些草屑。
“我觉得我看到的是真的。”菊丸英二非常肯定，继续道，“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每次回过神来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走到了教学楼前面的广场。”
“……那你有没有在背上看到人脸？”夏油杰迟疑地问。
尤里卡和五条悟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夏油杰身上。
“别这么盯着我。”夏油杰无语，“这部电影我看过。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在遇到比留子之后，发现自己背后有死者的脸。”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少年很明显被咒灵盯上了。
不过这个疑问明显把菊丸英二吓得要死，他慌张地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的背一点都不痒喵！”
菊丸英二也看过电影，他知道主人公之所以发现有人脸在身，就是因为后背发痒发烫。
五条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也没有什么诅咒在身，便道：“确实没有问题。”
看到菊丸英二紧张的样子，尤里卡换个话题，想让他放松放松：“那你刚才为什么蹲在草丛里？”
“这个嘛……”他挠挠脸，刚要开口解释，就被青学广播特有的乐曲前奏打断。
铃声停下，校长的声音从音响响起：“临时通知，学校场地被征用，社团活动中止，请老师们和同学们有序离校。重复一遍——”
“哈？校长在搞什么？”菊丸英二的注意力被广播内容拉走，“什么人要征用青学的场地啊，这么突然？”
“啊，难道是你们——”他看向眼前这几个突如其来的外校生。
夏油杰用手指抵住双唇：“保密哟。”
“所以说，果然是存在的吧。”菊丸英二恍然大悟，接着好奇地问：“你们是负责这个的专业人士吗？”
他眼睛发亮，语速快了不少：“是不是在驱魔学校上学，通过不断净化怪物变强，最终打败BOSS的那种！”
尤里卡很想说少年你漫画看多了，但是仔细想想他好像说对了一半……
菊丸英二说完，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开始笑，一个是毫不掩饰的狂笑，一个还算给人面子，但是不多，捂着嘴一抖一抖的。
最后是笑够了的五条悟开口：“没错，我们就是传说中的最强主角！”
“抱歉，请继续带路吧。”尤里卡无语凝噎，“他们中二病犯了，别理。”
之前她听潮田先生说这咒灵级别还挺高，现在这俩还在这边闲聊，看上去跟只是去随手嘎只史莱姆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但尤里卡还是想尽快找到咒灵，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进行祓除任务，还是想要好好对待的。
从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菊丸英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网球部所在地。
一路上他们看到很多学生，因为社团活动被临时取消，都或是一脸莫名其妙或是一脸不满地背着制服包离开。
网球部还有人没走，他看到带着陌生人来到这里，先是问了一声：“他们谁啊？”
似乎也不在意回答，他紧接着就说道：“菊丸前辈，你刚刚突然离开，部长很生气呢。”
“不是吧？！”菊丸英二大惊失色，“我明天的早训要完了！”
那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便告辞了。
“既然已经到这边了，菊丸你先回去吧。”夏油杰开口道。潮田先生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他们这边也要配合行动。
这次的咒灵至今仍未现身，非常狡猾，还是让普通人尽快离开比较好。
“等下。”尤里卡叫住菊丸英二，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回家前如果还遇到什么不详的事情，可以联系这个人，他现在就在校门口。”
“……谢啦。”菊丸英二还想说什么，但仔细想想自己留下估计也帮不了什么忙，便点点头，拿起原本放在铁网旁的包就离开了。
目前这个情况，也不清楚校内人员是否疏散完毕，尤里卡也不管帐不帐的，就跟着另外两人一起寻找咒灵的踪迹。
据菊丸英二所言，他用网球击中了附近的草丛里藏着的怪物，整个网球场都用铁网围着，而这边只有一处地方没有围上，那便是东南方向的一处后门。
后门原本跟整个铁网是一体的，大概是为了多一个出入口以防万一，才切割出来做成后门。
他们走过去，外面有一个洗手池，旁边就是一个低矮的草丛。
五条悟蹲下，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留有咒灵的咒力残秽，顺着草丛流动，不过几米，就消失殆尽。
他站起来，嘟囔道：“没用的线索。”
这类咒灵对他而言最是麻烦，如果是普通的咒灵，直接一发“苍”就能搞定，这种擅长潜行的，还得花心思把本体找出来。
没办法，这边线索断了，他们只好去其他地方搜查一番，可惜一路上遇到的只有一些弱小的咒灵，并没有找到跟在网球场附近留下痕迹的咒灵。
“菊丸他还提到过广场，”尤里卡突然想起，“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教学楼前的广场，是出入学校的必经之地，他们进校的时候因为与众不同的校服还被很多学生偷看。
“学生应该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夏油杰点头同意，再次放出几只用来搜查的咒灵，“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们赶到广场时，恰是日落时分，但因为是阴天，并没有看到瑰丽的日暮美景，整个天空布满乌云，天空光在云层反射，映出一片昏蓝。
天色逐渐变暗，此时夏油杰接到了潮田俊也的电话：“人员疏散完毕，你们可以下帐了。”
夏油杰老实应下，挂掉手机，便吟诵咒词。
黑色的帷幕自下而上覆盖了天空。
“咦，这是……？”帐降下的同时，尤里卡隐约看到脚下逐渐浮现数笔暗褐色的画痕。
顺着这些痕迹望去，她发现这些画痕布满整个广场，外围绕成圆状，里面则是一个简易的鸟居形状，最中央是个看上去酷似平假名的文字，但尤里卡并不认识。
整个阵型萦绕着一股与网球场无异的咒力，暗褐色的颜色也让人联想到干涸的血迹，甚至还能让人隐约嗅到血腥味。
另外两人也发现了异常，想起菊丸英二之前所说的那个传言——有人在学校召唤比留子。
“这种随便画的召唤阵居然也能召唤咒灵吗。”五条悟认出这个阵型并不属于他记忆里的那些召唤阵之一。
尤里卡对阵型之类的知识知之甚少，她猜测：“可能是电影里出现过？”
五条悟走到召唤阵的中央，单膝跪下，左手撑在地面，“地下有东西。”
夏油杰眼皮一跳，根据入学以来跟五条悟出任务的经验，他立马猜出这人要干什么。
“尤里卡。”
他喊住试图用鞋子蹭掉血迹的尤里卡，并唤出一只飞鱼一般的咒灵，跳到它身上，拉住尤里卡的手臂拽她上来，迅速远离地面。
“术式顺转——‘苍’。”
几缕青光闪过，伴随着轰隆一声，广场瞬间被炸出一个大坑。
烟雾弥漫，飞沙走石之间，只剩尤里卡和夏油杰相顾无言。
良久。
“……他一直这样？”
“他一直这样。”
五条悟开心轰完大坑，由于开了无下限，他身上一尘不染，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了同学身影。
他抬头看高处，果然发现他们在上空，不满道：“杰你怎么又用咒灵飞上面去了！”
待粉尘慢慢消失，夏油杰才用咒灵飞下来，他翻了个白眼：“我不上去等着被你的术式波及吗。”
“……别吵了。”尤里卡拽了拽夏油杰的袖子，脸色有些苍白，“快看下面！”
两人齐齐往大坑看去——
广场下面有个巨大的空间，里面布满无数蜘蛛，每只蜘蛛上面都拼接着一个人头，它们正因为刚才五条悟的攻击，在底下四处乱爬，慌张而无序。原本在被‘苍’攻击到的区域的咒灵已被祓除干净，仅余留一些紫色的血迹，但很快被四处爬行的人头蜘蛛覆盖。
恍惚间，还能听到如同幼儿般嘤嘤叫嚷着的声音，粘腻又恶心。
尤里卡看到底下的画面，弯下腰，死死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