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类型 >万两江山 > 百万老爷太惆怅

百万老爷太惆怅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尚衣局捅的娄子,礼部跟着遭殃,白尚书窝了一肚子气,回去全向夫人倒了个干净。

夫人说做衣服有什么难的,你到韩老爷的天赐绮罗里随便挑,要什么料子有什么料子。

白大人虽然与爹是旧相识,但也唯恐让别人知道宫廷里司局办事不力,求人的节骨眼上,也要打了好一通马虎眼才说到正点上。

爹一听,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交代了大哥,就回了白瑞半个月后来领衣裳。

司局力软,大哥却得力。夏日织衣当为生衣,用芭蕉茎丝与蚕丝绞捻成长丝的醒骨纱做底,遇汗不黏身,轻凉适体,第二层用上等绢罗,配以暗金丝与金丝线绣一副“丹凤朝阳”,依旧是绛色,但最外层以双层紫色葛纱覆上,葛纱不若丝

那般服帖,双层葛纱更显端庄华贵,

绛紫显尊,暗隐为贵,走步时金丝凤凰随身而动,如画又如生。

整套夏服半月完工,每日由两位顶级裁缝同时缝制,四名绣娘分坐双侧赶工。刺绣坊的工头说,这套夏服立起来时,尚书大人的眼珠差点掉在地上。

白大人带这套礼服进了宫,太后连连赞叹,皇后大悦。

宴后与白大人再次进宫的,是一本纳贤的折子。

那折子上的“贤”,自然是我大哥韩赟。

尚书大人不是瞎的,商人有精明之道,也有缜密之术。太后那套礼服除了老韩家这天下估计也难再有人做得出来了。这样的人要是为朝廷之所用,为礼部之所用,不要说以后礼部能扬眉吐气,就是走路也能将头抬高一寸,看今后谁还说礼部没有兵部能战,没有户部能挣,没有刑部能审,就是只会花银子的闲部?

白尚书的折子递到了圣前,爹的心就提上了嗓子眼。怕什么偏来什么,好好做商人不好吗?非要做官。此一时彼一时的风口浪尖,古往今来多少人做官做的丢了身家性命!

伴君如伴虎,儿啊儿这个道理你要懂。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哥想做官,也能做官,一腔的抱负就差这一毫厘。

若为官,定谨言,必慎行,爹啊爹,这个道理孩儿懂。

“白大人这般大气地举荐小儿,韩某人怎承受得起?!”爹爹话中有怨,自是不能敞开心怀。

“韩老爷莫再折煞白某,白某爱才若渴,未得韩老爷同意就擅作主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今儿只能来请韩老爷开罪!”

白瑞带上两壶二十年的陈酿好酒外加夫人来府上窜门,他自喻此番为精诚实意的负荆请罪。

爹说我还你一车子陈酿,外加给你娶上一位小妾,你去把折子给撤回来。

白尚书夫妇脸青一阵红一阵地打着哈哈。好一通指东话西的和起了稀泥,明面是讨饶,话里却尽是劝爹爹开怀——心存大义,相忍为国。

酒后微醺,白大人有些上头,爹借着酒意推推让让装糊涂。其实心里清楚的很,递上去的折子哪有撤回来的道理。如

果不是大哥早有为官之意,就算他是诸葛在世白瑞也不会擅自做出举贤之举。

白瑞用两壶陈酿,外加夫人与姨娘们玩牌时输掉的一百五十两文银,将这板上钉钉的事情锤实了。

然而半月后竟知,大哥为官,官不任礼部而任户部,封的是户部令史,挺闲散的一个小官。吏部小吏第二日就带着文书,领着大哥到吏部入册。

白瑞喜悲参半,哭笑不得。

喜的是圣上慧眼识人,终是纳进了韩赟这位贤士,虽司的是令史文书之职,但年轻人若是贤辈,日后必定大有所为。

悲的是,人是自己选的,路子是自己铺的,韩世连是自己搞定的,结果到头来却给他人做嫁衣,白忙活一场!不由心疼起牌桌上输出去的一百五十两白银。

终归是儿大不由娘,还是随心去了。

儿子随心就罢了,女儿怎的也让人如此头疼?旁人家的“女大不中留”怎么就没在自己女儿身上有半点应召?

韩百万很惆怅。

他老人家常说,寻常人家的女儿读书着是多余,我们家的女儿读书,只为开眼界,长资本,读的好可把学来的文墨用于相夫教子上,读不好就当养心沉性,好好循循三从四德,于夫家和娘家都是美善。

偏偏我这书读得还挺好。

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是谓女子有才即易心高,心高则气傲,气傲则难束,难束,难束就如同我这般“婚配不许,说辞难通,心性不羁”。

这是我爹的官方说法,不免带有责难之意,我初下山两年更甚,而后转责为叹。

责,自是怪罪我心高气傲。打小读书已是心气颇高,师出通天后更是无所畏惧,不仅崇文,如今还尚武,常常抱着弓持着箭对树朝天一瞄一准,射下的飞禽走兽都送到各厢各房给大家补养身子。

娘亲时常一边喝着鸽子汤,一边告诫我女儿家还是文气些好。姨娘们就不一样了,大口一张就要“点菜”,闹腾说韩家什么吃不上,河里游的天上飞的早就吃腻味了,老虎肉倒是没有尝过,筱筱你可以把此事往心上放一放。小毓儿对我更是膜顶崇拜,直直要把我说成是替父出征的花木兰才算是威风不减。

这般如此于老爹这厢都能在睁一眼闭一眼的纵容下胡混过去。

他最恼的是我到了及笄之年还不修女工重女德,不将正经事拿出来掂量掂量,反而卯足了劲儿往东都大小街道的铺子里钻,并且愈有东风劲士无挡的气势。

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实觉爹太多虑。想我在通天与史湸周旋时划算得天衣无缝,没让他占到半分便宜。

彼时,果不出所料,这东都的各大商贾,衣冠望族的帖与礼络绎不绝,各家的下人们更是鱼贯而入。

老爹索□□代了荣伯,非请见不得进,吾家确有女待嫁,但谁家来个人都能畅通无阻,是个什么规矩,成个何等体统?

然而此一时彼时,人生数十年谁没有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是这河东河西对于我来说切换的着实快了些。

彼时门庭若市,爹爹的规矩才立下,此时突然就门可罗雀,来客绝少。那些先前来送的礼便送了,事过之后连认礼的人都见不着。

日复一日,所剩杳然。只留礼不见人,此番一连串的递帖求亲最后弃礼于不顾,俨然成了东都一大怪谈。

成王败寇,旧去新来。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东都的平民百姓们这几年在改朝换代的大浪里捞着了不少茶余饭后的津津谈资。

譬如兵部那位郎中贺大人,出生武官世家,家中几朝代都是将军要官,弱冠的年纪就带着万马千兵打了好几场胜仗。他不仅能打仗,还好取人首级,去年二月在汉中关□□捉了险些脱逃的藩王卢勤。圣上有命留卢勤活口并善待其家眷,结果家眷是带回了东都,卢勤却因为口出狂言惹怒了将军,半路上被砍了首级。家眷一路哭一路进了东都,到了皇上跟前老太太已然断气,夫人也是欲死从速。当然,与家眷们一起面圣的还有卢勤的脑袋。

皇上头疼,将军怎么敢抗旨不从呢?究其原因,几位立国大将觉得是将军年轻,一定要杀一杀他的锐气。所以表面罚过后,贺大人便被变相“圈养”地管束起来,居了兵部要职,从如何在官场混的游刃有余开始学起。

但他陪皇伴驾,护卫左右,依然威风凛然。威风就算了,关键是人还长得俊,俊到不仅迷倒众生红粉,更足以让铁铮铮的汉子禁不住驻马多看几眼。据说除掉这次抗旨不尊的过错,以这位贺大人的本事是当个兵部侍郎也是绝不为过,可因生相太俊,不太得朝中那几位立国大将的欢心,便联名请折,说这份长相的美少年在外不受约束,在内也唯恐挑不起大梁,恳请圣上三思。皇帝顾忌元老们的面子,才将贺大人官定兵部郎中。

俊到降了官职,生在皇子脚下的东都人民也是头一次听说。

然而东都么,什么都有卖,什么都能买,花几钱银子坐在茶楼里听风听雨听闲谈,顺带听一听老先生说书,醒木一啪,就什么都知道了。奇闻异事多听上几回,也就不稀奇了。如今大家都揣测这这样俊美的郎中大人,得娶上哪位天仙才算得上是般配呐。

又如齐王虽然娶了董太傅的幺女俪伶,其实只是为了掩饰其断袖的癖好。话说齐王早年也是可男可女的主儿,娶了太傅女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在前朝身为大将的承明帝费尽心思要弟弟娶了老臣的女儿,可谓在篡位前稳住了当朝董太傅这股力量支持,但最后这一场政治的联姻到头来因齐王与太傅在朝中立场不和,让齐王索性在断袖的歧途上一走不回头,俪伶小姐哑巴吞黄莲有苦亦难言。亲王与王妃表面相敬如宾,实则貌合神离。太傅心疼爱女,面上赞恒王乘龙快婿,暗地里早就势不两立。

再如,太子英灵神武,心系苍生,宸阳殿的软塌没睡热几日,便领着大军匆匆远赴边关平反。圣上志在一统中原,太子志在遂圣上之所愿。平反收边,圣上指到哪里,太子就打到哪里,五年多的光景在东都皇城内加起来待过的日子也出不了半年。一半在马背,一半在营帐,得军心又顺民意。

百姓常道,今朝加上前朝的光阴,盼了一百多年总算盼出了位贤明的太子,帝王这江山稳稳坐,百姓的日子才能妥妥过,普天同庆。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