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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要被人挖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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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叹人无分身之术,前门捉鬼,就顾不及后院起火。太子在前线领兵打仗开疆扩土,心在江山志在在造福苍生,后头就把自己的准太子妃娘娘造福到弟弟那儿去了。宰相曹鹏之女曹满彤自幼与太子相识,青梅配竹马,两小无猜嫌,本是珠联璧合的佳偶天成,差一点就成就一段旷古绮丽广流传的佳话,却因边关局势复杂战事频发,夭折在了花苞里。据说当时

二皇子与曹满彤大婚那日,太子更是饮酒自嘲,落寞寂凉得很。

酒香不怕巷子深,闲话一段永流传。东都皇城里的谈资这几年被耗得云云散散,版本都不下三四。市井百姓的日子过得如闲云悠悠,无波无澜,谁家丢了头驴都能将案子断了又断,何况是一个大姑娘提亲时被放了单。

要说一般人家的姑娘被放单顶多传上个把月就算过了,媒婆再说一家便是,可偏偏这家的姑娘是韩百万老爷的独女啊,平日里上蹿下跳人人都尊一声的“大姑娘”,被放了单,这谈资怎么也得闲唠上好几年哩。

对于这等的怀财不遇,我只能叹息了再叹息。

想我一代女杰出通天,初回家那两年活的是何等滋润。顶着通天女弟子的身份,承着富甲天下的名望,招摇过市了好些日子。虽说没在通天山顶给爹绑回个乘龙快婿,但他老人家可谓胸有成竹,姑娘么,不必嫁的早,必须嫁的好。闺女既是亲的,留下多疼两年也甚是舒心。

就这么两年又两年,如今二十有一了,我还是历经幼难未成正果。

前些年透风的墙内传出来几缕滑稽之谈,韩家的姑娘八字太硬,谁娶谁毙命。

还有这等事?

韩家就一个姑娘,那头话传出韩家的姑娘,不正是本小姐我么!

我习了两年武,箭法是突飞猛进了一把,百步穿杨却还不敢当,今儿冷不丁地练就这一身叫人毙命的本事,往后看谁不入眼,逼着他娶了我便是,指不定能成大业。

我总愿将这八字颇硬之事拿来当笑话消遣自嘲,可老爹却听得入耳入心。

我年过十八九的年纪,身段出落的有模有样,一张小脸也是越发标致,总喜好穿衣打扮稍作粉饰再出门溜达。

可我越是粉饰爹就越是叹息,越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爹就是越是觉得糟心。

叹息糟心实属常态,谁家有个如此水灵的姑娘却沦落成无人问津的扫把星能不仰天长叹。好比一棵水灵的白菜长在地里,卖得出去是最好的归宿,让猪拱了虽觉得划不过,但好歹也是拱得其所,烂在地里是个什么事儿,不是白白糟践了么!

如果将那选婿的标准外下降降,是否妥当?

绝不妥当。韩家自从太爷爷那辈开始,一向是往来无白丁,最差的也是个小本生意人。可但凡只要是个做生意的人,对那命理定数之事又格外走心,“克夫”这种大忌,谁都有恐而避之。

那就招个落第书生做上门女婿嘛,落第不为官的,也挺好。爹也物色过三两个,就是不晓得怎么回事,开始很美好,回趟家的功夫却都变了卦,嚷着说什么不愿意为财舍命。老爹气极了,咬牙切齿地说穷书生也就是个俗气的命,实在是配不起我家这等富贵荣华。

菜市里卖肉的陈二倒是借碧溢的口与我表白过一回,说他不介意短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后便举刀将案板上的猪头剁到肉沫横飞。看着陈二刀起骨碎将猪头剁的咚咚响的彪悍样子,连碧溢都嫌弃,就不便与我同床共枕了。

我这十八年的天鹅肉长的不容易,总不能白喂了癞蛤蟆。

感同身受过爹娘的不易,我将自己收敛的素白如玉,天赐绮罗里上手的素色好纱好缎都得着我先挑过一遍,再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可谓一派全靠天然去雕饰的仙气,顶是逍遥自在。

“我思来想去,估计还是你这抛头露脸的性子惹得大户人家不爱,实在应该敛敛野性,从明日起还是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学学妇道伦常。”

老爹不晓得哪里又抽起了邪风,二十年半养儿子半养女的教子之方现在却要我躲在深闺,属实憋屈人。

我一肚子火压不住地往上蹿啊,当即就想要出家做了尼姑去。

“我仪表正,体统乖,上尊三纲五常,下讲老幼尊卑,哪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又哪一点给韩家丢人?还是我整日招蜂引蝶,朝秦暮楚惹得这些个鸿儒泰斗世豪门阀不待见了?又不是门堪罗雀无宾客,该接手的生意一单没丢,该来往的东家一个没走,日头照常东升。是我的走不了,不是我的也请不来,何必为了几个外人在自家找不痛快?嫁得出是好,嫁不出也作罢,大不了我守着你们到老,总归还是肥水不流他人田!”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大姑娘哪有自甘做老姑娘的道理!”三姨娘最先发话,见爹气得脸红脖梗,还是得挑准时机做一做和事老。

爹被我一激,气得有些哆嗦。

娘亲看不过眼,和气再和气地说道:“缘分没到的事情,急不出来,谁说我的女儿是个克夫的命?那都是嫉妒咱们老韩家人财兴旺!赟儿入朝为官,衍儿打理生意,毓儿又机敏懂事,我的筱儿更是聪慧能干。论貌论才,莫说别人的女儿,就是与男儿比也不差分毫。不过是现在时机不到,被人闲话几句,你又何必往心里去。自己生的孩子,心里还不知根知底?”

要不怎么说娘亲这家不是白当的,二娘三娘是多精的人,还不是对她言听计从,一顿诉苦还将各房的孩子都夸了个遍,我们这些个孩子又都有一个共同的爹,不管在场的谁,都听得顺心顺耳,一箭多雕。

“姐姐说的是,往后出了门让我再听见谁乱嚼我们筱儿的舌根,看我不让人撕烂他的嘴!”三姨娘就爱使个泼辣的性子,以前不觉得,现在倒是讨巧的很。我可不要在心里记上她一回好。

“就是,缘分这个事啊,神奇的很!这些说你八字硬的,要不是不敢娶,要不就是不配娶,何需与这些不够格的人计较。哪日我们三位娘带你到那慈云观中找住持好好算算,看看星辰天象上你何时才能遇上红鸾心动的人!”二姨娘也不闲呐。

“老爷,我们筱筱自从回来后,一门心思都花在这家和这铺子上,她与寻常姑娘不一样,不好什么女工刺绣,就想要跟着你帮衬着你。你不知道,她十岁那年有次见你出远门一个多月还未归,实觉你奔波辛苦,那时便信誓旦旦地告诉我,长大后定要替你分忧解愁,奔波在外的事她做就好,要让你在家舒舒服服地才算得上是尽一份孝心。”娘亲说完,拉起帕子拭起了泪。

这个,十岁那年……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过看娘的情真意切,就当我说过吧。

这招实在是好用,爹听着听着眼圈也跟着红了。

“衍儿!”

我的爹啊,半晌不吱声突地一喊差点吓掉我的魂。

韩衍满是一脸茫然像,本来以为今天得了个清净可以置身事外,在一旁嗑着瓜子好好看看我的热闹,谁晓得爹开口一声吼,吼的还是他的名字。

“爹,我在呐!”二哥哥很心虚。

“从今天起筱筱跟着你,不管到铺子还是逛大街,你都得顾全着她的安危,这世道不平静啊,你哥哥是指望不得了,毓儿还年幼,现在爹只能靠着你了。”爹说得情真意切,韩衍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立马应声。

比韩衍还要受宠若惊的,是爹身后的二姨娘。

我得了这个便宜,自是要卖卖乖的,所以打着得爹爹口令的旗号,在韩衍跟前唱了好久的戏文段子,巾帼不让须眉的道理,他也该往心上放放。

“你进过了两朝最高学府,到头来就学成了个戏子?如今还要我带你出门,简直累赘。”韩衍被我滋扰得不胜其烦。

心眼小,脾气却大,我不过在他面前唱了几句戏文段子,他就讽刺我是戏子,还嫌弃我是个拖累。

“谁告诉你我只会唱戏?再说这戏也并非求学问时学来的。你嫌弃我是累赘,我还担心你是个棒槌哩!出了门谁麻烦谁还不一定!”

从小到大,哪次斗嘴,韩衍总习惯了需被我激上一激,要是只是让着我说,显得他倒是没水平。

“要有本事就让我高看上几眼,输的心服口服,也好让你得意上两年。”他反呛我道。

“那就唱上一整段,让你以后少啰嗦。”

“不是诗词歌赋吗?最差也要舞两套拳脚才算过,不然往后我出门撞见李赜拿什么显摆?是显摆你如今老姑娘未嫁,还是显摆你上过通天归家后还是庸人一个?他那大姐,嫁进的是侍郎府,最小的妹妹,也秀外慧中,颇有柳絮才高的潜质。而我呢?除了有钱,哪样比得过他?如今连婚事也被你连累,遇到他那股趾高气昂的劲儿,我就只能避君三舍。”韩衍一口气说完,脸不红气不喘,说得跟完全仰仗着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似的。

哇呀呀呀,气炸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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