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无耻下流
一双双眼睛探出草丛,谨慎地看着四周。
若是远远看去,只觉得丛林之中一派平静毫无波澜,可是若再仔细一瞧,那草皮下掩盖的赫然是城北御林军!两千人的目标太大,因此老覃他们决定兵分四路。
等了许久,不远处终于传来人声,伴随而来的是清晰的脚步声。
“这次的三军演练,咱们城东校场定要拔得头筹!”
老覃耳朵一动,听出来说话的那位似乎是和他们一向不对付的城东军营的千夫长,四个军营中为了区分,分别着不同颜色的衣物,城北军营着黑色,城东军营着红色,城西军营着蓝色,城南军营着绿色。
那群穿着红色劲装的人群浩浩荡荡走过老覃藏身的地方,一边走一边还大放厥词。
呵,这就不必手下留情了吧。
老覃暗暗做了个手势,没有引起正在路上的御林军的注意。
在一旁潜伏着的徐殷与周二虎等人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
咔嚓。
像是踩断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他们并没有在意依旧向前走去。
为首的千夫长突然皱了皱眉,他右手一摆,身后几百个御林军立刻停下了脚步。
好像周围有点过分安静了,千夫长慢慢环视周围,觉察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还没等反应过来,脚下踩着的草地慢慢凹陷了下去。
不好!
千夫长顿时便大惊失色,他扭过头喊道:“快跑!”
可已经是来不及了,几十位御林军瞬间掉到了脚下凭空出现的大坑之中,还有几十位被掩盖在草地下的大网掉到了空中。
老覃一见得手了,做了一个手势,几百号人披着草皮窸窸窣窣站了起来。
城东御林军见凭空冒出这么多人,不由的大惊失色,手上握着的刀都抖了一抖。
不是,说好的正面对决呢?你们怎么还玩阴的?
就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城东御林军就见对面那群人朝他们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如饿狼一般冲了过来。
片刻之后,在场的城东御林军身上全部带有红色粉末状的东西,若是在战场上这便昭示阵亡的意思。
千夫长一脸怨念地看着老覃,“你这狗贼!什么时候玩的这么阴了?”
剩下的御林军也满是怨念的看着老覃这边着黑色衣装的人,他们只是走了几步路连个人影都没瞅见呢就被他们看不上眼的城北校场的人给撂倒了,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不能忍下这口气啊!
老覃听了还满是骄傲的说:“老兄,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可是在战场上,那对待敌人就是要卑鄙无耻阴狠下流啊。”
千夫长听了一愣,还能这样?
“城东军营五百人阵亡!”
不一会的功夫,侍卫就传来了这个消息,本来胸有成竹的陶校尉正襟危坐的身子一僵,这群兔崽子怎么这么不给力?
倒是一旁的夏校尉与杨校尉面色稍霁,他们与陶校尉也是竞争关系,这个时候谁不想自己的军营拔得头筹?
当然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夏校尉同情的拍了拍陶校尉的肩膀,“老陶啊,你今年的运气委实是不太好。”
陶校尉见他面色有些得意,心中暗骂这老贼。
“城南军营六百人阵亡!”
本来陶校尉面色阴沉,可一听这个消息立马一乐,这还不如他呢!取而代之的却是夏校尉铁青着的脸。
今天是怎么回事,真倒了个血霉了。
杨校尉用手捂住自己不由自主翘起来的嘴角,这两个对头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看来今日就是他城西军营更胜一筹。
正在他暗暗偷笑之际,“城西军营八百人阵亡!”侍卫一声吼叫直接将他翘起的嘴角给压了下去。
杨校尉在旁边二人同情的目光下想到,果然人还是不能嘚瑟。
-
渐渐地其他三大军营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徐殷潜伏在草丛之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
一大群身着绿衣的人缓缓走过,位于最后方的一个小兵忽然捂着肚子满脸冷汗。
见四下无人,他急忙走到一旁的草丛之中脱下裤子。
正如厕时忽然感觉背后冷汗津津。
什么情况?
好歹御林军里出来的人,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躲过了身后朝他袭来的暗箭。
看到那冒着冷光的箭矢,小兵怒极,“这也太阴了啊!”他一边跑一边提上裤子。
周二虎看见了瞬间对着徐殷乐不可支道:“徐殷,你看他那样。”
这副场景使得徐殷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有了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
他闪动着眸光说道:“今天看咱们不玩死他们。”
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操练可让兄弟们都憋了一口气呢,怎么着也要让他们那位楼大人看看成果。
“城西军营三百人阵亡!”
“城东军营一百五十人阵亡!”
“城南军营二百五十人阵亡!”
“城北军营五十人阵亡!”
永嘉帝一边与安国公谈笑,一边分出些心神来听着捷报。
这一听就不得了了,一听城北军营才五十人阵亡,永嘉帝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
“朕记得城北军营的御林军是楼瑾在掌管吧?”永嘉帝仿佛是不经意地问道。
一旁的王德兴便躬身回道:“回陛下,正是。”
“楼瑾不过掌管城北御林军数月就能有如此厉害,看来手段非同一般呐。”
安国公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微微抬头看去,只见永嘉帝面色紧绷,他看向底下坐着的楼玉舟眼底露出一些忌惮的神色。
若是楼玉舟供上来的棉花稻种还不用引得永嘉帝忌惮,可若是能文能武天资出众,永嘉帝难免心中会有些猜忌。
鼓声渐渐大了起来,显然是时辰已到。
徐殷听到了鼓声手上的动作顿住了,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被他抓着的御林军松了一口气,显然是认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他拍了拍徐殷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看着面前犹如饿狼一般的黑衣众人,其他三三两两穿着各色衣服的御林军颤颤巍巍。
太可怕了呜呜。
在鼓声响起了之后,便有御林军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
三个校尉均是面色黑沉,唯有楼玉舟怡然自若。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向他们执掌军营多年竟然还比不上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真是奇耻大辱!
陶校尉面无表情,他不得不承认,楼瑾这小子有很多把刷子!
在御林军都到齐之后,永嘉帝站起身来缓缓看了过去,穿着不同颜色衣物的御林军就属黑色最显眼,只因他们的身上除了五十几个人之外其余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唯有大汗淋漓的模样昭示着他们经历过一场搏斗。
至于其他的军营……
放眼望去,就没有几个身上是不留痕迹的。
心中了然之后,永嘉帝说道:“御林军中属城北军营更胜一筹!”
其余几个军营的人听过之后都是一脸委屈与愤恨,他们也想不到今年的城北军居然会这么阴狠啊,要么就是四处放陷阱,要么就是混入他们的人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出恭都要在背后阴人,实在是卑鄙无耻下流!
可奈何永嘉帝都已经说出这种话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了。
永嘉帝说完话后,转而就对楼玉舟说道:“楼爱卿,你掌管御林军不过数月,竟然将这只军队打造成了一只虎狼之军,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陶校尉心中一激灵,狐疑地看向了一旁风轻云淡的楼玉舟,这人居然能在短短数月把城北军从一只散兵铁勇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是有什么诀窍的,不如私下里,他也去偷偷师?
听完永嘉帝的夸奖之言后,楼玉舟拱手说道:“回陛下,城北御林军不过就是少了一些锻炼的手段罢了,都是一群好男儿这一练起来也不比旁人差,其实此次赢了臣也是讨了巧的。”
“哦?”永嘉帝立马摆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楼玉舟从袖子中拿出一本书来,“要知战事上最要紧的便是战术,臣偶然得一兵书,见其上皆是字字珠玑,正好在此一试,没想到书上所言有理,竟让城北军拔的一筹,臣也颇为意外。”
此话一出,便将自己的功劳说成了一小部分,成功的让永嘉帝的兴趣转移到了兵书上。
但是城北御林军的众人却都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周二虎用眼神示意,大人什么时候说了兵书了?咱们不是看见了人就上吗?主打的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下流。
徐殷眼神中也带着淡淡的疑惑,是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人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正在永嘉帝身旁的安国公也笑道:“臣也不知有何兵书能令数千御林军折戟,小楼大人不妨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要知道安国公可是武将出生,平生最爱武,什么兵书没有看到过?
楼玉舟只是一笑,她将手一申,李青便拿出一本书放到了她的手上。
“陛下请看。”
王德兴连忙跑去,双手接过楼玉舟手上的这本书,捧到了永嘉帝的面前。
永嘉帝一看只见上书四个大字。
《孙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