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升职
这是什么兵书?
全天下珍奇的藏书至少有大半收录在宫中的藏书阁中,因此永嘉帝也自认为自己通晓古今,可楼玉舟今日献上来的却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本兵书。
永嘉帝接过这本书,心中带着狐疑地将它展开。
这一打开可就不得了了,永嘉帝的目光牢牢被锁住,片刻都舍不得移开。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身旁的安国公见永嘉帝的目光专注,好奇的心都痒痒,他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去看,妄图看清里面的内容。
是什么样的兵书令陛下都看得如此入迷?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半晌永嘉帝看到最后一个字,罕见的有些愣神,这可令安国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搓了搓手。
“陛下?”永嘉帝深思之际便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故作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朝一旁看去,就见安国公讨好的笑,“陛下臣能不能也看看这兵书?”
一时无言,永嘉帝颇为无奈的将兵书递给了他,也并没有计较安国公的行为不妥。永嘉帝与他一同长大,君臣和睦自然知晓安国公的性情。
这家伙明面上是个不近人情的硬汉,实际上就是一个武痴罢了。
安国公迫不及待的接过兵书,将它翻开来。
而浑身充满帝王威仪的永嘉帝看着底下的楼玉舟,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这本兵书,楼瑾从何处得来?
他正欲开口。
“好!”
就在这时,安国公称赞的吼声从一旁响起,引得永嘉帝虎躯一震。
这响动也令不少御林军悄悄抬头看来,怎么回事?
“真是妙啊!”安国公啧啧出声,显然是入了迷,没有注意到周身的情况,永嘉帝被这动静闹的额头青筋隐隐露出。
徐暨!
永嘉帝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着语气说道:“徐卿,噤声!”他说到最后语气愈重。
啊?安国公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抬头眼神还有些懵然,不过好歹也是个聪明人,他反应过来之后讪讪笑道:“是臣失礼。”
到了这个地步了,永嘉帝方才想问出口的话也不能再说,只能先等安国公将兵书看完。
场上其余的三个校尉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有些费解。
兵书有何稀奇的?那楼玉舟单单只献上了一本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兵书就令陛下与安国公连连称赞?
看来这本兵书不是普通的兵书!
他们对视,心中肯定了这个想法。
就在此时安国公不舍的将书合上,轻咳了一声,努力维持他威严的国公爷形象。
“陛下,这本兵书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其内容博大精深,臣以为确实是一本奇书。”
这话令永嘉帝的眸光更深了一些,他看着楼玉舟云淡风轻道:“这等奇书朕也甚为好奇,楼爱卿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可以说怀疑几乎是帝王的通病,就算楼玉舟做出的好多事都是有利于大商,可这一点都不妨碍永嘉帝内心的猜忌。
楼玉舟站出来只是道:“臣十三岁之前因大师箴言一直养于乡野之间,机缘巧合中拜一位世外高人为师,这兵书便是他所写下传授臣。”
这事永嘉帝的金吾卫早已查的清清楚楚,但到底在乡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楼玉舟说出的话好似也可以相信。
“哦?这高人竟能教出你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倒真是想让朕认识一番。”永嘉帝眼中深意更甚。
楼玉舟便再说道:“家师孙武早已于十年前仙逝,生前呕心沥血写下孙子兵法嘱托臣献于陛下,以报他效国之心。”
这话说得就连对她有些成见的陶校尉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触动,更是升起万丈豪情恨不得立马冲出去为大商尽忠。
他看楼玉舟也不由的顺眼了起来。
唉别说,放下成见之后这小子长的也俊美,功夫也好,又会练兵仔细看真是哪哪都行。
陶校尉察觉心中在想什么之后,面无表情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被这毛头小子所迷惑!
而另一边本就已经被楼玉舟所洗|脑的城北军营更是湿了眼眶,想不到这兵书的背后竟然有这么感人的故事,哪个男儿没有为大商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
周二虎揽着徐殷泪眼汪汪,“没想到大人真是个性情之人,家师先去自己扛着担子不知有多沉重,却还不忘将兵书献给陛下以全家师之心,太让我感动了徐殷。”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劲呢,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徐殷费解的皱了皱眉。
不过甭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楼玉舟反正是把这本兵书给献到了永嘉帝的面前,永嘉帝也不会去刨根问底的追究此事的真假。
就算是假的,那又如何呢?
永嘉帝面色渐渐温和,“楼卿有惊世之才更有一腔报国之心,朕总不好令你寒心。”
“王德兴传旨!”
王德兴正听得认真,就听永嘉帝转了个话头叫起了他的名字。
“楼瑾尽瘁事国,智谋出众,军略过人,即日起封楼瑾为正三品御林军统领。”
任谁都没想到永嘉帝会下这样的圣旨,此言一出便石破天惊。
不过是本兵书罢了,不过是场演练罢了,就这还能让他楼玉舟升职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要知道如今三品的朝臣哪一个不是几经沉浮,楼玉舟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竟然在短短数月从一届白身爬到了正三品大员的位置,这如何能不骇人听闻?
陶校尉的脸当时就青了,方才还与他平起平坐的少年转眼间竟然要做他的长官?这谁能忍得住?、
就连原本平静的安国公也是一惊,他是想到陛下会赏赐,可赏赐的也是要大了一些,楼玉舟可是才十七岁啊,压得住吗?
此事之后朝中的目光怕就要都投到楼玉舟这个少年身上去了。
“陛下。”想是觉得不妥,安国公也是出声试探,只不过就被永嘉帝抬起的手给制止了。
永嘉帝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安国公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言语。
楼玉舟倒是不卑不亢的站在那,平静的谢恩。
笑话送到手头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虽然楼玉舟凡是都讲究一个随缘,但又不是她主动伸手要的。这时候就别搞谦虚那套了。
别管永嘉帝为着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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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杨丞相听到消息之后,勃然大怒。
“楼瑾被封了御林军统领?”
护卫点了点头,低头回道:“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演武场上楼瑾率领的城北军营拔的头筹,事后又献上一本兵书,也不知怎么的就引得陛下封了他做了统领。”
听了护卫的话之后,杨丞相的心中怒火更甚以往,他的手背上满是青筋,手上控制不住力道竟然将手中的茶盏搅出一道道裂纹。
陛下竟然偏心至此!
他杨华也是年少入朝,从先帝时默默无闻熬过来的,那楼瑾凭什么能令陛下改了历朝以来的规矩?
他不服!
越想越是不平,杨丞相的眼中满是血丝,显然是被气的狠了。
“不可不可。”他喃喃自语,面上已是带了一些疯魔。
“我要去见陛下!”
杨丞相说完了之后蓦然一顿,面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一字一句说道:“备车。”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向宫城驶去。
杨丞相走在铺满鹅卵石的道上,此刻心中颇为平静。宫廷内像是也被主子们的情绪感染,往来的风凭空都带着些许的肃杀之意。
宣政殿前四位金吾卫身姿挺拔站立。
“杨大人。”
最前方的金吾卫问候了一声,便打开了殿门。
杨丞相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外理了理衣裳,确认自己衣着齐整之后方才迈入了殿门。
永嘉帝的脸正好被射入的阳光照到,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跪下行礼的杨丞相抬起头来时恰好瞧见,心神恍惚。
“杨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永嘉帝一边批着奏章,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其实心中早就有了成算,只不过想听听杨华是如何说的。
刚刚起身不久的杨丞相此刻又猛地跪下,“陛下,臣听闻楼瑾被封为御林军统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永嘉帝笔尖一顿,深沉说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朕金口玉言怎能轻易更改。”
“陛下,那楼瑾不过年岁十七尚未及冠,先前封校尉之时臣也就认下了,可如今不过是一场演练一本兵书,如何能被封统领啊,请陛下三思!”
杨丞相说到此处,狠狠地扣了个响头。
可见到这一幕的永嘉帝心中毫无波澜,他拿起放在书案上的兵书,朝杨丞相掷去,“杨卿,看看罢。”
杨丞相动作一顿看着面前的那本兵书,将它拿了起来。
沉寂片刻,翻开了第一页。
阳光渐渐投到书上,让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晰。
“看过之后,你还觉得楼玉舟是难堪大任吗?”
殿中一片寂静,半晌杨丞相才开口道:“是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永嘉帝威仪更甚,他静静|坐了半晌,又道:“若楼瑾是朕的孩子,那大商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