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次日早上八点。
樊笙被喊醒起床吃早饭。
洗漱完出了房门，跳跳拦在她面前跳来跳去。她被拦了路，蹲下身陪它玩了会儿。
厨房里，传来碗筷触碰的声音，以及老太太一大早就压低的气音，以及她老爸爽朗的笑声。
不对劲。
按照老太太平时中气十足的尖利嗓音，一大早这样用气音说话肯定有猫腻，指不定编排谁呢。
樊笙抱着跳跳往厨房走，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玉临，你还真别不信。”
“我开门看了呀，我看见她手机里有个小男孩。”
“这哪是在学习呀，两人开着视频聊天呢。”
樊笙背靠着门边。
噢，原来是在编排她呀。
厨房里，樊玉临正在盛粥，“噢”了声，“我知道您说的那孩子，那是礼礼同桌。”
“她学不学习我能不知道吗？多亏那小男孩，礼礼成绩突飞猛进，跟坐火箭一样。”
他将手里的碗递给老太太：“您老了，不懂现在孩子的交流方式，现在我们聊天不也是打视频。”
“……”
老太太沉着脸接过碗。
樊笙握住跳跳的爪子在厨房的玻璃门上敲了敲。她在笑，很主动地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奶奶，早上好。”
·
除夕当天。
樊笙还像往年一样定了闹钟，等到穿好衣服才想起来，今年的年夜饭在家吃。
往年她们一家都是去城南那边和爷爷奶奶一起过，连带着在外市工作的二伯和二伯母也会回来。
今年之所以不同，是因为老太太年前住在这里，谭玉临觉得没必要再回去过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对樊笙来说，在自家过年的好处就是，不用起那么早，稍稍可以睡个懒觉。
正准备睡个回笼觉，门外，谭清浅敲门，“礼礼，醒了吗？”
“过会儿你二伯他们该到家了。”
十一点三十五分。
客厅里放着前阵子热播的搞笑综艺，只有跳跳躺在沙发上偶尔盯着看一会儿，其他人都在厨房忙活。
樊笙洗干净手准备包饺子，还和往年一样，樊嘉扬负责擀饺子皮，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一块包。
以前她最喜欢过年的时候包饺子，会和堂哥比赛，看是她包的快，还是他擀的快。
如今，樊笙连话都很少和樊嘉扬说。
小时候她还能在晚上看见烟花，跟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一起倒计时，穿上新衣服也相当开心。
长大了就不像以前一样幼稚的比较了，也不再期待新的一年到来，梵沂市前些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让她觉得新年索然无味，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餐桌这边能看见客厅里正在播放的搞笑综艺，樊嘉扬和樊笙分别在餐桌的一边，他主动问：“礼礼，寒假放几天？”
樊笙在捏饺子边，她捏得认真，捏完还要再回捏一遍才放心，“十四天。”
“是不是觉得挺短的？”
“嗯。”
樊嘉扬笑了，放下手里的擀面杖开始和她一块包饺子，“我们那时候放了七天。”
“啊？”
樊笙很惊讶，抬头看他：“一中就放七天吗？”
“对。现在听起来是不是感觉你们学校放的还挺长的。”
“确实。”
包饺子的这段时间，樊笙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朋友打来的电话祝她新年快乐。
接了几通之后，她再要去洗手包饺子的时候被樊嘉扬制止：“你去玩会儿吧，剩下的我来。”
樊笙这才有空点进微信。
已经显示自己有好几条未读，依然是各个群里，朋友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她一条条看下去，在要往下滑的时候，看见了祁舜发的消息。
显示未读五条。
别人都是发一两条新年祝福，只有他消息框显示的那条消息是【图片】。
这勾起了樊笙的好奇心。
她点开。
第一条消息是个表情包，让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很花哨的动态表情包，上面写着【樊笙，新年快乐。】
从烟花里冒出来的六个大字。
看起来像是他自己做的图，还挺别出心裁，和每个人发来的祝福都不一样。
这笑声引得樊嘉扬朝她看去，她没离开餐厅，还站在原地，意识到他看自己，樊笙敛了笑，继续往下看。
剩下四条消息，都是关于狮子的。
两条视频，两张图片。
视频里的狮子穿着很喜庆的公主裙，第一条视频看起来还很开心，第二条就摆起了脸，甩着脑袋去阳台上晒太阳。
照片倒是会找角度，大猫似乎知道主人在拍自己，半阖着眼，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
樊笙边看边笑，反复看了好几遍，把图片和视频全都保存，接着，又鬼使神差地将那张表情包添加了表情。
-【这表情包你做的？】
祁舜回得很快。
-【好看吧。】
樊笙不予置评。
-【教教我。】
她也要做个【祁舜，新年快乐】的动态表情包发给他。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樊嘉扬看她脸上一直挂着笑，也不由得笑起来，还挺好奇：“在看笑话？”
樊笙仍是满脸笑意，摇摇头，看着他，解释：“不是，在和朋友聊天。”
“过完年就开学了，正好趁着这几天空闲，多和朋友们聚聚。”
“嗯，我知道。”
樊嘉扬也就比樊笙大一岁，但是说话做事都显得很老成，他把樊笙当自己的亲妹妹，更把她当个小孩。
“有没有想去的大学？”
樊笙迟疑了一瞬。
她一直心仪的是献安大学，现在交通便利，坐高铁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樊嘉扬就在献安大学，学什么专业她忘记了，因着两人现在的关系，她觉得跟以前没有可比性，她别别扭扭，也不好意思明说，“还没想好。”
“现在可以定个目标什么的。”
“好。”
离吃饭时间还早，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樊笙准备回房间躺会儿，还不忘和樊嘉扬说：“嘉扬哥，我去躺会儿，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
“去吧。”
饺子已经全部包好了，樊嘉扬洗干净手，想起什么来，又喊住她：“礼礼，你是抱了头像上的猫，才发现自己过敏的吗。”
毕竟以前没听家里人提起过她过敏的事。
樊笙反应了一下，这事过去了好久，她都快忘了，“嗯。”
难怪把那张照片当头像，印象里的樊笙换头像很勤快，自从换上那张照片后，就没再换过头像。
樊嘉扬又问：“那是缅因猫吧。”
“对。”
樊笙抱着跳跳回了房间。
祁舜回复消息的时间是两分钟前，他将教程发了过来。
其实很简单，樊笙看了一遍之后就把图片做了出来，先用跳跳的照片实验了一下，把烟花换成了狗子。
随便弄了几张图之后，她失了兴致，准备一一发给祁舜点评的时候，发现——
对话框里，显示他还在输入文字，偶尔又变成了他的备注。
樊笙有点疑惑，他到底要说什么？
目前为止距离他回复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是什么内容需要他仔细推敲考虑吗？
就这样反复在备注和正在输入来回跳转了好几遍之后，樊笙终于看见了他发的消息。
-【抽空再看看三角函数的笔记，和差公式和二倍角公式你总是有记岔的地方。P169-173有专项训练可以写一下，现在不着急写，从年初二开始写就行。】
樊笙：“……”
·
午后阳光正好。
小区里有孩子在玩闹，你追我赶的嬉笑声传进祁舜的耳朵里。
他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戴着有线耳机听歌，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前两天，他出门将头发剪短了些，发色在阳光下更加明显。
客厅里，江晨曦和祁玏东一人抱着个手机组队在斗地主，大猫在猫抓板上磨爪子。
祁家是晚上吃年夜饭，今年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家过年。往年不是去舅舅家过，就是叔伯家过。
今年家里来了新成员狮子，江晨曦和祁玏东的意思是带着它去串门觉得麻烦，不如在家里过。
微信提示音响了好几声。
他睁开眼，拿起晒的滚烫的手机打开微信界面。
樊笙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跟它发的那个动态表情包差不多，只不过烟花变成了樊小跳。
上面还有“祁舜除夕快乐”六个彩色大字，给他发的那个表情包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带了三个叹号。
他长按保存，礼尚往来又把自己先前做的那张动态表情包发过去。
樊笙：
-【很像老年人之间的祝福】
-【玫瑰】【玫瑰】
哪有？
祁舜有时候的笑点很莫名其妙，他肩膀颤抖了一瞬，翘起的唇角没放下来，快速打下一行字发过去。
-【有吗】
-【这明明是朋友之间的祝福】
-【微笑】【微笑】
这个微笑的小表情就很像他外公外婆的聊天方式。
每次他外婆给他发微信的时候，都要发这个小脸，时间长了倒是看习惯了。
那头的樊笙回了个炸弹，紧接着一条条消息发过来。
-【你有没有想考的大学？】
-【或者说你有想学的专业吗。】
-【我参考一下。】
·
发完这三条消息之后，樊笙就把手机熄屏扔在了一边。
别的学校她都没考虑过，上初中的时候就想去献安上大学，后来就把大学的目标定为了献大。
贺听妤想去昌照，江奕一想去很远的宿梁上大学。至于祁舜想去哪个城市上大学，她还没问过。
约莫过去半分钟。
祁舜引用了她那条消息给了回复。
-【献安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