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王水生见到她来有些意外,他怔愣地看了她一眼后方请她就坐。
关于她和许大山要成亲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他之前本还打算亲自找她要个答案,偏这两天他母亲身体抱恙,医馆里又有些忙,一时脱不开身,这一拖就拖到听见她和许大山订亲的消息传来。
虽然深感惋惜,却也只得认命,是他和水莲没有这个缘份。
“王大夫,谢谢你对我的一片心意。但我是个福薄之人,实在配不上王大夫。我相信王大夫日后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面对水莲委婉的拒绝,王水生露出一丝苦笑来,说道:
“没事儿。今日这个结果我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
自那天许大山来找他,他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些预感,只是自己有意忽略罢了。且水莲当初也没有明确答应,他本身就没有抱太足的希望。
水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然后便无话了,不知该跟他说些啥,又不好刚说完一句话就起身走人。
眼看俩人间变得有些局促,王水生便道:
“日子定了吗?到时能否也请我喝一杯喜酒?”
听及些,水莲忙从袖中拿出最后一封请柬来递给他,“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所以不太敢给你。”
王水生见她这一番坦白,由衷笑开来,并接过了请柬,跟她道了声恭喜,声称到时一定去。
水莲走出医馆后心里大舒一口气,心想着这王大夫果然是个通透豁达之人,让人钦佩。
在与许大山一起回家的路上,她便把之前王水生好心赊她药的事说给了许大山听,许大山听完也不由对王水生更添了一丝敬重之心,想着日后若王水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一定在所不辞。
因水莲只会一些简单的缝补,成亲时的礼衣款式复杂,她实在做不来,何况她不懂刺绣,礼衣上是必须要有刺绣纹样的,而周嫂子也不会,想找人请教都请教不来。
若找其他乡亲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现正是农忙时节,怕耽误人家功夫。
镇上倒是有做好的成衣卖,但听说最便宜的也要花去半吊钱,稍微好一点的都要近一两银子之多。
许大山倒是没什么好纠结的,直接拉着水莲往集市上挑去了。俩人走进一家专门卖各式礼衣的成衣铺,只见里面的衣裳纹样花色众多,且男女款式都有,每一套都精致漂亮。
那铺里的掌柜娘子是个极会做生意的,她为水莲和许大山量了身上的尺寸后,当即挑了两套适合俩人身型的成对款给他们瞧,可水莲看到配在上头的一件做工斐然的云肩就望而却步。
许大山看出她的犹豫,当即问掌柜娘子这两身衣裳的价钱。
掌柜娘子说女款是一两六钱银子,男款是一两八钱银子。
朱水莲一听这价钱,随要拉着许大山出铺子。
她觉得这也太贵了。且这种衣裳就穿一次,花这个价格买下实在有些不值当。
许大山不愿意走,这集市上就这一家卖成品礼衣的,出了这一家就没有下一家可挑了。
掌柜娘子看到俩人的神态,自是了然于心,倒也没有显出轻慢之意,反态度和善地又给他们推荐了两款价格相对便宜很多的款式。只是样式与做工却是显而易见地没法跟之前那套相比。
许大山有些瞧不上,他想咬咬牙就买前面那套,这毕竟是两个人的终生大事,是俩人最隆重的时刻,他想让水莲做一个体面风光的新娘子。
可朱水莲却死活不同意,她在意的是俩人日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妄之礼。
最后自然是许大山让步,按着水莲的心意挑了两套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了事。除此之外,还有些配套的头饰、鞋履以及化妆用的胭脂水粉等各种零碎,统共下来也花了二两银子出头了。
离成婚之日还有二十来天,因俩人都住在同个屋里,身边又都没有亲族,因此很多繁文缛节都免了,只待成婚那日俩人拜个天地宴请村里的乡亲作个见证就行了。
因此除了那天宴请宾客的一些相关准备,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这期间俩人便跟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唯一有变化的是许大山。以往俩人出门虽也都出双入对的,但都遵循着男女有别,俩人无论走路还是干活,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家也是一样。
可现在不同了。
俩人若同时出门干活,许大山但凡手上有空,必会牵着水莲的手。
在家也时常“不正经”,会在她做饭的时候、晚上准备进房睡觉的时候,甚至有时她早上起来还未来得及洗漱的时候,总要在她脸上或嘴上亲一下或两下方可罢休,时常弄得朱水莲面红耳赤。
把下月成亲的事情都备妥后,许大山便打算继续进山打猎挣钱。
水莲想着这两天地里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活要干,牛也被周嫂子家借去犁地了,反正她也闲在家里,便想跟着许大山一起进山,想看看他平日都是怎么打猎的。
他每次一去就是一整天,她就想看看他这一整天具体都在做些什么,是怎么过的。以便日后他整天在外打猎时,她在家里多少也能安心些。
许大山本不想带她,怕她在山上遇到危险,也怕她见不得那些野物被猎杀时的血腥场面。
但朱水莲一再保证绝不给他拖后腿,他方答应了下来。
俩人带上了一早做好的馅饼和水便带着虎头出了门。去的依然是十里外的那片山,许大山对这片山已经很熟悉了,能够准备地判断出哪些野物习惯生活在哪片区域。
本来他想着今日能不能再打头野猎,但因有水莲在身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只打些对人没有危险性的细小之物,例如山鸡、野兔之类的。
俩人放轻脚步在山林里行走,连说话都是很小声的,虎头时而跑在他们前头时而又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一声不哼。
经许大山带它进过几次山后,它很快就适应了山林里的捕猎规则,听到任何响动便先停下脚步仔细聆听辨别,直到主人向它发出指令,它才会有所行动。
水莲心里即好奇又有些紧张,想跟许大山说话又怕他嫌自己啰嗦,只能一步一步小心地跟着他。
忽然俩人都听到了附近什么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许大山停了下来,虎头也警惕地四处张望,许大山放开牵着虎头的绳子,虎头便开始在四周嗅闻,然后似确定了一个方向,开始往那个地方钻了过去。
许大山带着水莲一边跟着虎头走,一边从背后的箭篓里抽出一支箭来,准备随时拉弓搭箭进行射击。
走了将近几十步,俩人一眼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只狍子在毫无所觉地吃着一棵小树上刚发的嫩叶。
水莲心里十分紧张,看着那只狍子无忧无虑地吃着东西,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马上它就要被射死了。
水莲眼看着许大山已经将手里的弓举了起来,将箭搭了上去。
她偏过头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即将到来的残忍一幕。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听见有什么异常动静,身边依然静悄悄的。
她忍不住睁开眼来看向许大山,却见他本已对准了那只狍子的箭又轻轻收了回来。
他不准备射击了。
水莲很是疑惑,却又不敢出声问他,怕惊动了猎物。但这会儿虎头在林子里窜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那只狍子,然后便见它迈着细碎的步伐快步跑了。
见它逃走后,水莲不但没有感到惋惜,反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她不敢把这些内心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怕许大山觉得她妇人之仁,影响他狩猎。
待那只狍子彻底不见了踪影后,水莲才忍不住问他:
“大山哥,你刚才为何不射它?”
许大山耐心地跟她解释道:
“那是只怀着孕的母狍。打猎的人都有一个规矩,怀孕的和年幼的动物不能猎杀。这样才能保证林中猎物不被赶尽杀绝,让它们有继续繁殖生息的机会。也是为猎人的营生考虑,能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朱水莲很是赞同这个做法,她想不到素以杀生为生的猎人竟也有这些充满人情味的规矩。
“大山哥,你怎么看出它怀孕了的?”她不由好奇。她可一点都不知道那是只怀了孕的动物。
许大山又耐心地跟她说道:
“它的肚子又圆又大,且往下垂。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不知该怎么跟她描述才不至于尴尬。
可不明所以的朱水莲却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好奇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见他欲言又止,不由问道:
“更重要的是什么?”
许大山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他们俩人就要成亲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直接说道:
“它肚子上的乳变得丰满硕大,这是动物怀孕后的典型特征,为喂养即将出生的幼崽做准备的。”
听他说完这些后,朱水莲果然一张脸唰地红了,两边耳廊都变得红通通的。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许大山见状忍不住笑道:
“是你硬要我说的。说了你又觉得害臊。”
朱水莲抬起头来瞅他一眼,“我才没有。”
许大山见她一副嘴硬的傲娇表情,脸红红的比涂了胭脂还好看。心头似有什么细细的爪子在轻轻的挠,痒痒的。
他伸手一拉便将人搂到了怀里,然后在她红艳娇嫩的脸颊上重重地“啵”了一口。
朱水莲更是羞得忍不住在他胸前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嗔怪他不知羞耻。然后便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红着脸往原先走来的路逃开去。
许大山坏坏地笑着,朝她的背影喊道:
“去哪儿呀?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呢。”
朱水莲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看他,他于是说道:
“来了半天我们手上还一无所获呢。你这就要急着回去了?”
朱水莲自然不是想回去,她只是因心里羞臊而下意识地找有路的地方走罢了。
她折返到他身边,佯装生气地瞪他一眼,“你、你再这么不正经干些浑事,我便不理你了。”
许大山瞧着她依然红艳艳的脸颊,心里又酥又软,他强压下.体内的躁动,朝她笑了笑后拉过她的手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