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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把一背篓菜卖完总共得了六文钱，买萝卜籽花了两文，还能剩下四文。朱水莲还是挺满足的，至少今天不用额外花钱买萝卜籽，还挣了四文。

许大山看着她喜滋滋地攥着那四文钱，不由失笑，拉着她要去布帛铺买新布裁制今年的秋衣。

朱水莲想着他没有新的秋衣，去年他回来时已入了冬，给他缝制的是冬天穿的夹袄，现在裁些布回去给他缝两身也好。

俩人到布帛铺自然又是你为我挑，我为你挑，双方心里都只装着对方。俩人在挑好后，许大山无意间瞥见角落里有专门做小儿衣服的布料，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些面料上绣着萌头萌脑的老虎、狮子以及各式花鸟鱼虫，看得人的心也软萌萌的。

“看什么呢？”

水莲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些颜色纹饰极其可人的稚儿衣料，目光也不由变得柔和起来，这时许大山搂过她附到她耳边悄声说道：

“等哪天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要买一块最好看的布来给他做衣裳。”

他这番话自然又惹得水莲一阵面红耳赤，偷偷觑了眼周围的人，便见到铺掌柜正笑着朝他们走过来，她挣了挣许大山搂在她腰上的手，许大山见到铺掌柜过来便也顺势松开了她。

刚刚铺掌柜见他俩看着那些小儿布料徘徊不定，以为他们还想要一匹小孩儿的，便朝他们走了过来，正好瞧见这夫妻俩举止亲密地说着悄悄话。

铺掌柜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眼瞧着小两口的亲密劲儿，猜到俩人应该是新婚的小夫妻，说不定小妇人肚子里已经结了胎了，所以才会想着相看小儿衣服的布料，于是笑眯眯地问俩人：

“两位想要给孩子做衣裳吗？”

“不不，不要。”朱水莲有些尴尬地摆摆手道。

哪来的孩子呢？！

铺掌柜忍不住瞧了瞧朱水莲纤细的腰身，又看了看她一张染满红晕不太自然的脸，笑呵呵说道：

“小娘子不用害羞，成亲生子是人之根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且这孩儿呀来的时候是不会跟你打招呼的，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在你肚子里了。所以孩子的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什么的，早早准备着才有备无患。”

朱水莲知道这铺掌柜不过是想哄着他们夫妻再买块布，随与她客气了两句后，拉着许大山去结了原先的账便出了铺子。

萝卜籽准备好后，俩人先来到新开垦的梯田播种。之前在犁田前，就把今年收割完的油菜枝和麦秸杆全拿到这两方田里烧了，用棍子把冷却的灰烬扒拉开均匀铺满整方田，再用犁翻土，翻完后又用耙将一块块的翻土碾得细碎均匀，如此才能开壕播种。

把萝卜籽全部下种后，俩人又挑了粪水均匀泼撒，这样精心侍弄一番，相信那些萝卜籽应该能顺利生根发芽。

这日，朱水莲见后园的苞米已经长成了，随背了背篓去掰了一篓嫩苞米回屋，把苞米粒剥下后，加入浸泡过的少量大米一起用石磨磨成糊，把清洗干净的芭蕉叶卷成漏斗状，把苞米糊装进去后，用棕叶子包好再隔水蒸，没过多会儿，一锅香甜的苞米粑就出锅了。

看到铜娃和铁娃正放牛回来，便将俩小子叫到了家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苞米粑给他们吃，兄弟俩一见到苞米粑都不由兴奋地叫起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将外面的芭蕉叶剥开后，一个苞米粑用不了几口就全进了肚子。

嫩苞米本身就是清甜的，做成粑粑后不需要沾任何佐料就很甜很好吃，看着俩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朱水莲不由失笑道：

“吃慢点，还有很多呢。等会儿带一些去给你们爹娘也尝尝。”

铜娃边吃边说道：

“水莲孃你家的苞米粑真好吃。”

朱水莲笑笑，“要是喜欢吃，回去可以让你们娘也跟你们做，现在苞米正是嫩的时候，再过段时间苞米老了就做不了了。”

一提起他娘，铜娃一张小脸蛋就跟个小大人似地露出一丝嫌弃来，说道：

“我娘可没有水莲孃这么心灵手巧。”

“胡说，你娘哪里不心灵手巧了？”水莲轻声训铜娃，见铁娃手上又吃完了一个，便又从桌上拿一个剥好了递给他。

铜娃看了眼弟弟，然后又看着水莲说道：

“我可没胡说。我爹都说我娘做的饭不好吃，不信你问铁娃。”

朱水莲不由失笑，周嫂子在厨艺方面确实有些一言难尽，她之前吃过周嫂子做的饭，咸淡火候都没掌握好，连基本的一日三餐都费老劲，更别说平日做些各式各样的零嘴吃食之类的，所以她每次家里有做些这样那样的吃的，都会想着送去给他们家一点，给两个孩子尝鲜。

关于周嫂子的厨艺，她也感到纳闷，周嫂子与周二成成亲那么多年，每日都会料理一日三餐，这千百天的时间居然都没将她的厨艺练出来。

难道一个人的厨艺还真的讲求个天赋？

虽然她心里也表示周嫂子的厨艺欠缺，但还是教育铜娃道：

“不可以这么说你们的娘。虽然她做的饭可能不怎么合你们味口，但那也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们要懂得感恩你娘的辛苦。还有，做饭不好吃不代表不心灵手巧，你娘做衣服、鞋子的手艺就很好，比我可强多了。你瞧瞧你们身上的衣裳，是不是比你们那些小伙伴穿的衣裳都要好看？”

周嫂子的缝补手艺在村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她经常做一些鞋子去集上卖，通常都能卖上好价钱。唯一的缺憾是她不会刺绣，若是再懂些刺绣的手艺，估计光靠她那一手缝补技艺也能挣来不少钱。

铜娃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诚实说道：

“这倒是。我娘每给我和铁娃做一身新衣裳，村里的婆婆孃孃们都会夸我们的衣裳好看。”

“那不就是了。以后还说你娘不心灵手巧吗？”

铜娃摇摇头，然后说道：

“等我再长大些我就去学做饭，到时我来做饭给我娘和我爹还有铁娃吃。水莲孃，我可不可以跟你学做饭？”

朱水莲笑起来，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当然可以。待你的手有力气拿得动菜刀了，我就教你。你们等着，我还有好吃的给你们。”说着就转身往灶房去了。

待从灶房出来时，手上多了两个金黄焦脆的烤玉米，这是刚才她顺手丢到灶堂里烤的。

铜娃和铁娃接过烤玉米自是开心不已，水莲用竹箕装了一些苞米粑给兄弟俩带回家去给周嫂子夫妻俩。

今日许大山又进山打猎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朱水莲便把苞米粑放在盛了热水的锅里焖着保温，又去掰了两个苞米来用灶堂里尚未熄灭的火碳埋住，她和许大山今晚的晚饭就是这些苞米粑和烤玉米了。

天黑时许大山回来了，这回他竟又打到了一头野猪。

俩人都一致决定这头野猪他们自己不留着吃了，明日整头送到孙掌柜那里去，定然能挣不少钱。

次日许大山从孙掌柜那里回来时，朱水莲便迫不及待地迎向他，“怎么样？得了多少钱？”

许大山微笑着从胸前摸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子来递给她，她接过后走进堂屋，将袋子里的钱倒在桌子上，银钱撞击桌面发出让人兴奋的吭吭哐哐的声音，总共掉出几个银砣子和一大堆铜钱来。

她数了数，一共四两二钱六十六文。

这应该是他近一年来打的所有猎物里挣得最多的一次。野猪不好打大家都知道，这种动物动作敏捷，力气很大，还会攻击人，尤其是雄野猪，一对长长的獠牙看着极是吓人。

也是许大山这样懂射箭，又因之前参军入伍后学了一些武艺在身的人才能独自一个人将其制住。若是一般的人徒手根本不可能办到，还有可能被它伤到。若要捉它至少得两到三个人合力才有可能制伏这等生猛野物。

但山林里的野猪数量有限，不比山鸡野兔遍地都是，想要打到也很不容易，且还要注意让它们繁衍生息，不能赶尽杀绝，免得打完了就真的彻底没有了。

所以野猪稀有珍贵，肉质也比一般圈养的猪肉要筋道鲜甜，价格自然也要翻一倍之多，卖一头野猪的钱足可以买一头牛了。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时，许大山从后抱着她，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平坦柔软的小腹，朱水莲想起前几日在布帛铺他看那些小儿衣料的神情。

他是想要孩子了吗？他应该很喜欢孩子吧？

她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将来他们俩人有了孩子，许大山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绝对不会像她爹一样，只当她是累赘，是赔钱货。

她的手也不由抚上他的手，然后被他反手握在了手心，她转过头去看他，两张炙热的唇如两方相吸的磁石，如饥似渴一下贴在了一起，静谧安宁的夜里只听见男女间唇舌与津液相互交缠的靡靡声响。

他们家住得偏，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俩人在床榻间便极其地放肆，刚成亲那会儿水莲还有些放不开，可随着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也被他带坏了。

*

过不了多久就要秋收了，许大山想在秋收前再多进几趟山打猎，于是天天都早出晚归的。

朱水莲之前安排两只母鸡孵的两窝鸡仔已经孵出来了，其中一窝坏了两只，一窝全部都孵化成活了，两窝加起来总共十四只小鸡仔。

她另外动手做了一个新的鸡屋专门给两只带仔的母鸡，免得那些小鸡仔跟两只公鸡挤在一个鸡屋里被踩死。

她格外细心地喂养着这些小鸡仔，但还是在喂养的过程中，有一只小鸡仔莫名其名地耷拉着小脑袋蔫了下去，不过半天的功夫就独自死在了鸡屋旁边。

朱水莲心里既焦灼又难过，她找不到小鸡仔死亡的原因，怕其他鸡仔也会跟那只一样莫名地死去。于是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喂养，还去找村里喂养鸡的乡亲请教。

除了小心照顾家里的鸡，怀孕的牛更需要精心养护，为了给牛增加额外的营养，她每日煮猪食时都会多煮一份给牛吃。这是村里养牛的乡亲告诉她的，以前村长还没带领大家养猪时，那些养牛的人家就已经这样煮食给牛吃了。

在他们那里取经后，对于饲养这些牲禽她也变得有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