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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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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刘姥姥上次来了一趟荣国府,因得了王熙凤的五十两银子,一家子自然是感恩不尽的,现如今想着粮食丰收了,便带着枣儿、倭瓜并些野菜的,上了京城来直奔荣国府。虽然东西是小,可到底也是一份感恩的心意。

这一回刘姥姥来便不向上次那样摸不着门路了,直接便找了门口小幺儿去见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一见是刘姥姥,又瞧着带了这么些东西,倒也不说二话的就领着刘姥姥来见王熙凤。偏巧王熙凤有事儿不在,倒是平儿出来了。

刘老老因上次来过,知道平儿的身分,忙跳下地来,问:“姑娘好?”又说:“家里都问好。早要来请姑奶奶的安、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吃个野菜儿,也算我们的穷心。”

平儿忙道:“多谢费心。”又让坐,自己坐了,又让:“周大娘坐了。”命小丫头子:“倒茶去。”

一时与刘姥姥说些闲话,刘姥姥还是惦记着回家,便往窗外看天气,说道:“天好早晚了,我们也去罢,别出不去城才是饥荒呢。”

周瑞家的听后忙道:“等着我替你瞧瞧去。”(原著第三十九回)

周瑞家的向小丫头们打听着,得知王熙凤这会儿在老太太房中,便悄悄来回王熙凤。巧的是被贾母给听见了,贾母想着上一次宝玉和黛玉姐妹在自己跟前提到过刘姥姥,忙就问王熙凤:“上回我听你宝兄弟他们讲起来一个姥姥,这就是那一位不是?”

王熙凤不知道宝玉等还在贾母跟前提过刘姥姥,忙笑道:“可不是,冬日的时候她来了一趟,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听周姐姐说,这位刘姥姥这一回带了好些地里头的新鲜素材瓜果的。难为她想着,大老远的扛着这么些东西来一趟,我正要同周姐姐说,让平儿吩咐人收拾屋子出来,让刘姥姥住几日再去。”

贾母点了点头,心中对刘姥姥这样知道感恩的人很是喜欢,又想着,如今宝玉读书,也有几分刘姥姥的功劳呢,那时候宝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贫苦人家是什么样子。贾母想了一会儿,便向王熙凤道:“你说的很是,我正想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不如请了来我见见。”

王熙凤听了哪里还会不依,赶紧让周瑞家的就去将刘姥姥和她外孙请过来。

贾母又让丫头去请黛玉姐妹过来,上一回她们姐妹说起刘姥姥也很是感慨的,今日再见,只怕也有不少想法呢。

因要给贾母做生辰礼物,黛玉等都在窗下绣花呢,听见琥珀来请,说是刘姥姥来了,探春第一个反应过来:“哦哦,我记得她,上一回她来,不过宝姐姐和云姐姐只怕是没有见过。”

宝钗湘云忙问是哪个刘姥姥,探春便把上次的事儿说了,又忍不住笑道:“那次见刘姥姥,感触最多的,还是二哥哥呢,我听金钏儿说,二哥哥连夜就让金钏儿算算他有多少钱,能不能去开一个铺子,免得将来跟刘姥姥那女婿一样,坐吃山空了要出去跟亲戚借钱过日子。”

黛玉最是知道这事儿,因为第二日宝玉一早就来问自己他那些钱够不够开铺子的,便笑着也给宝钗湘云讲了宝玉的事儿:“后来还是老祖宗说,二哥哥还是读书最重要。”

湘云听了大笑:“我说二哥哥怎么忽然勤奋起来,愿意读书去了,原来是被吓到了。”

姐妹们略收拾一下,就朝着贾母上房来。这时候刘姥姥和她外孙已经在贾母房中和贾母说话了,姐妹便听见贾母说:“我才听见凤哥儿说,你带了好些瓜菜来,我叫她快收拾去了。我正想个地里现结的瓜儿菜儿吃,外头买的不像你们地里的好吃。”

黛玉就灵机一动,忙向湘云低声说:“后日就是老祖宗过寿,咱们正好去看看,这些瓜儿菜儿的这两日大概也吃不完,我们到时候亲自下个厨,你说好不好?”

湘云一听立马赞同,立刻表示想去看看那些东西:“老祖宗,我们姐妹素日只知道吃,并不知道这些瓜菜长个什么模样,倒不如趁机就去瞧瞧?”

贾母听了就看向王熙凤,王熙凤忙道:“妹妹们要去瞧瞧,自然是可以的,这会儿平儿在家呢,你们去就是了。”

于是黛玉等就朝着王熙凤的院子里来,平儿正指挥小丫头们收拾呢,听探春说了来意,忙让小丫头们先等一等。

“可见我们都是井底之蛙了,竟然还有好些不认得。”宝钗先笑道,“只能求平姐姐教教我们了。”

平儿忙一样一样告诉宝钗等,湘云赶紧也向平儿开口:“平姐姐,不如请一个厨房的人过来,我们也好问问,比如这黄南瓜都有那些做法,比如这倭瓜又该如何做了才好吃。”

平儿果然就让丰儿去厨房里,将胡嫂子请过来。这一位胡嫂子,是王熙凤整顿后来管着厨房的,因之前柳嫂子等人的结果摆在那里,如今的厨房和采买等人,自然不敢再有那些贪墨银子的想法了。

只是当胡嫂子听见几个姑娘说要亲自下厨后,那嘴巴张的老大,几乎都能搁下一个鸡蛋了。平儿也是很吃惊,却还是先回过神来:“姑娘们是想着学了做给老太太吗?只是那厨房里头,又是火星子又是油星子的,万一烫着姑娘们可就不好了。再说了,学做菜还要先学切菜,那菜刀可不是闹着玩的。依着奴婢的想头,若是姑娘们真想动手,就做做馒头就是了。”

听了平儿这话胡嫂子也回过神来,心里头对平儿说的话真是一万个赞同,这些姑娘们若是在厨房受了伤二奶奶还不把自己活刮了,于是忙笑道:“正是平姑娘说的这个理儿,姑娘们的孝心真真让人没话说。刘姥姥送来的枣子,正好做枣花馍,厨房里头有个山西来的高嫂子,那面花做的真真好看的不得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迎春倒是想起来了:“有一日我不大舒服,没有吃什么东西,司棋就去厨房,竟拿回来一只小兔子,就是用面团蒸出来的,绵软香甜,老祖宗肯定喜欢。”

“什么时候二姐姐还吃独食了呢,我也想瞧瞧。”惜春倒是记得以前老祖宗过寿,有寿桃,也是面团做的,但味道一般。

“四姑娘想看,等会儿就让高嫂子做了送来。”胡嫂子见姑娘们感兴趣,又忙说,“瞧着刘姥姥送来的还有菠菜,用菠菜汁和面,就能做出绿色的面条呢。黄南瓜蒸熟了拌上面团,就是黄色的。老太太过寿,自然要有长寿面的,姑娘们亲手做一份五色长寿面,想来老太太一定是很欢喜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湘云跃跃欲试。

“我们也不要在这里耽搁平姐姐了,胡嫂子,我们就去厨房看看,行吗?”探春见好几个丫头还等着收拾这里的瓜菜呢,于是就问胡嫂子。

“姑娘们要去自然可以,只是厨房里头这会儿忙着给老太太太太们做晚饭,不如奴婢回去跟高嫂子先说一声,等着明儿特意收拾出来一块地方,将要用的东西也准备好,这样姑娘们来了就能学起来,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胡嫂子脑子转的很快,她如今接手厨房,虽然不能像以前柳嫂子那样欺上瞒下的搞钱,可贾府对待下人很好,她好歹也是厨房管事的,一个月一两银子也不少了,平日里吃穿都是府上的,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得到赏赐,远的不说,就上一回家里大姑娘封了娘娘,她都拿了五两银子的赏钱,一年下来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十两银子进账,这样好的差事,可不好找呢。这一回可是老太太过寿,若是能讨得姑娘们高兴,还能让老太太开心,只怕到时候的赏钱也不会少。

想到这些,胡嫂子自然更是尽心。

“胡嫂子说得很是,这会儿也不是很早了,不过可有一点,这事儿胡嫂子可要保密,不能告诉老太太和太太们,更加不能告诉爱哥哥。”湘云忙嘱咐胡嫂子,“不知道爱哥哥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前两日向他打听,他这一次居然能藏得住秘密,一点儿也不告诉我。”

“姑娘放心,奴婢们绝对一个字都不说。”胡嫂子给湘云等打包票。

于是几个姑娘才又慢慢逛着回了贾母的上房,这会儿宝玉已经下了学,正在贾母房中听刘姥姥讲村里趣事。见黛玉等进来,忙就上来说:“好妹妹,我刚才还和老祖宗说,你们还不来我就要来找你们呢。”

“二哥哥,你们的礼物,可准备好了?”探春在一旁笑道。

宝玉却是信心十足:“你们就瞧好了,我们都和先生说好了,明日就放假去准备,后日一定让你们看到,定然是你们想不到的。”

贾母便向刘姥姥说:“他们兄妹要比赛,看看谁送给我的寿礼,更合我的心意,老亲家到时候也一起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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