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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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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姐妹们与王熙凤商议后,将贾母的寿宴定在了荟芳园,一来荟芳园有一条小溪流过,听见溪水潺潺就有秋日宁静之美,二来荟芳园内两株桂花开的正好,闻着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另外又安排了家中奴仆,将其他地方摆着的菊花都移到了荟芳园内,并用这一盆盆的菊花不同颜色摆出一个寿字,让贾母到时候一进园中就能看到。

黛玉和探春等商议,将她们送给贾母的绣品陈列于一侧廊下,到时候将午宴摆在荟芳园中荟芳阁的二楼,将所有窗户都打开,府中四面风景都能收入眼底。

虽然这一次只是家宴,可宁国府荣国府两个府上加起来人可不少,不过王熙凤倒是比以前办家宴时候轻松了许多,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一次的酒水菜肴等全都是黛玉她们姐妹们商议操持,中间间或王熙凤会给点儿意见便是。

贾母生辰这一日,先受了众人的礼,用过早饭后,迎春便上来请:“老祖宗,我们姐妹们准备的东西都在荟芳园呢,请老祖宗移步。”

贾母不由得倒是多看了一眼迎春:平日里二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安静温柔了些。而之所以由迎春出面,是黛玉姐妹们商议的结果,当时连湘云都说:“二姐姐是孙女儿,又是最大的一个,自然该二姐姐去。”

迎春细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宝钗虽然比自己还年长些,可只是亲戚。于是她不再推辞,今儿就站了出来请贾母。

贾母心里特别高兴:“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个,弄出些什么来。”一面向刘姥姥说,“我这些个丫头都有孝心,之前听我说不大办宴席,就想着怎么给我庆生热闹些。这不,跟她们兄弟比赛呢,孙女儿外孙女儿们一个队,孙子重孙子们一个队,看看谁送的东西,更合我的心意呢。”

刘姥姥之前听说贾母六十九大寿,就在想,这样达官显贵之家过寿,只怕不知道有多少官宦之家要来贺寿呢,所以昨儿就说自己怎么都要家去了,毕竟自己一个乡下老太婆在这里,人家也抽不出空来接待不是。

哪知道贾母让她别急着走,说只是一家人吃个饭,王熙凤又在一旁凑趣挽留,刘姥姥这才留下来了。如今听见贾母这么说,心下倒很是感慨:这样人家,竟然如此做法,实在是让人意外。如今听着贾母这样说,忙就笑道:“可见是老太太有福气,有这么些孝顺的儿孙,是多少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呢。”

“老亲家你也有福气呀,比我还年长几岁,可身子骨儿比我还硬朗些呢。”贾母同刘姥姥说着闲话,朝着荟芳园走去。

宝玉那边听见说布置了荟芳园,一早给贾母拜寿后就迫不及待的去看,见了园子里的菊花,一开始很是赞赏,哪知道贾环在一旁来了一句:“二哥哥,你想过么有,只怕这也是林姐姐她们送给老祖宗的礼物呢?”

宝玉这才想到这一层:“不是吧?这些花又不是她们种的,不是说好了,只能自己做。”

“只说了不能花钱,不能雇人,这些花我听我母亲说,是二婶子叫人从别的园子里搬过来的,也算是没有花钱吧?”贾兰在一旁弱弱的补充。

贾琮也在一旁说:“可不是,我看不只是这菊花,那里那些丫头们守着不让我们看的,只怕也是姐姐她们给老祖宗的礼物,我还听说,厨房那里也有呢。”

宝玉一听不干了,正要冲出去找黛玉呢,就见着贾母带着刘姥姥等一群人乌泱泱的过来了,于是宝玉当下赶紧向贾母投诉加撒娇:“老祖宗,林妹妹她们作弊。”

“这可是怎么说?”贾母见宝玉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反倒是对荟芳园内越发好奇起来,“你也别说,让我先进去瞧瞧。”

“就是嘛,爱哥哥,你说我们作弊,我们怎么作弊了?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先污蔑我们,那可是重罪呢。”湘云笑着回击。

贾母笑着看他们兄妹玩闹,一面招呼刘姥姥往里走:“这荟芳园选的好呀,又有溪水又有桂花的,这还没有进去就能闻到了。”

“地方是妹妹们挑的。”王熙凤赶紧说,“到底是读过书的,想的就是周到。”

贾母等一进门就看见了那菊花摆出来的寿字,贾母便乐的合不拢嘴:“倒是好巧的心思,家里头的菊花每年都开,往年竟不觉得开的这样好。”

“难怪宝兄弟刚刚着急。”王熙凤打趣宝玉,“不过这些还真是妹妹们的奇思妙想呢,让下人们这样摆出来的。宝兄弟,就算妹妹们不拿这个作为礼物,却已经先就让老祖宗开心一回了。”

“这可不能算,这菊花本就是家里头的。”宝玉急忙道。

“可就是家里头的,二哥哥你也没有想到用呀。”这个主意是惜春提出来的,所以她很得意,“不过我们还有更好的,等会儿一定让二哥哥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你又不知道我们准备了什么,就敢放大话。”贾琮与惜春年纪差不多,在一旁听见惜春的话忍不住来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将你们的礼物,先拿出来让老祖宗瞧瞧?”湘云也想看看宝玉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之前她怎么套话,可宝玉竟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这真是着实惹得湘云更加好奇了。

“我们不着急,怎么也要先看了你们给老祖宗准备的礼物后,再看我们的。”宝玉很是有信心,“到时候只怕不只是老祖宗喜欢,就是你们也会喜欢呢。”

湘云听宝玉这样说,越发好奇了,探春却笑道:“二哥哥可不要夸大话,我们也不怕,先看我们的就先看我们的,我们一定能先声夺人。”

探春一面说一面冲着迎春使眼色,迎春便邀请老太太和刘姥姥并太太薛姨妈等一同前往廊下:“我们姐妹们一起做了一些汗巾子抹额扇面,也有一套衣裳,就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老祖宗的眼了。”

众人到了廊下,刘姥姥第一个就赞叹起来:“这真是让人花了眼,爱都爱不过来呢,老太太家里的姑娘,一个一个像是仙女儿一样,模样好,手又巧,这绣出来的花儿简直像是真的一样。”

薛姨妈看到的是一方手帕子,月黄色的滚蓝色边子的丝帕上头,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胖猫咪,抱着一只毛线球,猫咪尾巴蓬蓬松松,一双眼睛却只是盯着毛线球,十分的憨态可掬,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扬起嘴角:“这帕子真是好,不像是绣出来的猫,简直像是院子里头的。”

“这是二姐姐绣的。”湘云忙说,“我也觉得这个好看呢。”

王熙凤最喜欢的却是那扇面儿,是一只丹顶鹤,突起在缎面上,不像按图绣上去,反而像是那玻璃炕屏上头嵌上去,仔细看时候,连一根一根羽毛都能瞧出来,更别说那丹顶鹤的眼睛,熠熠有神。这一只丹顶鹤展翅单脚站立,几乎就像是要从那缎面上飞出来。

“这个好。”王熙凤指着笑道。

“这是林姐姐的。”探春介绍。

“哟,那改明儿可得央求好妹妹,也给我绣一个。”王熙凤着实喜欢。

“嫂子喜欢,也不难。”黛玉爽快答应。

“老祖宗一定要看这衣裳。”黛玉隆重向贾母介绍,“这可是我们姐妹一起动手,花样子是四妹妹画的,褙子是宝姐姐绣的,裙子是三妹妹绣的,我和二姐姐帮着辟丝,云妹妹选的料子。”

众人一瞧,便知道很是费了功夫的,宝石青的褙子上头用银丝金线绣出来的牡丹团花,月白色下裙上头绣着大朵簇锦团花芍药,有半开的有全开的也有花骨朵儿。

贾母看了连连点头赞叹:“我年轻时候也爱绣个花,我知道你们这可用心了,就比如这芍药,我瞧着就是用了好几样丝线辟开来又重新组合出来的吧,不然不能有这样变换的色彩。”辟丝是绣花中常用的工艺,那一根线,在旁人眼里,蛛丝一般,看都看不真切,可擅长刺绣的姑娘们,却是几股拧成一根,针一挑就能分开来,不同颜色的线辟出来,合拢形成新的色彩。

“云姐姐还给老祖宗做了一双鞋子呢。”探春指出来,那衣裳旁的一双布鞋,鞋面绣着小鸭子,活灵活现。

贾母更是喜欢:“好,都很好,这些礼物,每一件我都很喜欢呢。”

更有刘姥姥在一旁练练咂舌:“这可比我们庄子里最巧的绣娘还要厉害呢,老婆子这辈子真是开了眼了,老太太真是有福气。”

“倒不是在老亲家面前夸嘴。”贾母心里头熨帖,“我的这些个丫头,每一个都好。”说着就去看宝玉,“这会儿看过你姐妹们的东西了,把你们的东西拿来我瞧瞧吧?”

“姐姐妹妹们的都好,不过我们的,老祖宗也一定喜欢。”宝玉冲着贾琮和贾环使了个眼色,兄弟二人就出去叫丫头们将小篮子提进来。

贾母好奇:“怎么,还用篮子装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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