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
不止湘云一个人惦记着堆雪人,湘雪惜春甚至还有贾琮和贾环也想试试。
黛玉看向许嬷嬷,许嬷嬷忙笑道:“等会儿给姑娘哥儿拿工具,不过还是吃了午饭再去可好?”
黛玉听后点了点头,一旁的李纨都不免感叹:“许嬷嬷真是周到,难怪林妹妹见天儿想回来呢。”
宝钗也跟着夸:“可不是,方才大嫂子还怕你们玩过头了,要是回头着凉了可麻烦,许嬷嬷就已经准备好了姜茶干毛巾等。”
许嬷嬷还未来得及说话呢,贾环的一句话将众人都说的愣了:“林姐姐这儿的嬷嬷丫头都很好,可不像我们家里面,一个一个看不起人。”
一刹那间天地都像是安静了下来,探春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呵斥,却又在对上贾环年少清澈的目光的时候,一下子失去了语言。宝钗是外人,不好评论贾府的事儿,反倒是过了一会儿,湘云接了话:“环儿还挺机灵嘛,知道什么人好什么人不好。”
这时候齐圆家的来向黛玉请示摆午饭,黛玉就领着大家回屋:“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歇会儿来堆雪人,到梅园里头赏花作诗。”
“方才我就瞧见梅花啦,那样好的红梅。”惜春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气,“果然打雪仗让人容易饿,我这会儿只怕能吃两碗饭。”
黛玉素日常和姐妹们一起,她们的喜好她很清楚,又特意向宝玉打听了兄弟们的喜好,所以一顿午饭吃的是人人都很高兴,就是平日里话很少的贾兰,都忍不住夸林姑姑家的厨子好。
午后的时光在大家一起堆雪人作诗联句赏梅中度过,大家在黛玉这儿是歇了一晚上第二日用了早饭才回的贾府。
贾母总归是惦记着的,等着一大群人乌泱泱进了贾母的上房,她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去:这样冷的天,只有李纨一个人照看着,贾母总是担心的。
宝玉和湘云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过,一左一右的在贾母身边说打雪仗有多好玩堆出来的雪人有多可爱,又说林家的厨子做的东西好吃,逗得贾母开心不已。
王熙凤则来请示贾母花摆在哪里,黛玉才赶紧向贾母说:“上次老祖宗很喜欢君子兰,这一次正巧花房催发了几盆,水仙花开的也很好,一共带了六盆过来。”
贾母让先抬进来,一共六盆花中,两盆是君子兰,两盆水仙,还有两盆蝴蝶兰,橙色白色与粉色,正好是三种不同颜色,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哟,好俊的花儿,一盆一盆的让人爱不过来。可见你们花房的人厉害着呢,别的不说,就这水仙,虽然这个时节是开花的时候,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打理的这样好的。”
王熙凤也跟着在一旁笑道:“我小时候总听人说什么,水仙花是凌波仙子,那时候不相信,这会儿见了这两盆水仙,果然像是水中仙子,难怪叫水仙花呢。”
“香味儿也好,这个摆一盆在房间去。”贾母着实喜欢,另外的则吩咐王熙凤都让人好生照料着,“年节下来客,就摆出来,让大家看看花儿,热闹热闹。”
黛玉一听忙说:“过几日在让人送几盆来,花房里还有呢。”
“哪里用送那样多来,你自己留着吧。”贾母担心黛玉把花都送完了自己反而没有。
“老祖宗不用心疼林姐姐的花,林姐姐可是打着算盘呢。”湘云笑呵呵,“老祖宗不是知道我们和林姐姐一起弄了个花房吗?如今这花横竖也没有外卖,先在老祖宗这儿摆一摆,到时候人来客至的欣赏一番,回头老祖宗和嫂子在帮忙夸一夸,那我们花房的花儿,肯定成抢手货。”
她这么一说,一屋子的人全都笑了起来,王熙凤听了忙抓住机会:“既然如此,那我得去多拿两盆花,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日后辛苦卖力的给你们吆喝呢,是不是?”
“行,让嫂子你去花房里自己挑,成不成?”探春虽然这么说,却也有后招,“等着会客的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听听嫂子是怎么帮我们吆喝的呢。”
这边玩笑着,可宝玉在一旁不开心了:“怎么你们的什么花房,又没有我的份儿呢?我算是瞧出来了,如今你们只管姐姐妹妹的,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兄弟。”
惜春在一旁笑:“老祖宗都说了,二哥哥你们是好好读书的,我们这些闹着玩的事儿,当然不能打扰了二哥哥读书呢。”
贾母在一旁应和着惜春的话,宝玉只能委屈的嘀咕一阵。
这一回黛玉还特意让湘云湘雪也带了六盆花回去,湘云姐妹不敢耽搁,第二日主动向贾母请辞,如今年节下,贾母也知道这俩姐妹肯定也有不少事情,便派了人送她们。
而黛玉姐妹反倒是更加忙碌起来,虽然贾府年节的事情不需要她们操心,但一来是花房的布置以及明年种花安排,二来趁着这一次过年主动帮着王熙凤布置,尤其是各处鲜花摆放,好让花房的名声越来越大,姐妹们真的是好生商议好生谋划了一番的。
花房虽然没有宝玉的份额,可宝玉想着年后肯定要去先生杨家拜年,倒是主动跑来找黛玉商议:“妹妹花房的花,能有几盆送到先生家去吗?”
黛玉一听宝玉说先生,当然就明白了宝玉的意思:“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让雪雁去叫花房准备六盆花,杨叔叔不仅仅是你的先生,又是我爹爹的好友,而且上次去,觉得杨家老太太人也很好的,想来年后肯定要去拜年的。”
“我就是想着这个了,送花比送什么都好呢。”宝玉才下了学就到黛玉房中来的,因见着黛玉屋内插着的红梅,笑道,“上次妹妹家中的红梅就极好,家里头的园子里腊梅也开了,妹妹倒不如也插上几支,香味极好。”
“我瞧着二哥哥如今读书,还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黛玉真心实意的夸宝玉,当初请了杨叔叔来,如今贾府家学和以前,听宝玉说起来那真是差别巨大。
“没有遇到杨先生之前,我一向觉得自己是有些聪明的,也不是不想读书,只是厌恶功名。可跟着杨先生,才知道天下之大,书本之厚。”宝玉在黛玉面前向来是更加自在的,这会儿提到读书,便丝毫没有隐藏自我,“杨先生就没有出来做官,可他教书育人,比起做官还更有意思呢。”
黛玉不由得点了点头,又听见宝玉在一旁说:“其实上一次老祖宗过寿,我们抓到的兔子和野鸭子,是请了几个好友帮忙的,我一向也不擅长骑射,反倒是琮哥儿骑射厉害,就是兰儿也比我厉害。我那好友冯紫英和韩奇,骑射功夫都很好。所以我越发觉得,人不能太自负了。”
“二哥哥能这么想,可见是真的不一样了。”黛玉从入贾府一来,如果说对她最好的是老太太,那么对她第二好的其实就是宝玉了,所以黛玉真的将宝玉当作亲哥哥一样,“上一次我们去了齐国公府上,又去了南安王府,老祖宗给我们讲了许多,也让人受益颇多呢。”
宝玉听见黛玉这话,忙说:“你们去齐国公府是不是作诗了?我听韩奇说,他妹妹夸你呢。”
韩奇?黛玉稍稍一想就知道了:“你说的是锦乡伯韩家吧,上次在齐国公府上,倒是见到了韩家的姑娘,只是在南安王府就不曾见到了。”
宝玉点了点头:“韩奇这人是个直爽的,而且他书念的比我好,听说他大概会回祖籍去参加乡试,还能顺便出游一番,我也很想跟着去。”
“你大概只能想一想了,老祖宗肯定不放你出去。他们祖籍哪里呀?”黛玉顺口问了一句。
“徽州,到不算远。”宝玉也知道,不只是老祖宗不答应自己出去,就是老爷和太太,想来也不会同意。
二人正说话,宝钗来了。宝钗却是有事儿要告诉黛玉的,但因着宝玉在,于是暂且掩下了话题,等着宝玉走了,宝钗才向黛玉说起她哥哥在成都的事儿。
“原本倒是顺利的很,哪知道途中遇到了一伙子匪徒,可妹妹你猜怎么着?”宝钗卖起了关子,黛玉摇头,忙催宝钗讲。
“我那哥哥,当初在京城,被一位姓柳的公子给打了一顿,他那时候简直逃难似的离开京城,所以才去了成都办事儿,哪知道这一次,遇上匪徒后,很巧合的又遇上了这个柳公子,柳公子倒是不计前嫌,和几个好友帮了我哥他们一把。”宝钗很是感慨,虽然哥哥信中所写不是很详细,可也让宝钗对这个柳湘莲很是佩服起来。
黛玉一听也觉得这位柳公子厉害:“方才二哥哥还在那里说骑射功夫呢,听姐姐这么说,想来这个柳公子功夫肯定极好,若是商队能得到他一路帮助,那才好呢。”
“我和妹妹想到一块儿去了,已经给我哥哥送信去,让他尽量想法子留住那个柳公子了。”宝钗其实还是挺担心自己的哥哥,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兄长能够得到历练,才是最好不过了。
黛玉这边准备了花送去杨家,果然得到了杨家老太太喜欢,而让黛玉更加意外的,则是在杨家见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