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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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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决心自然和平宁郡主有关,但同时也和赖家的事儿有关。黛玉本来还在考虑父亲在信中所写的内容,而现在黛玉却越发觉得,父亲是正确的。

随同太上皇出发前往西山,四个姑娘都被叫到了太上皇的车上。车内放置着一个小铜炉,里头烧着上等银丝炭,整个车内都挺暖和。太上皇今日穿着石青刻金长衣,玄黑银温貂披风,头上带着方形貂鼠皮帽,端端正正坐在凳上,儒雅随和如同寻常人家的爷爷。

昨日在宫内,平宁郡主就已经向黛玉和惜春介绍了一番宜宁郡主,她母亲是太上皇的四公主,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四公主打小聪明机灵,一直很受其父亲和祖母的喜欢,长大后当时的太后不舍得这个孙女儿远嫁,多番表示后,当时还是天子的太上皇给女儿挑选了兵部尚书高家的公子,还在京城给女儿修建了公主府,如今四公主一家都住在公主府上。

宜宁郡主本名高帆,是四公主的小女儿,上头有两个哥哥,高境和高域。宜宁郡主的年纪比黛玉要小些,与探春同年,因是家中幼女,又生的模样娇俏,因此格外受到宠爱,就连太上皇也是特别偏疼的。

“我也想骑马。”宜宁郡主从车窗看着外头骑马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嘟嘟嘴。

“不说你骑马的本领好不好,就是这样冷的天,我可不敢让你骑马,等会儿着凉了,那可没有办法赏雪了,有好雪,你们就要有好诗好画才是。”太上皇笑着刮了刮宜宁郡主的鼻子,“论诗词你不如你姐姐们,你喜欢画画,我特意给你找了个好伙伴。”

说的当然就是惜春了,太上皇曾给宜宁郡主看过惜春画的淮扬风景画卷,宜宁郡主很是欣赏的,这会儿拉着惜春的手笑道:“你比我还小,可笔力却比我还好,我们今晚住一个屋,好不好?”

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宜宁郡主并没有什么架子,天性活泼开朗,惜春看着她的笑脸哪里能说出不好呢,自然是点了点头。

“说到骑马,爹爹和娘都很偏心,哥哥们都有很好的马,尤其是大哥,前几日舅舅还将西北送来的青骢马赏了他一匹呢,我却只有一个小马驹。”宜宁郡主心心念念想要骑大马,她的祖父是兵部尚书,曾经早年随同太上皇上过战场,她的父亲是五城兵马司,加上两个哥哥都喜欢骑马射箭,所以郡主也算是家学渊源的。

太上皇摇头笑:“人小心大,就算你舅舅给你一匹青骢马,你连上马都困难,还骑马呢。”说着却问,“听说西北送了二十匹好马来,除了你哥哥,还有谁得了?”

宜宁郡主摇头表示不知道,平宁郡主倒是很清楚:“我哥哥和堂兄也各有一匹,听说其余的都赏给了几个将军。”

郡主口中的哥哥,是她的亲哥哥,废太子的长子萧初,而堂兄则是指的二皇子萧祺。

“可见还是偏心眼了,怎么皇子里头,就萧祺有。”太上皇虽然这么说,可语气神态,全然不像是责怪天子,反而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在里头。

黛玉听的分明,不由想:看来二皇子在太上皇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寻常。

“二表哥骑马射箭最厉害嘛。”宜宁郡主心直口快,“上次皇爷爷你带我们打猎,我哥和二表哥的猎物最多。”

太上皇喜欢带着孙子孙女们,上一次狩猎,并不曾带上废太子的子女,而其余子孙中,的确是高境和萧祺最出色。

太上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黛玉和惜春可学过骑马,见两人都摇头,不免笑道:“当年贾家可是战场上厉害的很呢,虽然你们是姑娘家,可想学也是可以的嘛。”

说完又看着黛玉道:“虽然你父亲是探花郎,可你父亲祖上也是带兵打仗的,而且你父亲的骑射功夫其实也不弱的,那一年秋猎,原本是带着他让他写写诗的,但他的猎物可不比那些武将们少多少哟。”

黛玉虽然知道父亲会骑马,但从未见过父亲射箭,不免也有几分好奇,却又难以想象:“难怪东坡先生也要写,左牵黄,右擎苍,只是我从未见过家父射箭,实在是想象不出。”

宜宁郡主在一旁忙邀请:“若是你们家中不方便,可以来我们家的马场,平桥那边我哥哥他们经常去练习。”

黛玉和惜春赶紧道谢,而平宁郡主在一旁也有几分羡慕,早年母亲在世时候,那时候父亲还是太子,也曾提出要让她学骑马,可惜后来出了事儿,自然就耽搁了:“我也想学。”

“表姐想学就更容易啦,你让二表哥教你嘛,或者跟舅舅说啊。”宜宁郡主刚刚说完,却又一拍手,“要是表姐愿意,也可以来平桥,和我一起,我一个人不好玩,表姐来了,要是林姑娘和四姑娘也来,就更好玩了,人多才热闹嘛。”

“我看你呀,不是真心为了学骑马,还是贪玩。”太上皇打趣她。

“外祖父,我这叫三人行,必有我师嘛。不仅仅能学骑马,回头说不定我的画画和作诗功夫都能有长进呢。”宜宁郡主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她家中没有其他姐妹,哥哥总归是不一样的。

“你还真是会强词夺理呢。”太上皇最喜欢的,就是宜宁郡主在他面前就真的是一个外孙女儿,而不是把他当太上皇。

一时间车内笑声不断,惹得骑马的萧祺和萧祐都有些吃惊。

到西山行宫已经是下午了,这边早就接到通知,所以一切都准备好了,因坐了一路的车,萧祺萧祐便亲自送了太上皇先进屋歇息,黛玉和惜春则是随着两位郡主分别去了两个房间。因甄太妃临时病了不能来,所以此行来的人更少了。

黛玉与平宁郡主一个屋,屋内一切齐全,又提前烧好地龙,一进去就很是暖和。两人都解下披风交给丫头,很快就有宫女送了茶来。

西山行宫坐落在山脚,因每年皇家要来好几次,所以这儿常年值守侍卫、宫女太监、膳房伙计都是齐全的。两人才歇了一会儿,就又有小太监提着食盒来了。

“二皇子让给郡主和林姑娘送来的,是清粥和小菜,怕郡主和姑娘饿了。”一边禀告后,得了郡主的点头后才打开食盒,一样一样摆上来,两碗蔬菜粥,一碟子酱黄瓜,一碟子花生米,还有一碟子小青菜,“粥是热的,郡主和林姑娘多少垫一垫。”

平宁郡主顺口就问给太上皇和宜宁郡主那边送去没有,小太监忙道:“都送了的,二皇子还吩咐了,等会儿在送点儿点心来。”

平宁郡主点了点头,小太监们便都安安静静退了出去。

“我这个堂兄,很是心细的。”见宫女捧着铜盆,二人便各自净手,而后对坐,平宁郡主拿着筷子,“尝一尝,这边到底比不上宫里,但膳食味道都还不错的。”

在太上皇的车上虽然用了点心,但这会儿喝着温热的清粥,两口下去就觉得浑身舒坦,黛玉一边喝粥一边都忍不住想,难怪太上皇最喜欢这个孙子了,果然是有点儿厉害的。

二人喝粥后略作休息,便起身去宜宁郡主与惜春的房中,她们四人住一个院子,房间正好面对面,倒是方便往来的很。

哪知道惜春正和宜宁郡主说在黛玉家堆雪人打雪仗的事儿,因此见她们进来,宜宁郡主一开口就说:“林姑娘,下一次你也邀请我们去你家玩玩嘛,我也想打雪仗堆雪人。”

黛玉吓了一跳,不过却也很快就笑道:“行啊,下一次我好生准备一回。不过郡主想要堆雪人打雪仗,西山也行嘛。”

见黛玉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宜宁郡主越发喜欢黛玉这样的爽气,可听见黛玉后面这话就撅着嘴摇头:“在这儿啊,你看看我那些嬷嬷丫头的,哪一个像是要让我撒丫子玩闹的?只怕外祖父也不答应呢。”

“也许这一次能实现呢?”黛玉想了想,“做好准备就行了,姜茶先煮好,堆雪人的工具也准备好,万一太上皇和皇子们也想玩呢。”

宜宁郡主本就是个人来疯的性格,一听立马嚷嚷着要让人去准备,黛玉却不着急,移步到案前提笔写下要用的东西,交给郡主。

这里正做准备呢,外头通传二皇子和三皇子来了,不一会儿果然见两个皇子齐齐进来,萧祺见状就问:“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宜宁郡主赶紧问:“表哥想不想堆雪人?等会儿一定要帮着我说服外祖父嘛。”

三皇子萧祐是个爱玩的,一听忙表示双手赞成:“皇爷爷要独钓寒江雪,我可不喜欢,等一下我们一起。”

“好啊好啊,这个天气钓鱼,怎么可能。”宜宁郡主见三表哥已经答应了,立马更是高兴。

而就如同萧祐说的那样,太上皇还真的就准备钓鱼。他休息够了,这会儿掌心捧着小铜炉,坐在小湖边,虽然下了大雪,可湖面还未冻结。

黛玉想着她的心事,倒是没有和宜宁郡主她们一起去堆雪人,反而主动站在了太上皇身边。

同样陪着太上皇的,是萧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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