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张图
一笔一画，又一张草图完成。
这张图给出的画面同样不多。
除了出现在姜云头脑里的那幅画面，下一幕就是店员站了起来，脑袋上冒出一个“欢迎光临”的对话气泡。
“MH衣阁？”姜云自言自语道，拿出手机开始查这家服装店在哪儿。
加载的圆圈很快转了出来，地点就在市中心最大的那个商城。
接着，姜云下意识地去寻找放在最底下抽屉的那张草图。
没有。
姜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死了，又活了，时间也跟着回溯到最开始，抹掉了前一次所有的痕迹。
不论是去警察局还是去石阿姨那里查监控，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更别说她画下的东西了。
姜云选择了重新再画一遍，然后把两张画摆在了一起。
仅从画面来看，二者毫无关联，现在唯一能猜测的就是凶手或者腕表主人在这家店买过衣服。
更或者……根本不是他们来买的。
这也意味着，凶手不止一位，那个人还有帮凶。
姜云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凌晨三点多了。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脑子的胀痛，姜云简单收拾了一番就上床了。
明天还要去警局。
不要急，慢慢来，先养一养精神再说。
说法还是用那个吧，希望暂时不要发生变动。
姜云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在考虑明天如何回答中睡了过去。
…………
睡了一觉，脑子果然清明了很多，姜云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一如既往地为姜军海熬了锅粥又催他回到床上。
不出意外，警局问话的人还是孔青文和秦学海。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动，跟上一次一样。
不过，姜云去花店没再查监控，仅仅只是买了朵红玫瑰。
上次查到的出租车司机号码还留有印象，姜云给他打了个电话，希望现在过去找找她“丢失的东西”。
“姑娘，现在我还在跑车呢！能一会儿中午再来吗？就在石北路那个公交站前面一点，方便我交班。”司机的话通过手机后似乎有点失真，还传出了喇叭声，“这人真是，会不会开车！”
变化。
姜云想。
可能是因为她没在花店待这么久，司机还没到休息时间。
“行，那我一会儿中午来。”姜云答应下来，决定更改路线，先去市中心的商场。
今天是5月3日，劳动节假期最后一天，商场的人还挺多的。
不过楼上卖衣服的地方依然人少，大多数还只是看看就走了。
姜云精准地找到了MH衣阁，店内没人，店员正偷懒着坐在里面。
很熟悉的面孔，就是姜云画出来的那个人。
尽管从二次元的人物形象看三次元会有差距，但是画出来的特征都比较明显，基本都能对上。
店员看到她进来，连忙起身：“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的吗？”
姜云正想再胡诌一个东西掉了的理由查监控，就看到店员看着她的那双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你是不是有云?！！
粉丝？这么巧？
姜云愣了。
“有云”，这是她的漫画《今夜，此处》的署名。
那是本她自己都没想到能收到如此多喜爱的漫画，而且当时是因为和某个人打赌才发布的。
看着姜云的样子，店员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兴冲冲道：“我是你粉丝！你唯一一次线下见面会我还去过呢！不过人那么多，你记不住我也很正常。”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善解人意。
甚至让姜云都不知道编个什么理由来查监控了。
因为很明显的，店员知道她那天没来过。
“你要看看衣服吗？”店员想要热情地带着她逛逛。
姜云婉拒了：“没事，我更喜欢自己看，看好了会找你的。”
“好吧。”店员遗憾地退到柜台后面，但眼睛一直没离开过。
姜云假装挑衣服的样子，实际在迅速思考怎么能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查监控应该是行不通了。
怎么办呢？
说家人有东西掉了？
但是粉丝作为店员应该也不能擅自调监控，大商场的监控一般要报备了才能查。
姜云找衣服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能抓住的东西，连被抓住的裙子起了褶皱都没被注意。
她的视线被黏在前面的人体模特上。
那身衣服！
凶手身上那套衣服正被穿在面前的人体模特身上！
“你喜欢这套吗？”店员的声音响起，“但那是男装来着，不过女生也可以穿。”
姜云像是才回过神一样，连忙松开了手，但是看着手里的裙子被她揉皱后的样子，不好意思道：“我想买这件。”
店员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快乐道：“好嘞，马上给您包起来，给您最大优惠哦！”
说完后店员期期艾艾地看着姜云不说话，干咳两声犹豫道：“……那啥，我能要个签名吗？要是不行也没关系的！”
姜云闻言笑道：“可以的。”
店员立刻美滋滋地把姜云递过来的衣服拿去柜台算钱，一边走一边说：“大大，你刚刚看的那套衣服还是我搭配的呢！”
“是吗？”姜云不着痕迹地打听道，“销量如何？”
“还行吧，大多都是拆开卖的，唯二整套出卖还是在前天上午。”店员很积极地回应着，回忆了一下道：“对，一男一女，时间还撞到一起了，最多前脚后脚的差别，我以为大家都挺喜欢这套，也就一直没撤下来或者换一套。”
姜云倒是没想到店员说得这么细，大概是因为偶像效应吧。
但随着她的话说完，姜云脑海里模糊出现了两个人的形象。
一位年轻男生，一名中年妇女。
兴奋的感觉涌现出来。
姜云现在就想立刻回家把这两个人画下来。
下一秒，兴奋就被压抑住，高昂的情绪缓缓归于冷静。
姜云整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但思维流转的速度却变得更快。
两个人，男生的嫌疑似乎更大一些，但他跟姜云曾经看到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模糊的轮廓也能清楚感知到这一点。
化妆？总不能是易容吧？
想到这儿，姜云自己都不自觉笑了下。
或者就跟她猜猜测的一样，并不是凶手本人来买的衣服。
所以两人嫌疑几乎均等，无外乎是主犯和从犯的区别。
“包好了。”店员把东西递给姜云，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精致小卡片，笑容灿烂道：“签这儿就行，谢谢大大！”
姜云流畅地写下 有云”两个字，还贴心地改成了to签：“你叫什么名字？”
“闻乐乐。”店员笑容更大了，“谢谢大大！以后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不，应该是我感谢你。
姜云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把to签递给店员，笑着与她道别。
姜云提着衣服赶回了家，看见姜军海的房门还是闭着，苦中作乐地想到：“爸这回倒是能睡够了，也不知道我这回能不能坚持到他醒来。”
不过很快，姜云就摒除了这些杂念，回到房间开始专心画画。
第一幅画中，年轻男生试衣服的整体形象占据了大半页，表情冷冷淡淡的，旁边是店员很明显的赞叹。
“就这一套吧。”男生说。
第二页画中，微胖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复古裙，挑挑剔剔地选着面前的衣服，时不时有抱怨的对话框蹦出来，店员头上也只飘出了一句“……”。
这位中年妇女给了姜云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到底是哪里呢？
可除了那丝熟悉感，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姜云暂时搁置了对这道熟悉感的探究，转而考虑其他。
这两个风格相差很大的人，却正好都买了一套衣服，这是巧合？
为什么这个能力要给我展现这个“巧合”？
还是说，这就是一次误导？它让我自己选择正确的答案？
加上之前的两页，现在一共有四页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要不要试试把它改编一下发网上？”姜云突发奇想道，“网友们的想象力永远不可低估，说不定他们还能发现我未曾发现过的细节。”
随即，姜云否决了这个想法。
现在还不行，她自己获得的线索太少了，这一点儿线索暂时无法让她构思好怎么开始这个故事。
但这个想法却在姜云心中留下了痕迹。
最后，四页草图依然被放在了底下有锁的抽屉里，唯一一把钥匙就在姜云包里。
看着手里的笔，姜云思考了一会儿，立刻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都随身带着笔和白纸。
这是避免每次画画都要回家，更是避免因此错过重要的线索。
“嗡——”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时间跳到了11：30——她和司机约好的时间就是中午十二点。
姜云仔细挑了支便于携带的笔，又随手抽出几张白纸折好一起放在外套衣兜里。
“爸、妈，我出门啦。”姜云轻声打了招呼，没在意会不会得到回答，在一片寂静中轻轻地关上门。
姜云刚到约定地点，就发现跟她通过话的司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正和什么人交谈着。
估计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交班。
但真正看到和司机交谈的那个人时，姜云内心升腾起惊讶。
这不就是她出车祸死亡那次的出租出司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