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夜半时分，窗棂侧处有男子正一身黑衣，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探头去看，澄亮的月光印照脸颊，谢衍行的五官轮廓分明，双目含笑。
许是男子此刻笑得实在温柔，就连平日里头看起来清冷孤傲模样的俊颜都慢慢融成了汁，转而看起来却是十分好相处。
谢衍行捧着昨日在北海深处中捞了许久的夜夜明珠，献宝似地捧着姜如雪面前。
他慢悠悠地将手中关木匣盖的开关按下，撩人的夜色之下徒然有一股光亮照起，白莹莹、亮堂堂的。
“好看不？”谢衍行好看的剑眉挑起。
姜如雪不禁地被吸引了视线，一见木匣子摆放晶莹剔透圆球模样的夜明珠，惊异地弯起眸子。
想起近日京城处多有传闻北海深处有一罕见会发光之物，寻常人家经商大船夜晚游至那头便能见其光芒，
更有甚者为见此挺而走险入海窥探，不料就这一眼，便是让人生了掠夺之心，可惜那发光之物藏于太深的海底，难以让人捞起。
而后就有宫中的最为受宠的公主放话，若有人能捞得此物愿以三百万两黄金换去，
实因此物实在被那替皇族经商的宫人在公主面前描述的绘声绘色，让她愿用大量黄金换之。
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还为此物赐上一个名字，美名其曰是为“夜明珠”。
如今此物就在姜如雪面前，同是爱美、喜欢漂亮东西的姑娘哪里不能被此震惊，明眸皓齿中带着浓浓笑意，“当然好看。”
她以为他是要将此物送于公主面前，毕竟现正是谢衍行入仕途头前之期，夜明月能在小公主面前换三百万两黄金不说，就说用这物讨得那极为受宠小公主的父亲陛下的心，那也不失为是一个特别好在陛下面前展露拳脚的机会。
毕竟那海之深，绝非那擅游之人就能捞起，能得到此物之人，定然是能力方面也是惊人。
武官嘛，能力好更能加分。
哪料谢衍行就着此处将身子探入窗棂，看靠墙一侧有妆奁，略带薄茧的手将木匣子中的夜明珠取出，长手伸出随意将木匣子放在妆奁上，“那就送给你了。”
姜如雪受宠若惊接过谢衍行递来的夜明珠，看着发光的夜明珠眼睛闪闪，“真送予我？”
谢衍行难得正经道，“本就是为你而捞，自然是送予你。”
“昨日我想今日母亲带人上门提亲，我一个庶子和你成婚时抬过去的嫁妆定然不比那外头嫡子所娶妻应备的嫁妆要多，甚至于还可能少，我不想委屈了你，”
“这不，就想着去北海捞那罕见又无一人所得之物了。”
姜如雪见谢衍行用如此轻松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不期红了眼。
她端凝着眼前的男子，忍着心头心疼，“那你捞这东西费了不少神吧？”
夜明珠照射的光亮之下，谢衍行眉眼温柔，“无事，左右不过几个时辰。”
一旦谢衍行此话说出，就有滚烫泪珠落于夜明珠上，姜如雪楞楞地看着眼前人，
他怎么这么傻，不过是聘礼这事，她真心想嫁他，少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哪里能惊动到让他去那北海捞了好几个时辰夜明珠拿来补偿她。
谢衍行见状拇指急忙抚上姜如雪面颊上的泪珠，“我怎么发觉囡囡最近这么容易流泪啊？”
湖畔一次，这次又是。
男子的手温热带着些粗糙，姜如雪听谢衍行这话反而笑出，“那还不是你最近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谢衍行抚去她面颊处泪水，又是轻轻贴上姑娘娇靥，尔雅温文，“好了，不逗你。”
“明日我便要去京城一营中任职了，许是往后会少有时间来此，你一个人的，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
姜如雪娇嗤一声，将抚于她面颊上的手拍了下来，“我家中有父母亲，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就算我照顾不好自己，有的是人照顾，倒是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你昨日虽是将那朝廷的心头大患一网打尽，但军中总归不同，我可是听说陛下擢你去的一营可是在京城四个营中最厉害的，里头也多是直言直语，粗鲁性子之人，你新官上任，也肯定少不得被风言风语 。”
姜如雪语重心长，谢衍行将被姜如雪拍打下来的手随意垂在身侧。
“无事，我已有法子。既热我已接下此等差事，必然会好好去做。”
姜如雪想要再去叮嘱，看着谢衍行心有成算欲言又止。
罢了，到底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她多说也不见得就能轻易解决，还不如将这美好光景，真正只留给她们二人。
想起今日早的提亲，姜如雪不由笑起，前世她不喜这桩婚事，就连出嫁那日也不记得是何日子，今世情况不同，她想去问，“谢衍行，你我之间何日能成婚？”
哪知眼前人眸中笑意更甚，如削葱般细瘦的大手往他鼻梁滑去，“听母亲说是今日提亲姜侯爷和夫人已经同意，等纳吉过文定之后，应当定于七月十六。”
姜如雪被谢衍行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卷翘如鸦羽的睫毛颤颤，“谢衍行，你再这样对我动手动脚我可就生气了。”
她实在不喜谢衍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不规矩，这般动作会让她不由想要脸红。
她可不想和谢衍行相处之时，只剩脸红，也想要二人交心之举。
谢衍行哂笑一声，也是无奈，“好，囡囡说什么都好。”
夜色也已晚，逢四月中旬，姜如雪不太放心得下她们定亲一事，端凝着眼前男子。
“听闻纳吉，便就是将你我二人的生辰八字等庚帖后放置于祖先案上或神灵前来测算，只有算出对方不是相冲相克两家才可以进行初步预定的。”
“那是自然，不过囡囡也不必担心。”因为无论算出是何结果，他都只会让它变成吉。
姜如雪仰起头往谢衍行看去，随即点点，“好，我相信你。”
姜如雪笑起看月色澄亮，将手中月明珠放木匣子中，“谢衍行，你看着月亮可真应景。”
她想邀他共看，可眼前人儿却是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言语，反而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她那嫣红的小唇。
夜明珠在一侧闪着光芒，照得姑娘原本的面貌清晰，粉唇皓白面颊入眼，
谢衍行脑中不受控制地浮起湖畔夜中，那一抹清晰而又娇软的吻。
细长手臂渐贴紧姜如雪脑后头发，薄唇轻贴眼前莹润粉唇，姜如雪身上馨香扑面而来，两人就此在窗棂贴唇而吻，粉唇上有尖牙摩挲，
谢衍行出其不意，姜如雪受惊瞪大杏眼，不过半晌，谢衍行又是将人放开，只余一身潇洒，朝外头飞身越去。
“囡囡，你要是想我的话明日便来找我吧，正好你大哥明日也会去一营一趟。”
其中有男子声音留下，虔诚又是空灵，姜如雪用小手贴贴已然热烫的脸颊，试图降温，无奈看眼前人离去，抬手将窗棂关了大半。
姜如雪拿起一侧的木匣子合上，将其端拿于拔步床上，烛台离床较远，蜡烛的光并不能很清晰的让她看清房中的一切。
姜如雪在拔步床上将木匣子打开，顿时白莹透亮的光将整个拔步床前都照了个亮。
锦枕薄被齐整摆于床上，姜如雪轻手轻脚将夜明珠放于锦枕一侧，脱下身上外衣，只剩一系肚兜，拎起身旁薄被往白玉无瑕的肌肤盖去，就着这一床欢喜光亮，进入梦乡。
忽忽又过一夜，闺房内室中，姜如雪朝外头唤了一声，如月就急忙走了进去。
摆在枕侧的夜明珠早已因白日的到来黯淡了身上的光亮，只是珠身实在圆滑、晶莹剔透，就连昨夜不甚了了的明月也被夜明珠吸引而去。
明月一边为姜如雪更衣，一边开口，“姑娘，你这珠子是哪里来的奴婢怎得好似没有见过？”
“是昨夜谢衍行送的。”她没有必要和明月隐瞒。
自见明月听了这话就是脸红，姜如雪一见这小丫头不知想哪里去了，就赶忙道，“我们之间很是规矩，无事的！”
即便如此，明月还是忍不住劝诫道，“姑娘，你和谢二公子还未成婚，在夜里见面可是不和礼度的！”
“我知道。”姜如雪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她也不是那种急起直追之人，只是想着前世的谢衍行实在太苦，今世这才想让他欢乐些而已。
明月见状忙是将人哄到妆奁前，为她梳妆打扮。
偌大的院子里头，有卧房门大开。
姜如雪实在心急，怕去晚了大哥就已出门，如今见卧门大开便是跑了进去。
哪料薄薄屏风隔起的内室里头有着人影，姜如雪朝前看去，竟是见那一身姿瘦削背影的男人此刻正是将床上人儿抱起，将人拉入怀中就是要迫不及待亲吻而去的场景。
卧房密事被姜如雪撞了个正着，姑娘脚下生风往外跑却不料踢倒身旁檀木椅，“啪嗒”一声将里头人惊醒。
“站住！”姜如墨声音落下，迫于他等会要求大哥帮忙，姜如雪不得不停下脚步。
皓白的双手遮于杏眼，姜如雪沌沌停在眼前。
现在正做密事的主人公蹙起眉头朝外看去，而贴在怀里的女人现就已被吓的缩在锦被之中，姜如墨见是小妹过来，这才敛下怒意抚慰了沉蔚一番收拾身上的衣物朝外室走去。
往常他们二人亲厚，所以并没有什么得了同意才能进彼此卧房之类的约定，再是刚刚确实是他欠妥竟忘了关卧房门，小妹闯进见这一幕，到底是无可厚非。
只是好事被人打断，姜如墨还是有些不悦，走到姜如雪身前将她遮眼的手拉下，声音带着些哑，“小妹你找我何事？”
姜如雪尴尬笑笑，收着双手背于身后，乖乖发声，“我听说大哥今日要去一营，我可以跟着去吗？”
姜如墨瞥过一眼自家小妹，原是为谢衍行而来。
“行。未时四刻在府门马车上等。”
他毫无思考就应声，让姜如雪觉得奇异。
明明大哥好似不太喜欢她和谢衍行相处的。
哪知下一刻肩膀上就是一重，高于她一个头的大哥勉强维持着笑意，道，“小妹，你现在该出去了。”
姜如雪担心等会和大哥掰扯过后会白白失去这次机会，反而不让她和谢衍行见面，思索之下，急忙往外跑去，还顺手将卧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