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窈窕身子落地,刹那间引起身旁明月惊慌。
因着段老夫人年老身子弱,身边常备着大夫,而正陪着段老夫人出门的大夫见有人晕倒,医者仁心急忙跑到姜如雪身前。
“快、快,快将夫人扶进厢房中。”段老夫人声音硬朗,不说二话。
段老夫人身旁有小婢女往前赶,在一侧辅佐着明月将人往厢房里处走。
面前有夫人晕倒,段老夫人正义感十足,当即顿下要走的脚步,搀扶着身边小婢女的手,转身跟她身旁常待大夫往日走。
明月眼中有着着急,见是段老夫人,压制着心中的惊惶行礼,“谢夫人恩义。”
段老夫人在闺中名声向来是顶顶好,当下见明月慈和道:“不必惊慌,我身边大夫是回春堂中资质最为老练的大夫,有他在夫人定然不会有事的。”
段老夫人安慰的言语之中,身旁的大夫掀起姜如雪腕上一点衣袖,眉心微抿拿起药箱中一块薄薄白帕放上就将手探去。
一屋子人见此蓦然安静,静等大夫。
不过半刻,大夫心中石子落地呼出声。
白帕被大夫卷起再往药箱里收去,转身朝段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必担忧,这位夫人不过是近日劳累,动了胎气而已。”
明月专注去听,登时僵住身子。
明月后才回神,眸中心疼又是喜悦,“大夫你说夫人怀孕了?”
她不确定,再问。
大夫见明月不知,不由升起一股身为医者的教导之势,“夫人的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之状,老夫可以肯定夫人怀孕已有两月之久。”
“那夫人现在如何?”明月担忧姜如雪病势,忽略了她如今肚中生命。
大夫答道:“幸而夫人身子康健,此番是因近日劳累过度而晕倒,不至于小产。”
“不过姑娘往后可得注意照顾着点,有孕之人,特别是前、后三月要谨慎注意着。”
孕妇晕倒时需要在安静的氛围下休息,于是乎几人都退出了厢房。
厢房的门被关上,明月见还在外站着的段老夫人道:“谢老夫人的善意,眼看外头已下雪,天气这样寒冷不如请老夫人在隔壁厢房一坐?”
身为姜如雪的婢女,明月功夫自然不赖。她知道夫人今日来是想要结识段老夫人,无论是客气话还是有心想留,她都要这样说。
段老夫人听了明月这番话看起来倒是开心极了。
自家二孙子娶媳妇已有三年之久,却始终还未有孕,人老就念儿孙满堂、更好是有重孙子女可抱,好不容易当面撞见妇人有孕正被她碰上,她巴不得多待在姜如雪身边为段家沾沾孕气。
段老夫人连忙点头:“那我便就在隔壁等夫人醒来。”
小婢女扶段老夫人往一侧厢房走去,明月仍旧守在姜如雪所在厢房前等候着她的清醒。
厢房外处的雪越下越大,给大地染上了一抹白。
明月两手被冻正要藏在袖中捂暖,下一刻门内就传来人声。
“明月?”
明月听后立即推开厢房门,往里跑去。
只见姜如雪如今就是斜坐在床栏前,细手揉着太阳穴。
“段老夫人可还在?”她今日来是为段老夫人,刚刚晕倒错失良机,现在她醒了心中自然焦灼,想要赶紧弥补。
明月想起刚刚大夫的说辞,眼中满是疼惜,“夫人先别急坏了身子,奴婢有一事得先和夫人说。”
姜如雪见明月严肃模样,回忆起刚刚晕倒,大眼珠转转,难不成事关她的身子?
可她底子向来好,总不可能这一晕晕出了毛病吧?
姜如雪狐疑朝明月看去。
明月想起刚刚大夫的说辞,眼中满是疼惜道:“刚刚段老夫人身旁常跟回春堂大夫给夫人诊脉,说是夫人怀孕了,日后可不能这样劳累。”
话语一下,姜如雪正要提起段老夫人,下一刻却是瞪大眼睛,心头一愣呆住了。
转而又是回神,焦灼开口问:“明月你说什么?”
“我是怀孕了?”
姜如雪的声音带着些突如其来的欣喜又是虚弱,复而眼中又盛满担心,“那肚中的……”
姜如雪还未说完,明月就开口道:“无事。”
姜如雪轻呼气,还好无事。
姜如雪极致的担忧过后又是欣喜,眼中蓄满了泪水,动情去抚上还未隆起的肚子。
姜如雪看厢房门前美景,正要陷入遐想,恰好明月复开口,“夫人,段老夫人在旁边厢房处等着夫人。”
她知道姜如雪在感慨,但段老夫人还等着,夫人万万不可失了礼数,让人久等了,到时候段老夫人要是等不及走了,她们也算白来。
一听此,姜如雪连忙止住了想法,稍微整理了姿容,伸出手让明月扶起。
明月应着,将人从床上扶起。
外头风雪正大,明月拿去刚刚僧人送来在厢房门侧处的油纸伞撑开,在漫天大雪下挡着姜如雪单薄的身姿往另一间厢房走去。
“吱嘎”大门被打开,姜如雪见此秀步往前跨去。
外头的光亮往大门开处往里射去,妇人雍容的身子正背对着她,姜如雪轻吸一口气往里走去。
入厢房供人吃茶处,姜如雪唇角轻勾,“见过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由侧坐转身,双眸往姜如雪看去,“夫人可得好生休息,刚刚大夫可千番嘱咐过。”
同是在高门大户中待了许久的人精,刚刚明月那番说辞以及纵观今日在寺庙厢房中只有她一人歇息的模样,她便能猜得到姜如雪今日是为她而来。
更况近日她与老国公爷通信,听说他身边多了个定远伯府庶子在旁历练,眼前这人应当是谢二公子的夫人不假。
不过对此她也不反感,毕竟这种事情在这后院之中实在常见。
姜如雪姿态端庄,在老夫人的请下往旁边坐着,言语恭敬:“今日我来这寺庙中本就是听段老夫人会在此,要是就因身体弱就不来,岂不是辜负段老夫人这一番等待。”
段老夫人祥和,笑和身旁跟随老奴开口:“老庄,将那礼品带过来。”
老庄抬手将刚刚小婢女往慈光寺外跑买来的黄芪,伸手将装有黄芪的药包递给姜如雪身旁明月。
明月在姜如雪的眼神示意下收起。
段老夫人见她收下,顺势道:“这味药材对孕妇可大有好处,我可是在听大夫的嘱咐下照着分量给你买的。”
姜如雪见段老夫人对她慈和,笑靥如花,“谢段老夫人。”
厢房内处开始有笑语欢声,这一场交谈直至等到外头雪小已停的时辰这才分散。
两人这一次言语相谈甚欢,临出寺庙前,段老夫拉住姜如雪的手腕道:“谢夫人无事也可来段国公府逛逛。”
她承认,刚开始想结识她是想要替段家人沾沾孕气,但刚刚那一次交流,她实在是喜欢上了姜如雪这人的性子,真心诚意十足。
她曾听说远忠侯府嫡二姑娘对定远伯府嫡子背信弃义,竟是下嫁于定远伯府庶子,如今她可倒是对外头人传闻颇有微词。
“好。”姜如雪应道。
姜如雪见段老夫人同身旁仆从离去才吩咐马夫在能行马车地方处等,不过多久,她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谢衍行所用,如今他在外历练,只她一人乘坐。
待到马车下了寺庙入街道处,有风吹起纱帘翻飞。
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匆涌的街道中悄悄翻飞起纱帘照入女人鲜嫩欲滴的面颊,芙蓉面颊垂下,女人白皙小手贴于肚前。
她杏眼中溢满柔情带着些不可置信,谢衍行离开之时就说想要孩子,她还想着应当未必会这般快,
如今她的肚中竟真有了她和谢衍行的孩儿,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极致的柔情与惊喜贴满下,导致着姜如雪一入墨云院中连晚饭都未吃上就再唤来大夫,
直到确认无恙后这才激动拿起在谢衍行离开后备在卧房处笔墨,写着欣喜言语后又将今早求来平安符塞入才去吃晚饭。
卧房大门今刻紧闭,于是乎站在外头的银生何话也没听见,今日又正值三日一次送信时,他趁着姜如雪吃晚饭时就将任务做完。
由于他知此信有监视意味,为避免传出,银生自然认为在此信未送信出时放在公子书房是最为稳妥,他将信件放于书房木屉处就离去。
寒凉的夜过好几个时辰,早日的寒风迎来,姜如雪因着昨夜顾忌着外头风雪会凉着自己的身子导致肚中受冷,
这才焦急赶着一大早的朝日,在唤银生无果时,让明月为她梳妆后就急忙拿信往墨云院中书房赶去。
从前寄信于谢衍行时,因着银生大多数是在暗地保护着,她与银生接触甚少,于是乎谢衍行在信中提起,
若她唤银生拿她信银生不应,自可将信送入书房,转头银生看见自去寄。
而今日正好,银生不应。
满是整齐堆叠兵书架子,姜如雪站于案桌前方,窸窣将信放于案桌上。
偶见未关紧木屉处里头装有和她同种信封模样,想着是否银生未有注意忘将她三日前所写书信拿过去寄,拉出木屉。
姜如雪拿起信封在未见其正面反方向开出信封,将刚刚拿来的信封拆开,准备将其中的信和平安符一同往里面塞去,
抽塞之中却见本就在此信封中的信纸上头字迹浮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