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陈牧允的话说完，两个女生便道歉离开了。
朵芝还没有回过神。
喜欢的人……
她抬眸，猝不及防撞上陈牧允的视线。
后者红了脸，默默地转过头。
答案昭然若揭。
但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三人一同往公交车上走。
陈牧允坐在两个女孩身后，徐菡不觉刚刚的尴尬，聊起陈牧允初中的事：“他以前就经常被女生堵着要□□号，小升初的时候还有人偷拿他的量角器和笔袋，为此陈牧允发了好大的火。”
陈牧允家境一般，又喜欢独来独往，上个学还要倒贴文具钱，防止私生活被窥探，自然会觉得烦不胜烦。
朵芝汗颜：“那和这种程度相比，现在大家长大了不少。”
徐菡道出真实原因：“有这部分原因，还有可能是他身边多了个女生。”
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形影不离的伴，陈牧允又从开学起就引人注目，大家已经默认他们的关系。
说起这个，朵芝谈笑般聊起自己初中的事：“以前我也替赵一炜挡了不少桃花，还会有喜欢他的女生给我打电话。”
身后的少年冷哼一声：“自己的烂摊子收拾不好，还要殃及别人。”
虽然陈牧允字里行间都是对赵一炜的鄙夷，不过他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毕竟朵芝和他走近后，没受过一次因他而起的骚扰。
而徐菡自从知道朵芝身体不好，家里人把她当宝贝一样，也有点赞同陈牧允的话：“难怪你从不提起赵一炜。”
朵芝开玩笑：“要是她们知道赵一炜是我哥，我只怕是要变成快递员。”
……
三人闲聊着，盖过了刚刚的事。徐菡和朵芝一路，陈牧允在分岔路口和她们告别，只是没走太远。
等朵芝感受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她一回头，少年便如受惊的小狗一般，匆匆转过了身。
既期待又怕落空。
朵芝抿唇，拿出手机给“老陈裁缝”发消息：【看我干嘛？】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几秒，最后发了个【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还嘴硬。
朵芝告诉他：【赶紧回去】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明天见】
老陈裁缝：【嗯[可爱]】
看着这个附着在后的表情，朵芝忍不住噗嗤一笑。
徐菡见状，问：“笑什么？”
朵芝捂嘴咳了咳：“没什么。”
徐菡看了一眼她纸白的皮肤，最后停在她泛白的嘴唇，心中一紧：“朵芝，你最近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朵芝笑意褪去，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囫囵道：“跟以前差不多吧……”
徐菡也只能叮嘱：“那你注意身体。”
到家后，朵芝带着徐菡推开了赵一炜房间的门，后者规规矩矩地窝在被子里，跟以往活蹦乱跳的形象截然不同。
张嫂说赵一炜最高烧到39度，死活不肯去医院，下午才好一点，降到37.5度。
听完，徐菡叹气：“怎么跟个小孩一样，生病不去医院。”
朵芝知道他还在赌气，也无奈地说：“幸好还肯吃药。”
下一秒，被子里的人沙哑地开口：“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徐小菡的声音……”
还徐小菡，朵芝真服了他，其他人是摆设吗，连生病都不忘记泡妞。
徐菡面色一红。
朵芝顺便提出：“班长，你留下来吃晚饭吧。”
徐菡：“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是因为我赵一炜才生病的。”
呸，明明是他自己蠢。
朵芝心里骂完，注意到一旁不时蠕动的被子，微微一笑：“这个你听听赵一炜怎么说吧，多一副碗筷不碍事。”说完，她很识趣地拉着张嫂离开了这个房间，留给两个人独处。
出了门，张嫂问起：“那是一炜喜欢的女孩？”
朵芝犹豫了一下：“是。”
虽然对赵一炜的行为很不齿，但是想来想去赵一炜确实对徐菡好，应该是喜欢的。
张嫂又问：“那上次那个小同学呢？朵朵喜欢他吗？”
能邀请人家做客，亲力亲为地照顾对方，纵使知道朵朵性子和善，却也很少见小姑娘这么对待一个男孩。
可张嫂又觉得少女心思有弯绕的成分，刚要换一个问法，谁知小姑娘答应得干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得明媚。
“当然。”
-
赵一炜这次确实病得重，徐菡连续过来照顾了他一周。赵兰葶和朵晖很欢迎徐菡这样的三好学生，同时也警告赵一炜不许对人家使坏。
不使坏是不可能的。
朵芝早发现了，这货明明已经好了，还时不时小咳一下，说自己身上哪一块疼，引得徐菡紧张无比，愈发愧疚。
她很想拆穿赵一炜的阴谋，却在对方声泪俱下的倾诉中，默默收回了拳头。
你有妈妈陪时就忽视人家，这下妈妈不要你了就想到人家了。
要不要脸啊赵一炜？
每当如此，赵一炜就会狡辩：“我妈那个时候对我嘘寒问暖的，我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吧，现在我生病了她来关心我，你看我搭理她吗？”
朵芝反问：“是谁大晚上哭唧唧地给妈妈打电话？”
赵一炜哽住了。
“反正，我对徐菡是认真的。”赵一炜郑重地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坚毅。
“……”
算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朵芝是没资格插手的。
不过这段时间和徐菡交往密切，连带着她的成绩升了好几个名次，她觉得这是学霸光环影响的她，陈牧允尤为不满：“明明是我帮你整理错题本，你全都视而不见是吧？”
朵芝一脸无辜：“我刚要感谢你来着。”
陈牧允：“切，我才不信。”
伍菁菁嫉妒无比：“那我成绩退步了一定是徐菡不和我玩的原因。”
徐菡怼她：“你当叶郡死了吗？”
本次考试和徐菡并列第一的叶郡：“……”
伍菁菁：“我不管，你和朵朵背着我学习！”
朵芝/徐菡：“……”
怎么像一幕偷情的伦理大戏？
徐菡被她缠得没办法，下课上厕所陪着她，甚至连带着体育课都被她挽着胳膊往小卖部走。
朵芝被妈妈禁止吃零食，摇着头拒绝了她们投喂的薯片。
伍菁菁从未见过她破例，下意识觉得朵芝的家教太严格，便忍不住化身为救赎使者：“这个是黄瓜味的薯片，可好吃了，你尝一片绝对会爱上它的。”
伍菁菁刚要把薯片递到朵芝嘴边，就被徐菡一手拍掉：“人家说了不吃。”
这一掌太重，伍菁菁的手背红了一片。
这段时间的忽视和不耐伍菁菁能从徐菡的言语和行动中感受到，手背上的疼痛霎时让她酸了鼻子，顿时爆发：“我就是想给朵朵分享一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朵芝说了不吃，你干嘛逼人家吃？”
“就一片薯片，你用得着打我吗？”
女孩们的争吵大多由感受而生，朵芝立马对徐菡眨眨眼睛：“对啊，一片薯片而已，其实吃了也没多大关系。”
徐菡担心朵芝，懒得和伍菁菁吵，伸出一截手臂：“喏，抽二条，我们扯平行不行。”
这是伍菁菁惯用的幼稚招数，打闹完就能和好如初，可今日不知怎么，伍菁菁看到她们的互动，明明是联合一起哄她，可她却觉得还不如大吵一架。
对啊，她们关系天下第一好，她们最有默契，就自己最无理取闹，还要她俩迁就自己。
伍菁菁把薯片一扔，转头就走。
同桌的叶郡戴着耳机写作业，看到伍菁菁气冲冲跑出去的场面，不免疑惑：“伍菁菁怎么了？”
朵芝有些不知所措，徐菡没好气道：“谁管她？我看她作业别想抄了。”
身边的同学解释：“好像是伍菁菁要给朵芝吃薯片，朵芝没吃，后面就生气了。”
第一次和陈牧允吵架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朵芝心口一紧，感到呼吸不畅。
她这个毛病，真的让很多人感到困扰吗？
体育课结束，陈牧允踢完球回来，看到朵芝难受的表情，眉毛一拧，紧张地问：“怎么了？”
徐菡赶紧拍朵芝的背，补全前因后果：“是我不小心出手太重，打红了伍菁菁的手，她才生气的。”
不论如何，女孩之间相处最需要情绪陪伴，朵芝感激徐菡能照顾她，可伍菁菁毕竟把徐菡视作最重要的朋友，便出声：“你去看一下菁菁吧。”
徐菡不放心：“可是你……”
朵芝看向陈牧允：“没事，陈牧允回来了，他给我接点水就好了。”
徐菡想了想，还是说：“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陈牧允说，我去看看她。”
待徐菡走后，陈牧允起身帮她保温杯装满温水，然后问她：“怎么回事？”
朵芝抿唇，不太想说。
陈牧允也不逼她，原因刚刚听了个大概，不再询问具体情况。
朵芝看他眉头越来越紧，故作轻松：“好了，可能是最近太忽略菁菁的感受了，等她气消了就差不多了。”
陈牧允不喜欢这样的说辞：“你呢？”
朵芝：“啊？”
陈牧允表情恹恹：“笨蛋，你为什么总是照顾别人的感受？”
朵芝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那是因为大家都不是完美的人，但你和菁菁都是很好的人，我能感受到你们对我的好，所以先体谅对方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起初见时的针锋相对，突如其来的敌意，无意伤害到对方的自己，陈牧允垂下眼，自责地撇嘴：“我才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我对你那么差劲，你还一直包容我。
朵芝听到他的话，正色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哦，别人对你好，一定是因为你值得。”
又来了，总是肯定对方。
陈牧允很想说，明明你才是那个最好的人。
这时，伍菁菁已经和徐菡回来了，脸上是平常的开朗表情，只是夹杂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啊，刚刚让你们担心了，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徐菡更在乎你这个朋友一点，是不是挺小气的。”
徐菡无语：“这你都要酸，服了你。”
伍菁菁一把抱住朵芝，夸张地大哭：“朵朵我最对不起你了，我刚刚是不是影响到你了，你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是傻·逼。”
朵芝温和地笑：“没关系的，说开了就好了。”
说完，朵芝又冲陈牧允眨了下眼，仿佛在说“我说的对吧”，大家明明就是有点缺点但很好很好的人嘛。
笨蛋。
陈牧允又气又心疼。
全世界最不记仇、把一个满身缺点的人美化十倍、到头来还沾沾自喜的笨蛋，恐怕也只有这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