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的事90%不會發生
我自小就不是一個高敏的人,更多時候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跟自己對話、聽自己喜歡的音樂、看網路小說就已經夠忙了,哪有時間分配給不重要的人?
這個世界上多數的人都是馬鈴薯,他活著,但他們的死活不會影響你太多,那他們的情緒也不是這麼重要。
少加入群組,有人的地方有糾紛,人多嘴雜,如果是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就會有人來告知,鈍感是必要的,臉皮厚一點、生活好一點。
當你跟別人相處時多一點鬆弛感,就能把注意力放在該敏銳的地方。我大概知道瑜已經超越我,成為京城的地下首富,但他樂意繞著我打轉。
我看劇都要快轉掉虐的部分,人生已經夠苦了,為什麼我還要自討苦吃呢?這也就是為啥我現在不想問,問了這個章節就要快轉了!
我轉了個彎跟瑜說,自己看上一塊玉雕,雕工很喜歡,但料子不算好的,那時就想著如果身上夠錢就買,不夠錢就放棄。瑜笑了笑,把我摟進懷裡:「去買吧,可能還買得著。」
心理學有一個「富蘭克林效應」:「幫過你的人,比你幫過的人更願意再幫你一個忙。」也就是說,如果你想讓別人更喜歡你,就讓他們幫你一個小忙。
後來的俄國小說家托爾斯泰也說過:「我們愛我們幫過的人,比幫過我們的人還多。」我對這個效應有自己的解讀,人從幫助別人,得到優越感,進而對自己感到滿意,而且為了維持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好形象,不斷自證,以致出現「富蘭克林效應」,所以我給了瑜一個小需求。
那條街上有一家叫「天下珍寶」的珠寶店,我那天進去過,這個說法挺合理的,沒有適合的也沒關係,畢竟那天看上的,被賣掉也正常。
進到了天下珍寶,我那天看上的九尾狐玉雕還在,價錢也的確偏高,買回家後我揣在掌心,雖然很開心,但又有點隱隱不安,總覺得他是不是發現漏洞或察覺了什麼?我哪裡做得不對?他一路安靜地陪我走回書房。
那天的確有這塊玉雕,但我是在先去了……。
「你先去了當鋪,才進天下珍寶。……你是不是知道了?」瑜開口問。
「我不知道我知道了什麼,不如你告訴我吧,反正總有一天要說,而且也不是我會生氣的事。」人很奇怪,當你說你無所謂知不知道,對方反而特別想講。
「天下珍寶也是你的?」能夠對時間線,表示他能問得到這兩家店我進去的時間。
「是。」瑜點頭承認。
「我不想跟你互相耍心機,猜來猜去,你要講就講,不講我也不問,人嘛總是要有點秘密的。」我聳聳肩。
「我不是不說,是有些地方、有些事情,你不喜歡。」瑜惴惴不安的眼神打量我的反應。
瑜這個反應很正常,若他面對的是人資小姐姐,這些產業的確踩到她的雷。她跟前夫最大的爭執來自於賭博,他甚至抵押了人資小姐姐的車子給當鋪,借錢去從事所謂的投資,這種高風險高收益的投資,本身就是一種賭博,直到還不出利息,車子被扣,人資小姐姐才知道這個坑有多大。但我還好,我自幼家境小康,不擔心用錢,所以我對當鋪和賭場的反應不激烈,這樣是不是OCC了?
見我不說話,瑜直接哭了,我想起之前人資小姐姐對回鄉酒樓有人沾賭,氣急敗壞到直接把人賣給人牙子,再見不送。我剛剛還說「也不是我會生氣的事」,這十足的OCC啊。
「你別生我的氣,我就是太想賺錢了,所以用錯方法,我做錯了,這些我都會收掉,你別不說話,你別不理我……。你告訴我,我怎麼做,我會改,我真的不會再……再碰你討厭的產業。」
我終於知道去年我傷重倒下,瑜怎麼有辦法一人發一錠銀子,穩住回鄉酒樓的內部軍心,還能支付頭幾日拿著請款單,提領貨款的商家,直到大家開始冷靜思考,什麼是最有利的選擇。
我給他的薪水,就算他存著都不花,也沒辦法讓他這麼沒後顧之憂地恣意揮霍,他的現金流沒問題,是因為當鋪和賭場有著大量的現錢,能不被暴動潑及,除了首鎮派來的小部隊,也許還有白瑜手上這些凶神惡煞,真的敢殺敢衝的,平常都養在他手裡,這些人光出面就可以讓路邊地痞流氓讓路了。
我原諒他就OCC了,裝生氣我又氣不起來,對我來說,當鋪跟賭場我都無法深惡痛絕,因為我沒有切身之痛,賭場就是個娛樂場所,可以去小玩一把的地方;當鋪對我這種沒欠錢的人來說,就是可以撿便宜的二手賣場。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應,竟無言以對,我有人資小姐姐穿過來十年的記憶,但她未穿過來前的痛苦,我一概不知。有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我是前者,人資小姐姐是後者。她的一生都在掙扎,使她活得過份用力,我的一生都是愛與關懷,使我活得輕鬆愜意,這明擺著OCC,我一時找不到任何理由跟藉口,暫時pass。
想了好一會才開口:「知道我為什麼不問嗎?」我看著像放光空氣的氣球,那般癱軟跪地,專注著哭泣的瑜。
他恍恍惚惚地抬頭看我,然後搖頭,接著又垂下頭,兩手拼命地摳著自己,兩隻手的手背都已經抓出血了,又開始自傷……。
一遇到有可能被遺棄的當下,他只想讓自己消失,消失了就不用面對遺棄,比起死亡他更害怕遺棄,也有可能他在懲罰自己,希望能引起我的心軟,進而讓我原諒他。
我跪到他面前,把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他的手太大了,兩個指節都超出我的手掌:「不怕。我不問,我什麼都不知道。」
太多事情了,我想不到合理的解釋,解釋我現在反應不對的問題。如果一個人強烈害怕蜘蛛,有一天卻能把玩蜘蛛,你一定會覺得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所知的那個人。
我跟人資小姐姐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但我以前都盡量圓回來,只是這種上輩子茴香大是大非的問題前,我的態度更為灰色地帶。
我親吻他手上的抓傷,然後改成坐姿,屈起的膝蓋夾著他,把他圈在兩腿之間,讓他趴到我左肩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懲罰我,你不要不要我……。」他呢呢喃喃,話說得顛三倒四。
「我死過一次,能好好活著全靠你照顧,回鄉酒樓在當時的京城,能庇佑一方也靠你運籌帷幄,我怎麼能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批評你能做到的最好。我沒有以前那麼多執著與不妥協,你盡力了,若沒有你投入所有去穩住回鄉酒樓,我也不會察覺到這一些細微的不合理,你那些地下產業也不會曝光。我們去南方吧,去不下雪的地方,我想跟你happy ending,人什麼時候會死都不知道,也許我能跟你一生一世,也許我下一秒就死了。」這是實話,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去投胎,所以還是有點緊張。
我細思過穿越的邏輯,白茴香的身體就像一節火車,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火車匯集地,紅紗帳那邊的人像是火車的駕駛。一個不該死亡的靈魂一旦離開身體,就會來搭乘火車,進入一節車廂,火車上本有的設備不變,所以我可以自由提取白茴香的記憶,但我不會因為白茴香的記憶改變自己,就像你搭火車不會因為車廂內的設備,就改變了原有的行為模式。
搭火車的人是看不到軌道的,沒有提示也不知道多久到站要下車,只有開火車的駕駛看得見軌道,知道多久會到站,據上輩子茴香的記憶,她幫首鎮擋那一刀前,並沒有任何到站提醒,所以很多事都是戛然而止,還不及安排後續,因此我十分在意能不能儘早達到自己滿意的目標,因為我下一秒也許就死了。
瑜音同「於」,是一個古文中很常見的介詞,有「在、給、對、到、至、被、和、與」的意思,跟瑜這個人也很像,一直都在、不斷給予、對我無微不至、不同於工作,在感情裡很被動、是一個我想和他並肩攜手的人。
而且離開凌帝的執念,首鎮的不捨,我的確需要足智多謀的戰友。
「黑皮俺的?」瑜抬頭不解地看著我,這個含淚紅眼尾的抬眸,讓我的攻魂都醒了,在人家傷心難過時辦了對方?我這樣也太渣了。
「幸福美滿的生活,有你有我。」我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抹去眼淚。接著我攤開他的手掌,寫下「詐死」兩字。只有我死了,才能讓凌帝不為難所有人,甚至善待。
瑜抬眼看我,他應該懂,所以給我的表情是「你說、我聽。」我猜這個方法他不是沒想過,而是想想都害怕,所以他一臉緊張的表情,對瑜來說,他根本不可能構思一個我死亡的方案。
我之前不小心講了太多次南方,就算撐完聖旨上的一年,凌帝也不可能真的放我走,凌帝內心的那個小孩,想要的家是有首鎮和我的,他為了彌補童年的創傷,必定會拼盡全力去保住現在好不容易擁有的家。
不管暗衛聽去了多少,前面說的那些都當作誤導他們的鋪墊吧,我必須詐死,而且盡快完成。
「我們撐完這一年,可能還要再幾年,首鎮跟凌帝才能真的心甘情願地放我們走。你願意陪我等嗎?」手指寫下「速」。
人生如戲,關於決定皆是如此,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錯過時機就不可能再有主動權。
「所以別哭了,你哭我沒辦法好好說。」瑜聞言又靠回我左肩,背對窗戶遮住手,我繼續寫「水」,我跟人資小姐姐的OCC包括了一個只有我知道的點,我會游泳,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