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到了十月，气温陡然下跌，一旦在风里站久了，四肢就会又冷又僵，活像外面裹了层冻死人的冰块。
万圣节前的周末是第一个霍格莫德周，但是阿什莉四人一致决定不出霍格沃茨——摄魂怪正在学校外面守着呢，要想去霍格莫德村，就得先从摄魂怪眼皮子底下经过，那滋味可不好受。
再说，她们已经拥有了太多次霍格莫德周，那儿的一切已经没那么新鲜了。
四人安心地呆在图书馆里完成教授们布置的论文。
倒是弗雷德在得知阿什莉不去霍格莫德村后表现得非常失望，也许他本在计划新的约会邀请，不过眼下一切想法都泡汤了。
临走前，他特地来了一趟图书馆，顶着平斯夫人警惕的目光，将好几张简笔画交给阿什莉，笑着和她说晚上见。
在平斯夫人的鸡毛掸子打下来之前，他已经一溜烟儿地逃走了。
“我开始觉得他是认真的了。”蒂朵一脸严肃地看着阿什莉，“抱歉，最开始我还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呢，没想到到现在都没放弃。”
“是啊，我记得当时杰夫也对阿什莉有好感，后来发现弗雷德也喜欢阿什莉之后就没动静了。”凯特耸耸肩，“啧，都不争取一下！”
她们压低音量小声讨论，靠桌上一摞摞厚厚的书逃过了平斯夫人锐利的目光。
最后，几束目光齐齐落在阿什莉身上。
“阿什莉，你现在怎么想？”劳伦一如既往地在大家都发表完意见后才问道。
阿什莉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羽毛笔的羽毛，像是在尝试着理顺自己心里杂乱的思绪。
“我还没想好有关瞬间的问题。”她轻声说道。
劳伦动作温柔地握住阿什莉的手，像是在安抚，也是无声地给予支持。她目光柔和地看着阿什莉，语速又轻又缓：“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是啊，你可以说出来。”凯特也说，“说不准你说出来以后思路就更清晰了。”
她们并不是迫切地想要阿什莉做出选择，而是关心她，想要帮她解决问题。
阿什莉无比庆幸自己拥有这三个全霍格沃茨最好的室友，胃里暖洋洋的，连带着被冷风浸凉的指尖也慢慢回暖。
“让我想想怎么说……”她思考着措辞，“嗯……先前我老担心自己对弗雷德了解太少，喜欢的只是瞬间的错觉。可是现在接触久了，我发现自己喜欢的情绪在加深，但是……”
“但是什么？”蒂朵追问道。
“但是……我更害怕了。”有些话一旦开了口，继续说下去就变得容易起来。阿什莉说出口的话流畅了许多：“我能够在相处中感觉到我们的性格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我害怕在一起后会暴露出很多问题，造成无休止的争吵，那太恐怖了。还不如打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是了，这才是阿什莉最担心的问题。
希利尔夫妇的争吵深深刻进了她的心底，对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她也因此无比恐惧争吵，连带着对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也感到害怕。
“亲爱的，无论你和谁在一起都避不开争吵。”劳伦徐徐说道，“有时候不用刻意回避争吵，说不准吵一架你们能更了解彼此、找到更适合的相处方式，感情也会更进一步。”
阿什莉不太赞同这个观点：“我还是觉得吵架太伤感情了，会把喜欢一点一点耗尽的……”
“那么，除了这一点呢？”凯特又问，“回到最重要的问题，你们对彼此的喜欢有没有到非得在一起不可的地步？”
“怎么才算非得在一起不可？”
蒂朵接过话头：“也就是非常喜欢，不能接受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阿什莉依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如果弗雷德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也死皮赖脸地缠着那个女生、制造各种惊喜、两人曾经有过的瞬间和其他人再经历一次的话……
她啪的一声合上书，坚定地摇头：“我不能接受。”
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她一时忘了控制音量，立刻引来了平斯夫人的注意。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她们被铁面无私的平斯夫人赶出了图书馆。
“那么，我认为你的担心不是问题。”凯特继续刚才的话题，“与其以后眼睁睁地看着弗雷德和其他人谈恋爱，不如你来和他谈这场恋爱。吵架又怎么样？他要是足够喜欢你，会在争吵中让步的，轮不到你来伤心。”
“没错！其实我听到过许多女生议论弗雷德——你知道的、大家总会情不自禁关注那些活泼、爱出风头的男孩。和这样的男孩谈场恋爱可不亏。”蒂朵赞同地点头。
阿什莉没有吭声，默默地思考着朋友们的话，面上的表情出现松动。
见此，劳伦总结性地说道：
“你们得找个机会谈谈。”
“等弗雷德下次问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他吧。”阿什莉的手指绞来绞去，“我不想主动说……显得很急切似的。”
“那么——是否需要我去暗示一下弗雷德？”劳伦问。
阿什莉一下子红了脸：“不，不要。得让他自己发觉。”
“噢，那就让我们祝福弗雷德吧。”凯特笑嘻嘻地说，“他最好能早点儿发觉。”
女孩们哄笑起来，先前的严肃一扫而光，她们语气轻快地聊起星期一要交的占卜论文来。
“快让我瞧瞧，你这次写的什么？”
“还能写什么，无非就是特里劳妮教授最爱看的那些，不详啦、死亡啦、诀别啦……我打赌能拿个高分。”
“……”
-
阿什莉没想到和弗雷德坦白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万圣节当天，大家吃饱喝足，随着人潮沿着通常的路线一起爬上格兰芬多塔楼。但是当他们走到胖夫人的画像前时，却发现走廊里挤了许多人。
“请让我过去！”珀西神气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干嘛堵在这儿？你们大家不见得都忘记口令了吧——对不起，我是男生学生会主席——”
看着珀西现在这副派头，阿什莉忽然想起弗雷德先前把珀西的主席徽章藏了起来，并用魔法改成了“奇大无比的脑袋”——弗雷德洋洋得意地说：珀西差点儿气疯了。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忽然感觉……珀西脑袋好像确实挺大的。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静了下来，是从最前端向后蔓延开来的诡异寂静。只听见珀西的声调忽然变了，他尖着嗓子说：“谁去请一下邓布利多教授，快！”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喃喃地喊了声梅林。
阿什莉努力踮起脚尖，还是没办法看见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该死，她明明已经长高很多了，怎么站在人群里还是那么矮！
就在这时，熟悉的青草香袭来，耳畔响起含笑的声音：“嘿，阿什莉，要不我抱你起来看看？”
“不要！”她忍无可忍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抗议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假期住在凯特家时，她时常透过窗户看见有麻瓜小孩被父母架在肩膀上——弗雷德现在说这话，就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子调侃！
好可恶！
“好痛，要是我肋骨断了，你必须来医疗翼陪陪我。”弗雷德痛苦地哀嚎一声，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
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他的肋骨被捅断了。
阿什莉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继续努力伸长脖子向前望。
弗雷德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哀嚎，他走到她前面，眼神示意她跟上，随后推搡着人群向前，嘴里念叨着“让一让、让一让”，成功带她来到了最前端。
她为这样霸道插队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但是既然承了情，也就不会再故意给弗雷德甩脸色了。因此，阿什莉小心翼翼地拽着弗雷德的衣袖向前探头。
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她倒吸一口凉气。
弗雷德察觉到她心情的转变，手臂向上抬了抬，正好握住她的手，干燥温热的体温在掌心传递，无声地给予她安慰。
胖夫人从画像上消失了，画像遭到了恶意破坏，帆布小片胡乱地洒在地上到处都是，大块画布则被粗/暴地撕走了。
邓布利多到来后，才从皮皮鬼口中得知，干出这件事儿的不是学生、也不是教师，是那个被摄魂怪追捕的逃犯——西里斯·布莱克。
十分钟后，所有学院的学生都回到了礼堂。
“教授们和我本人将对城堡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邓布利多说道，与此同时，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关上了礼堂所有的门，“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我想你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好好睡。”
他挥了挥魔杖，变出了成百个紫色睡袋，四条长桌为睡袋让道，飞到了墙边去。
“大家都进睡袋！”珀西大声说道，“快，谁也不要说话！十分钟以后熄灯！”
很快，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礼堂内只剩下银色的幽灵散发着微弱的光，它们四处游走，和监督生们严肃地说着话。被施过魔法的天花板同真正的天空没什么两样，有零星的星星闪耀。
礼堂内的耳语声从未停过，阿什莉望着天花板发呆，听见蒂朵含糊地嘟囔了句“没想到布莱克离我们那么近”，随后身边又响起一阵窸窣声。
她偏头一看：是弗雷德抱着睡袋蹑手蹑脚地在她左侧躺下。
“嗨，阿什莉。”弗雷德用气音说道，“你看起来像个蚕宝宝。”
阿什莉没有说话，等他钻进睡袋后，才回答：“现在你也是了。”
“真记仇。”弗雷德笑着评价道。
她本以为弗雷德还要说些什么，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文，再一瞧，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
好像只是想离她近一点才换了这个位置。
思及前几天和室友们的对话，她犹豫了一瞬，努力挪动身子靠过去，伸手拍了拍弗雷德的肩：“弗雷德，我有话想和你说。”
弗雷德立刻睁开眼，神情专注地看着她：“怎么了？”
看着那双蓝色眼睛，阿什莉忽然卡壳了。
等等，不该是她主动说，应该是弗雷德开口询问以后她才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她可真是被布莱克吓昏头了。
“没什么。”阿什莉干巴巴地说，“有点儿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弗雷德眼珠子一转，正要说些什么，珀西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只得闭上眼睛装睡。
否则指不定这位得到邓布利多任命的“奇大无比的脑袋”会生气地说些什么警告。
等珀西的脚步声渐远，弗雷德赶紧睁开眼睛，可是阿什莉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缓，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只得作罢，看了一眼阿什莉，做了个晚安的口型，随后也缩进自己的睡袋，开始酝酿睡意。
殊不知，在他闭眼的瞬间，阿什莉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少女动作小心地瞥了眼弗雷德，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蒙混过关了。
珀西这一打岔，正好让她清醒了不少。
不仅仅是因为应该弗雷德先开口，还因为礼堂那么多人，实在算不上什么谈心的好时机。
下次吧，机会总会来的。
阿什莉如此想着，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次，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