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3
战争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洪流，迅速冲刷象征着时间的巨石，粗/暴地推着它向前走。
越过一场冬，凤凰社和食死徒又经历了数次惊心动魄的交锋。
这一年，哈利、赫敏和罗恩不见踪影，他们声称自己去完成邓布利多留下的任务，不肯把详情告诉任何人。
没人知道他们的消息，直到他们回到了霍格沃茨。
凤凰社的成员也接连抵达霍格沃茨。
当阿什莉抵达时才发现，不只是她熟悉的那些凤凰社成员，就连安吉丽娜、艾丽娅、还有她的室友们全都在这儿。
“阿什莉，好久不见。”凯特率先抱住她，有些哽咽地说，“我们都回来了，我们要为正义而战！”
四个女孩抱在一起，她的眼眶隐隐有了热意，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嗯”，随后将朋友们抱得更紧。
“姑娘们，情况紧急，叙旧的话留到以后再说吧。”乔治俏皮地说，“先干什么，哈利？”
哈利迅速地解释了情况，用最快的速度分配好任务。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阿什莉没有犹豫，飞快地跑向正朝她奔来的弗雷德。
他们用力地抱在一起，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骨子里。
“……注意安全。”她的嘴唇嗫嚅半天，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苍白无力的叮嘱。
“我们都会平安的。”弗雷德低下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她的唇，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想不到我和乔吉对密道的熟悉还能用来围堵食死徒，真够酷的，是不是？”
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的，恐怕只有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了。
但不可否认，这的确让压在她心头的大石松了松。
“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他们定定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决绝地松开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相反的方向。
整座城堡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面有无数只黄蜂在疯狂地乱飞，发出嗡嗡的声响。学生们惊慌失措，有的排着队想要离开，有的嚷嚷着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阿什莉紧紧地攥着手上的魔杖，不停地往前跑。
漆黑的夜色里，远处突然发射出几道强光，又听见一声古怪的、哀恸的尖叫。
——开战了。
城堡在颤抖，她头顶上突然响起爆炸声，灰尘从天花板上纷纷散落，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无助地愣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看见跌落下来的巨石也不知道躲。
“Impedimenta（障碍重重）！”
她迅速挥动魔杖，拦住那块巨石，用平生最大的音量冲他们喊道：“愣着干什么！往楼上跑！从秘道离开这里！”
那几个低年级这才回过神来，白着脸，跌跌撞撞地朝楼上跑去。
城堡还在颤抖，阿什莉继续向前，检查是否还有没能及时离开的低年级生。
局势正在恶化，空气里灰尘弥漫，她透过窗户看见一道道绿光和红光在城堡脚下很近的地方飞射，食死徒肯定很快就要冲进来了。
她一咬牙，直接对着破开的窗户口甩出两道咒语，正好打在几个带着兜帽的黑袍人身上，随后改变路线，心急如焚地朝着尖叫声最响的地方跑。
不对劲。
不对劲！
格斗声是从城堡内部传出来的，一定是食死徒已经通过密道攻进霍格沃茨了！
密道是弗雷德和乔治负责的。
阿什莉的心在那瞬间揪紧，她大脑一片空白，即使被巨石绊倒也没有停下，踉跄着继续往上跑。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蒙面巫师，他企图对几个低年级下手，她毫不犹豫地甩出毒咒，把他埋在废墟之下，在确保那几个低年级安全后，又焦急地继续赶路。
终于，当她气喘吁吁地爬上八楼时，正好看见弗雷德击退了一个食死徒，高兴地转头对珀西大声说：“你在开玩笑！你真的在开玩笑，珀西！我好像很久没听见你开玩笑了，自从你——”
而他脚边那个面具碎裂的食死徒全身冒出许多小钉子，好像正在变成某种海胆。
她瞳孔一缩，什么都顾不上了，尖叫着大喊：“弗雷德！弗雷德！”离那个食死徒远一点！
空间忽然爆炸了。
世界似乎被撕裂开，她伸出去的手和挥出的魔咒都被反弹回来，耳边的大喊和惨叫也变得越来越遥远，只剩下一阵阵的耳鸣骚扰着听力。
嗡——
嗡——
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寒冷的空气暂时麻痹了疼痛。
凄厉的尖叫刺破她的耳膜，终于盖过了让人心烦的耳鸣，把她拉回了现实中。
前所未有的恐惧钳住她的心，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双腿软得打不直，阿什莉挣扎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顾不上挡住视线的乱发，也顾不上自己脸颊上热乎乎、粘稠的血，只跌跌撞撞地走过那那片狼籍，颤抖着手推开罗恩，扑通一声跪在墙壁被炸飞的地方。
“不——不——不——”有人在大喊，“不！弗雷德！不！”
废墟下，有两撮红头发倔强地翘起。
“……哭什么哭！”阿什莉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带着哭腔的斥责，比起安慰罗恩，更像是在告诫自己，“我不是在这儿吗，我不会让他死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挥舞魔杖掀开碎石块和碎木片，将脸上失去血色、双目紧闭的弗雷德紧紧抱进怀里，握着魔杖的手指又些不稳，险些将魔杖丢了出去。
“对，你是治疗师……”罗恩如梦初醒，他脸上的污泥被泪水冲出了两道沟，“你是治疗师……”
这时，一个身影从外墙上被炸开的豁口掠过，许多咒语噼里啪啦地从黑暗中朝他们射来。
阿什莉没有回头，只颤抖着手从衣兜里翻出魔药，捏住弗雷德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把好几瓶魔药灌进他的嘴里，又施了好几个魔咒，最后胆怯地避开了可以听见他脉搏和心跳的地方，又为他施了个保护咒语。
又有咒语从她头顶飞过，离得真近啊，她感觉到魔咒的力量把她的发丝都吹动了。
“你会没事的……”她说出这句话后，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牙齿不停打架，说话也变得不清楚，“你会没事的！”
又有食死徒出现在他们眼前，阿什莉几乎没有张开嘴，只是挥了一下魔杖，就将挂毯变成石头，把那两个食死徒拍晕过去。
“你们去战斗吧，我们不能停下来。”她看向悲痛欲绝的珀西和罗恩，声音险些被爆炸声掩盖，“去吧，我会照顾好弗雷德的。”
罗恩还想要说什么，但阿什莉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她用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不容置喙地说道：“去。”
随后，她给自己和弗雷德都施了个幻身咒，搀扶着不省人事的弗雷德艰难地朝礼堂走去。
楼梯上、门厅里挤满了格斗者，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食死徒。空气里充斥着惊恐的尖叫，狼人、蜘蛛也加入了战场。
她看见一只狼人对准某个掉下去的人咬了下去，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念出了她先前没有用过、但是在家里听见过无数次的毒咒，把那个狼人的脑袋切了下来。
这应该不算杀人吧。阿什莉恍惚地想，像格雷伯克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人，他只是恶心的、流着脓水的臭虫。
摸了摸微微发烫的魔杖尖，她扶着弗雷德继续向下走。
一定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阿什莉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摸向弗雷德的脖颈，确定他还有微弱的脉搏，但是呼吸已经至今不出了——刚才的魔药和咒语太仓促，不能完全吊住他的性命，她必须要再重复一次那些步骤。
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冷酷的声音说话了。
“你们进行了勇敢的抵抗……给你们一小时，体面地安置死者、处理伤员。哈利·波特，我现在对你说……”
所有食死徒和怪物都退了出去，城堡重归寂静。
行动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很多，没有了敌人的骚扰，她直接施了漂浮咒，急切地带着弗雷德冲向礼堂。
阿什莉来不及去看礼堂里其他人的情况，她只想赶紧把弗雷德的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刚把弗雷德放下，韦斯莱们就纷纷围了上来。
“他……”
“他会活得好好的。”阿什莉烦躁地打断那人的话，又一次掏出魔药，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完成一套她背得滚瓜烂熟的急救措施。
在这个过程中，韦斯莱们都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甚至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她。
“好了。”在最后挥了一下魔杖后，阿什莉有些力竭地往后仰了仰，幸亏金妮扶住了她，“弗雷德会没事的。”
每一个韦斯莱都热泪盈眶。
弗雷德安静地躺在那里，还没有睁开眼睛——她真希望能够守在他身边，直到他睁开眼睛。
可是她不能。
还有无数伤员等待救助。阿什莉深深地看了弗雷德一眼，将眼眶里的热意压下去，起身加入了庞弗雷夫人救助伤员的队伍。
哭泣、呜咽、叹息此起彼伏，悲伤越来越浓，笼罩着这片土地。
在救助完所有伤员后，她精疲力尽地回到弗雷德身边。
金妮往旁边挤了挤，给她让出位置。
“好孩子，你也应该休息一下……”韦斯莱夫人声音沙哑，眼睛红红的，看上去状态不比她好多少，但还是劝慰道，“你精神一直紧绷着……”
阿什莉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她握住弗雷德的手——好凉，让她忍不住再次挥动魔杖施了一个保暖咒。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很轻地往回勾了下。
然后又勾了一下。
阿什莉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弗雷德的脸，紧盯着他不停颤动的睫毛，注视着他缓慢地睁开眼睛。
那双蓝色眼眸重新有了光彩。
韦斯莱夫人压抑不住地开始哭泣，其他韦斯莱显然都松了口气。
“有哪里不舒服吗？外伤都已经治好了，但我不清楚有没有我没检查到的咒语……”她连环炮似的发出一堆询问，“脑袋？心脏？手？腿？都活动一下，看看感觉怎么样。”
“幸好没有缺胳膊少腿，我们还是一模一样的，是不是？”乔治故意开了个玩笑。
“唔……”弗雷德艰难地发声，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只好用握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没事。
韦斯莱夫人颤着声说：“还好没事！梅林啊，还好没事！”
每个人都为此感到后怕。
再三确定弗雷德已经脱离危险后，韦斯莱夫人才擦干眼泪，起身去关心卢平和唐克斯的伤，乔治也去安慰安吉丽娜了。
也许是有意的，最后弗雷德身边只剩下阿什莉一人。
在蓝眼睛的注视下，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让你注意安全！”她咬牙切齿地说，“那个食死徒，他……”
不等她说完，弗雷德忽然皱起眉，面色难看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脑袋疼吗？”阿什莉骤然紧张起来，眼泪也止住了，“可能是爆炸的时候摔到了，我看看……”
在她凑过去的瞬间，弗雷德眉梢一挑，展臂抱住她，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吻去她眼尾的泪花，嘴唇轻轻地往下滑，最后和她的唇瓣相贴。
他含糊地说：“就差这个，现在不疼了。”
像是为了逗她开心，少年夸张地挤眉弄眼，故意抑扬顿挫地说话。
阿什莉忍住一巴掌推开他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泪珠坠在他的脸颊上。
“对不起。”弗雷德温柔地帮她顺气，蓝色眼睛漾着一圈圈光，“让你和妈妈他们担心了。”
少年一头乱糟糟的红发变成一绺绺的，贴在额头脸颊上，更别提还有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泥，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至少他惨白的脸上慢慢涌出淡淡的血色，看上去终于不像纸片那么脆弱单薄了。
阿什莉不想再施咒了，她捏着袖子，动作小心地替他擦拭脸上的灰，又把那些碍事的头发捋到脑后，最后碰住他的脸，亲吻了一下又一下。
“不要紧，只要你没事就好。”她哽咽着，最后变成嚎啕大哭，索性趴在他身上，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我以为、我以为……”
“没事了。”弗雷德耐心地重复，“没事了。”
“我们都全须全尾地熬过第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