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如果现在是晚膳，那她之前在“晚膳”时间吃的算什么？夜宵？
舒莞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放在呈上来的菜品上时，她撇过头悄声问金枝：“现在是晚膳时间吗？”
金枝愣了一下，似是不知道小主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恳地答复道：“是的，现在是晚膳时间。”
看到舒莞脸上恍惚的表情，金枝刚开始有些疑惑，但后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低声安慰道：“小主不用担心，虽然你多吃了一顿夜宵，但晚膳吃的不多，没关系的。”
说完肯定地眨了眨眼睛，似是抚慰舒莞的情绪，暗示她别担心，你吃的也不算多，不会发胖的！
这下不用宜佳解释，舒莞就知道了，清宫确实没有午膳，但这个午膳跟她想的午膳完全不一样。
早上七点吃早膳，中午一点吃晚膳，中间的才是不存在的“午膳”。
她一直都搞错了！
但勉强算是阴差阳错，虽然晚膳时间吃了果子点心，但是晚上还是吃了正餐的。
经验主义误我。
舒莞决定下次再碰到跟认知不一样的事还是要不耻下问，光凭自己想当然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由于她做的事没什么危害，身边的人都不会阻拦她，也不会质疑她，搞得她在用膳这方面特立独行了近两个月才发现。
“嫔妾敬娘娘一杯，托娘娘的福，才吃到这样的好东西。”
周围的声音嘈杂模糊，一句清脆的话语轻而易举地勾回了舒莞的心神，把她从后怕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抬头闻声看去，一位年轻妇人，怀里搂着一个小女孩，言笑晏晏地说道。
钮祜禄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即温声答复道：“不过是一道苏造肘子，哪里当得起这样的夸赞，你若是爱吃，本宫吩咐他们日日给你做，让你吃得看到它们就想吐。”
底下妃嫔们传出一阵阵笑声。
张氏仿佛听不见似的，抱起怀中的小女儿自顾自地感谢道：“那感情好，嫔妾就等着娘娘的赏了，四格格也沾沾光。”
女童大约是听不懂旁人的话的，乌溜溜的眼眸转来转去，白嫩的小人儿瞧着很是玉雪可爱。
钮祜禄妃轻笑了一声，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感谢姐妹们赏光，今天定要吃好喝好，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万望海涵。”
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
下面的众妃嫔赶忙站起身，惶恐地回敬，嘴上不断说着不敢当，其中属董氏最积极，全程都在捧着钮祜禄妃说话。
舒莞酒量不太好，只轻轻抿了一小口，看不懂这是唱得什么戏，只小声跟金枝感叹道：“四格格真可爱。”
旁边的宜佳耳朵尖得很，赶忙扭过头附和：“确实可爱，就是瘦了些，据说是出生就身体不太好。”
这个舒莞是知道的，毕竟康熙最大的亲生女儿是马佳氏生的三格格，四格格四岁早夭。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现在看着虽然有些瘦弱，但不像是活不长的样子。
不等舒莞做出反应，宜佳又神神秘秘地靠过来小声说道：“你可知道张氏为何要这样做？”
舒莞诚实地摇摇头。
“听说是四格格身体又不太好了，她这个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直身体不太好要常年吃药，上次又病了结果太医院居然不放在心上，只说小格格身子弱，这样是正常的，吃点药就好了。”宜佳很有分享欲地说道。
“这可把张氏气坏了，我女儿身体一直不好，你就能这样敷衍了？”说着说着宜佳也生起气来，怒骂：“这群太医真是捧高踩低，九阿哥那殷勤地一旬请一次平安脉，四格格就不上心。”
舒莞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嘛！”
看到舒莞赞同她，宜佳更来劲了，继续批判道：“他们也不想想，格格也是皇上的女儿，身上流着皇上的血，轮得到他们嫌弃！等着吧，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他们就要倒大霉了。”
接下来不用舒莞说话，宜佳拉着舒莞的手，就把宫里发生的大事小事说了个遍，从景仁宫移栽了紫藤花说到慈宁宫放出去一批宫女。
舒莞内心惊叹，同是进宫两个月，你为何如此优秀，知道的这么多。
不过她也发现了，郭络罗氏就是一个很有分享欲的人，谈兴很浓。
若不是身在古代后宫，这种场景真的很像高中生小姐妹课间聊八卦。
甩开脑子里这个奇怪的念头，舒莞开始边吃菜边跟宜佳唠嗑，主要是听她说。
质朴高雅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套套印着梅花的餐具，这些碗碟晶莹剔透，白润光滑，一旁的银筷也精致鲜亮，光可鉴人。
舒莞漫不经心地吃着桌上的菜，主要心神都放在宜佳的话上，没想到突然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瞧郭络罗妹妹和舒穆禄妹妹聊得真热闹，说什么呢这么入神。”
舒莞茫然地抬起头，不晓得提到她做什么，倒是宜佳嘴快，“不过是聊些趣事罢了，董姐姐若是有兴趣，不如来一起聊。”
董氏撇了撇嘴，谁要跟你们坐一起。
她很快转移话题道：“说起来皇上已经好久没进后宫了，最后一次进后宫好像就是去了永寿宫吧，舒穆禄妹妹可知道皇上最近在忙什么？”
舒莞心中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回复：“皇上在忙什么哪里是我能打听的，董姐姐若是好奇，不如主动去问皇上。”
董氏咬紧了牙根，这个贱蹄子，这是在讽刺她见不到皇上呢！她可是听说了，舒穆禄氏竟跟皇上“鸿雁传情”。
“好了，舒穆禄妹妹说的是，皇上的事哪里是我们能打听的，不过本宫也邀请了皇上，皇上说今天会来赏梅宴的。”钮祜禄妃善解人意地解围道。
话音刚落，席上众人就心思浮动起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董氏眼珠子一转，对着钮祜禄妃说道：“既然是赏梅宴，怎么能没有飞花令，不若就以‘梅’字来玩吧，娘娘觉得如何。”
她是汉军旗人，祖上是汉人，家里也保留了很多汉习俗，从小就学了很多汉文化，因着这事，才进宫时很得康熙喜爱，可惜自膝下小格格去了之后，她就日渐衰老，君恩不再。
钮祜禄妃也有些意动，轻轻颔首同意了。
倒是乌拉那拉氏脸色很难看，推拒道：“你们玩吧，我就不掺和了。”
她有五阿哥，能干脆地拒绝，其他小妃嫔就惨了，尤其是包衣出身的妃嫔，普遍文化水平不高，有的连飞花令是什么都不知晓，只能硬着头皮玩。
舒莞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董氏发什么疯呢，踩着一众妃嫔当显眼包。
不过她准备充分，无所畏惧，虽说不算多出彩，但绝不是最差的那一批。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再次轮到舒莞时，舒莞自信地说道，幸亏早前多背了几首冷门的。
哪成想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男声传来，略带笑意地说道：“原来爱妃也读过容若的词，看来容若已然出名了。”
众人赶忙站起身来向康熙请安，“皇上吉祥。”
一群人十几个美女福身请安，康熙看起来心情不错，开怀大笑，让众人平身。
他龙行虎步，走到最上首，朗声笑道：“是朕来迟了，朕自罚三杯。”
说完干脆利落地连干三杯酒。
宴席上一直默不作声的佟格格突然娇声说道：“表哥酒量真好。”
康熙哈哈一笑，“今日高兴。”
钮祜禄氏紧跟着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像诸位姐妹们每日都得闲，哪有什么迟到不迟到的说法。”
舒莞坐在下面感觉佟氏和钮祜禄氏的眼刀子都快凝聚成实质了，佟格格之前一言不发原来是懒得搭理钮祜禄氏，皇上一来，她就有说话的欲望了，甚至抢在钮祜禄氏之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