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夹在两人中间的康熙似是什么都没发现，自然地举杯庆贺，“诸位爱妃不必在意我，继续玩吧。”
董氏巧笑嫣然地说道：“嫔妾这点水平哪能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钮祜禄妃顺势说道：“妾身叫教坊司排了一出舞，不若叫上来皇上同我们一起欣赏吧。”
“也好，都听你的安排。”康熙没什么意见，钮祜禄氏就吩咐宫人去通知。
其他宫人们打扫干净场地，在梅园里清空出一片舞台，乐师们坐在最边上怀抱乐器沉浸地拉出曲子。
一众舞姬应声登场，穿着蓝绿色的旗装，头发盘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把红扇子轻盈扭动。
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和周围的梅花融为一体。
舒莞也慢慢地沉浸到这古典优雅的舞蹈里，心神被她们牵动。
康熙坐在上首状似认真地看着，实际上教坊司的《梅花赋》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他轻扫一遍下首的众位妃嫔，果然大多数都在走神，连主办宴会的钮祜禄氏都心不在焉，不过钮祜禄氏这个赏梅宴本就办得仓促，教坊司来不及排新舞蹈也是正常的。
倒是……
看到舒莞认真地沉浸在舞蹈中，康熙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倒是看什么都新鲜，都入神，全场最认真的除了四格格五格格九阿哥这三个稚子，就是她了。
一直到乐声结束，舞姬退场，舒莞才渐渐从余韵中回过神来。
万黼阿哥用力地拍起了手掌，小脸毫无阴霾地转来转去。
“小九到皇阿玛这里来。”康熙看到儿子天真地模样，故意逗他：“小九，好不好看？”
万黼阿哥哒哒哒地走到康熙面前，抱着康熙的大腿，傻乎乎地说：“皇阿玛，好看。”
才两岁的小儿话都说不清楚，听着像是说康熙好看，惹人发笑。
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很是有爱。
不过反正大部分人都没孩子，康熙对儿子好她们最多就是想使使劲生个儿子，唯有一个人被戳痛了心扉。
乌拉那拉氏紧紧捏着手帕，捏到指尖泛白，心里暗恨她的保清在宫外一年见不到皇上几面，太子日日在乾清宫跟皇父昼夜相对，连这个瘦弱的九阿哥都能常常被皇父探望。
只有她的保清，命苦一个人养在宫外，皇上真是偏心。
正好保清今年已经虚岁六岁了，也到开蒙读书的年纪了，她下定决心要想个法子恳求皇上把保清接回宫。
虽然在宫外养得壮实，但是没有皇父的宠爱什么都没用。
膳毕，钮祜禄妃又安排了点心。
原本花朝节的传统是亲自动手做点心，不过钮祜禄氏也没有这么不知趣，让宫妃做点心且不说体不体面，会不会做都是个问题。
所以便改成了品尝点心。
舒莞有些可惜，早知道不要自己做点心，她就不把自己亲手做的梅花糕送给康熙了，这个狗男人天天不晓得收到多少女人献殷勤送的吃食，她还不如自己留着吃，虽然是她练手做的多出来的。
但是送给不懂她心意的人真是糟蹋了。
这个狗男人跟她根本没有精神交流，都是□□交流。虽然她也不指望跟康熙有什么精神交流，但还是心里不太痛快。
“娘娘这的点心就是不同，吃起来别有风味。”照旧是董氏最先开口吹捧。
“说的是呢，五格格也爱吃。”连一向低调安静的五格格生母兆佳氏都附和了一句，大概是康熙跟九阿哥玩耍的样子让她安静不下去了，她的五格格也三岁了，见过皇阿玛的次数屈指可数。
倒是五格格懵懂无知地捏着手里的点心往嘴里塞，看到旁人的目光聚在她身上，瑟缩了一下赶紧吃完藏到兆佳氏身后。
“五格格怎么这么胆小。”宜佳低声嘀咕，但是舒莞离得近还是听见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兆佳庶妃本就不大受宠，性子说好听点叫安静，说难听点就是谨小慎微，康熙这个重男轻女的又是个甩手掌柜，五格格能胆大到哪里去。
听到舒莞说的话，宜佳沉默了一下，实话总是刺耳的。
“我以后若是有女儿，就是皇上不重视我也要放在心尖子上疼的。”宜佳一脸沉痛地说道。
这话舒莞信，虽然宜佳自己没有女儿，但是她妹妹有个女儿，未来是权倾蒙古的海蚌公主，瞧着就是大胆自信的性子。
这也是舒莞对她有好感的原因，她妹妹自进宫后就跟她住在一起，女儿也养在她的翊坤宫里，但凡她是个恶毒的人，恪靖公主绝不会有那样的成就。
不是说宜妃塑造了她，成就了她，而是对宜妃来说，毁了她太容易了，在亲事上动动手脚就能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若是说起四大妃，舒莞最愿意接触的就是宜妃。
不过这些话舒莞肯定不能说出来，所以笑着调侃道：“姐姐这么快就想生孩子啦。”
宜佳俏脸一红，轻打了一下舒莞的手，别扭地说道：“你难道不想生？”
舒莞笑而不语，她当然不想生了，当然这话不能说，嫁人了还不想生孩子这个念头太惊世骇俗了，不适合封建宝宝的体质。
她没有反驳，宜佳就当她默认了，又跟她说道：“两位小格格真可爱，好想抢来养一养。”
看到她眼馋的样子，舒莞沉默了，真没想到她不仅话痨还喜欢吸娃。
这话她可不敢接：“你若是抢走了，张姐姐和兆佳姐姐要跟你拼命。”
宜佳遗憾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两位姐姐只有一个孩子，后半辈子就指望女儿了，哪能让她染指，别说抢来养养，就是主动去陪玩都要被怀疑不安好心。
康熙来坐了一会就走了，他最近忙碌得很，每日要忙到子时才能睡觉，寅时又要起床上朝，睡眠不足三个时辰，眼下都有点乌青了。
今天来只是给钮祜禄一个面子，树立她的威信。
他一走带走了席上大部分人的心神，连说话逗趣都少了几分滋味。
康熙前脚走，佟氏后脚告退，“嫔妾景仁宫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不等钮祜禄妃应答，就欠身款款地走了。
席下一众妃嫔眼观鼻鼻观心，神仙打架不是她们可以掺和的。
钮祜禄氏脸色难看了一瞬，立刻恢复正常，面带微笑说道：“妹妹宫中有事就先走吧。”话中的“妹妹”还特地重音读，意思不言而喻。
佟氏能不给钮祜禄妃面子，因为人家是皇帝的亲表妹，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底气，照旧吃喝谈笑。
不过氛围确实不比刚才了，舒莞看到钮祜禄身边的贴身宫女紫芙走到一边跟外面的小太监说话，仿佛是交代了什么事。
没多久一群小太监就抬着一个个篮子回来了，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路上连成一条棕黑色的长线，像是泥土的痕迹。
钮祜禄妃清了清嗓子，等到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时，开口道：“既是补过花朝节，怎么能少了种花的环节呢，本宫叫人准备了梅花苗，姐妹们每人手栽一株，不失为一件趣事。”
“娘娘真有雅兴，这主意好。”董氏吹捧道。
看来她是想一条道走到黑了，今天席上一直在捧着钮祜禄氏。
叫宫人们划出一段苗圃，土壤都是早就清理过的，松松软软的，宫妃们只要拿花铲铲一下栽进去就好，后续养护也不要她们操心，自有奴仆盯着。
一群美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跨过去，生怕脏了自己的鞋子，舒莞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会她们直接走到宫人划分出来的一个个小圈当中的一个里开始铲土。
甚至叫来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吩咐他：“等到这株梅花长大一点，记得给它挂一个永寿宫的木牌。”
小太监忙不迭地点头。
想着栽完就能回宫，舒莞终于有点开心起来，这一下午的真是累死人了，终于就要这么无波无澜得结束了。（她自认为的）
没想到她刚这么想，就听到一道声音感慨道，“姐妹们都在，可惜马佳姐姐不在，凭白少了一株。”
第二个显眼包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何止马佳氏不在，佟氏也不在！况且马佳氏是在坐月子，佟氏可没什么要紧事。
众人安静了一瞬，然后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兴高采烈地铲土，仿佛这个土有多坚硬难铲。
舒莞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是上次对马佳氏口出恶言的王氏，她看没人搭她的话，讪讪地转了一圈，又埋头铲土。
这个王氏真不知道跟马佳氏有什么仇怨，三番两次针对马佳氏。
种完花后，众人就陆陆续续告退了。
舒莞告退时，承乾宫的宫女还给了她一个礼盒。钮祜禄妃是个很会做人的人，董氏在席上夸赞了什么，钮祜禄就装了什么，给每个妃嫔都送了一盒让她们带回宫。
盒子里甚至还有一些梅花信纸兼一个梅花印章，甚至还有一小瓶梅花香露。
之前邀请函就是用梅花信纸写的，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舒莞很是喜欢，还打算找时间仿做一些，没想到钮祜禄妃居然送了，舒莞有些开心。
钮祜禄妃是懂文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