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新学期如约而至，第二周学校将会举办成人礼，虽然新一届的高三学生大多都还并未满18，但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成人礼，这是每年初到高三的学生都要参加的一项活动。
理论上是要求学生跟家长一起参加的，但时昔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去找时青水。
她觉得没必要让时青水浪费自己的时间来参加这个，反正没有家长陪同的学生也不少。
作为年级名列前茅的学生，她跟车今数和白思洛都有上台发言的情况。
算是强制性的上台演讲吧。
反正对她而言就是说一推没有营养的话然后伴随着台下的掌声下台罢了。
但却没想到有人会在这时间段里为她献花，这是流程里没有的。
而且还是前不久就碰到过的紫色洋桔梗，时昔下意识皱起了眉。
为她献花的人有男有女，但送到她手里的，无一例外都是紫色洋桔梗，时昔直觉这不是巧合，神情淡淡将花收下后从容离开了台上。
“你很喜欢这种花吗？”
雪离意之前在时昔母亲的婚礼上见她拿过，而今又见到她怀里抱得满满的花束，快要把她上半身遮住看不清人了。
时昔遇见他后就没客气的将大半的花放在了他手里。
“一般。”花确实挺好看的，只是偏偏出现的时机让人难以生喜。
“那你喜欢什么花？”
时昔想了想，随即答道：“没有。”
她对花这种东西较为一般，以前在九沧时，不落峰的后山上有片很美的花海，那花名叫陌桑。
单看一支不打眼，可一旦汇成一片，见过的人怕是毕生都忘不了。
风儿一吹，远远看去，像片生生不灭的火焰。
不落峰上所到之处几乎都有师尊的影子，寸寸成雪，寒意凌冽。
她厌雪大概就是自那时奠定下来的，那时她总喜欢偷跑去后山，那片花海是唯一让她觉得舒服的地方。
后来她才知道，那花果然跟师尊无关，那是一个时昔从未有机会称呼师娘的女子所种。
很可笑吧，那么一个视无情道为天命的人却有段难说的天缘，哪怕他后来决意断缘，也自觉失败，于是便将对自身的期许全部落在了时昔的身上。
时昔讨厌这个将他带到修仙界的男人，也讨厌这所谓的无情道。
她跟她师尊不太像别家师徒的关系，说仇人吧，两人情绪都寡淡，并不乐意对对方花费情感。
至少在她打不赢他前，时昔也只能做个安分的徒弟。
手捏了捏怀里新鲜的花枝，时昔感受到了指尖上清新的汁液，这就是没有一丁点灵气的植株啊。
普通的，易枯的凡花。
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再摘支陌桑花在手里把玩了。
“你喜欢的话，都给你。”
雪离意拒绝了，如果时昔很喜欢的同时还愿意送给他一束，他一定会抑制不住欢乐地护好他的小花。
可是时昔看起来相当不喜欢，这种情况下他得到这些花会让他有种在收垃圾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
画室里，少年勾勒完最后一笔，一个神色冷淡甚至说带着些讥讽的少女出现在画布上，手里捏着一支有些残缺的枝条，她的身下是数不清的紫色花朵的尸体。
雪离意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画她了，画她的时候，他总是相当静得下心。
不过在他的画里，她很少有出现几张笑着的情况。
明明她笑的次数很多，可他却从来不画那个她最常见的模样。
……
时昔觉得最近纪术有些奇怪，他有些天变得异常烦人，虽说他之前也没少烦她吧，但那时他很有分寸，不会真的让时昔产生烦躁的想法。
然后又有几天，他就跟犯病一样跟时昔冷着脸，好像两人有过什么激烈的吵架一样。
如果是在刚认识纪术的时候，时昔一定会花些心思去揣摩家里的少爷究竟怎么了，可现在的时昔完全不会这样做。
她本身就不是那种感性热心的人，除非有必要行动的目的。
而且纪术无论怎样，依旧会出现在她身旁。
两年里校园活动中采集到的学生风采照片里，有关她的画面，身旁总会紧跟着一个张扬昳丽的少年。
只是两个当事人从来没察觉到，照片中男生的目光不知何时起，总能落在旁边清风朗月般的少女身上，有时是大大方方的，有时又是小心悄然的。
他的身高也在不觉间攀过女生的个子，倒也有几分登对的意味。
整理照片的人停下了翻看的手，有些恼怒地将其压在了其他照片底下，她紧抿着唇不让心底无边无际的苦涩显露出来。
……
高三的生活确实跟高一高二时的日常有所不同，最明显的就是考试的次数多了很多。
现在是一周一考，时昔听别人聊天间说过，再过两个月后，考试会变成两天一考。
时昔想想就烦，可是她不想在高考输给别人，不管是车今数，还是已经毕业的墨月安和纪逢生，她想拿到比他们都出色的成绩。
而白思洛似乎在成为富家千金后，就跟她关系淡了很多，具体时昔也说不上来，或许也有其他事情的干扰，反正两人总会因为各种事情错开。
但时昔对此也只是若有所感，对她而言，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她也不需要再为谁专门去费什么心思。
而且，剧情里的白思洛是个别人给一分好，就一定会努力还给对方十分。
所以，她也没怎么多想。
只有跟车今数的相处依旧稳定，当然，很难不说这是时昔偏心的想法。
时昔很喜欢看车今数做题时捏紧笔杆的手，他的手很秀气，跟女孩子似的。
说不准是因为答应了纪逢生不早恋的原因，还是时昔单纯想要玩弄车今数的心，她总是在朋友界限的边缘疯狂试探。
总是给他发点糖后又没收一些。
换个人被这样对待，一定会受不了的，要么破罐子破摔把话说明，要么离她远一些，很难有人会像车今数一样忍下所有，一声不吭地继续待在她身边。
他似乎很擅长调节自己的情绪，总是维持在稳定的数值区域内。
也正是因为他这副样子，时昔没有产生什么停下来了的心思，她似乎很想看到他忍不住的时候。
好像“喜欢”这个词成了两人不能提出口的禁忌，他们有时候仿佛就差个恋人的名头而已，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也没有牵手，可两人对视时视线里对方的模样，并肩时手跟手的间距……至少车今数觉得，他们已经的距离已经近的够极端了。
关系的转变来的有些突然，但后面想想，一切又像是自然而然的。
入冬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车今数打开了一点屋里的窗户，冷气顺势钻了进来，但房间里依旧很暖。
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像是有人从天上泼下了一片浓纯的白色颜料。
时昔不愿意看雪，坐在屋里边的软垫上划着手机。
她身上还穿着居家衣，后背拽着个熊脑袋头套的薄绒衣服，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素净的脸稍稍缩在衣领近处。
车今数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像是被击中了一处柔软，鬼使神差地往她那里走去，轻轻去碰她抓着手机的手。
时昔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盛满柔情的眼睛。
“怎么啦？”
这男人今天特别勾人，时昔放下了手里的手机，顺着他的意跟他紧握起彼此的手。
他在室内就穿着一件单衣，时昔的目光浅浅掠过他的脖颈，男生的喉结颤颤巍巍地动了动。
时昔发现自己还挺能忍的，放着这么个宝贝跟他玩着暧昧游戏，结果这么长时间，就只扒拉过他的手。
想到这，她另一只手取下了他脸上的眼镜，她很喜欢看他这双茶色的眼睛，跟小鹿似的。
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近得危险，时昔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好闻的气味，像是十分清新的青草味道，但似乎还有些小小的清甜。
车今数此刻的心跳速度快到让他仿佛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躯体，在时昔将他推倒在地上后，才如回神般的摆过了头。
时昔刚起的心思被他这一动作浇灭了些，有些凉的目光看着他的身体，松开了跟他才紧握的手，准备起身。
车今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直到他抓着她的手将她重新拉到他身上，直到两人紧贴在一起，直到两人深吻在一起，他的脑袋依旧是懵懵的。
欢喜和紧张的感觉充斥在他全身，他很想跟她这样，可两人真正贴合在一起时，他的脑袋就宕机了，不知道下来要怎么办了。
外头雪落不止，屋内两人似雪花一样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明明最先开始亲吻的车今数，可到后来都是时昔抱着他从他唇边吻到喉结再到锁骨，他近乎失神的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等到房间的把手扭动的声音想起时，两人才像惊醒般迅速分开。
纪术开门进来时，就见车今数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穿外套，而时昔坐在垫子上玩着手机。
“难得看到你们没在一起做题。”
自从进入高三后，这两人就心照不宣的一起发力，陪着纪术玩闹的时间变得很少，这让纪术很不开心。
而且在他发觉了自己对时昔的一些小心思后，迷茫又慌乱。
“偶尔也得放松一下。”
时昔说话的声音有些哑，话里透着欢愉，落在车今数耳里像是在对他隐隐地调戏一样，脸上才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
他把外套的领子提高，才勉强遮住了脖间的痕迹，转过身后就向时昔望去，她看起来像个什么都没做的没事人一样，身上没几处可疑的折痕，人看着也依旧处乱不惊。
好像，狼狈不堪的只有自己。
“你们两个别做题做傻了，吃饭了都不知道下来。”
纪术话里埋汰着两人，注意力却都放在旁边没有放下手机的少女身上了。
见她终于放下了手机后，脸上的神色才好一些了。
“怪不得肚子饿了，阿姨今天做了什么饭啊？”
纪术开开心心地陪在她身旁，只是匆匆往后一撇，“今数，你也快点跟着下来啊。”
然后就小声同女孩聊着话离开了这个房间。
身后的男生则是有些失落地碰了碰他们刚刚亲近时靠着的垫子，他不喜欢时昔那副自如的姿态。
好想……让她跟他一样狼狈不堪，这种事怎么可以只让他一个人承受呢？
那样的话，他总有种刚刚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在臆想的感觉。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也已停下了，已经被雪覆盖的土地，看起来透着寂静的味道。
……
时昔有些自得，在盛临，男女的绯闻消息总是很容易出现的，几乎每过一段时间，校园论坛上的绯闻男女总会换一换，甚至会出现一些没有一点可能的邪门cp。
记得有段时间，她甚至看到过有人将她跟纪术放在一起过，当然，这种虚假编造的东西没几天就沉入谷底了。
而她跟车今数却从没有出现在上面过，所以时昔自然自得。反观车今数就不是很开心了。
借着整理资料的功夫，时昔将借阅单间的门上了锁，然后将他紧压在楠木书架上，不由分说地亲吻着。
现在的车今数在她眼里，就像块好吃的小点心。
太久没泡男人了，一时之间，有些停不下来。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车今数的眼睛红扑扑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了。
“怎么了？”
她对情人还是不差的，毕竟是属于她的东西了。
“我是什么呢？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他委屈了闹人也是小声抽噎的，总这样乖乖的。
“我喜欢的人啊。怎么，你不满意这个身份？”
时昔说完就想接着亲亲他，但男生今天并没有往常那么容易被哄好。
“什么时候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车今数在两人关系落到这种情况后，就同意了时昔不想让别人发现这段关系的前言。
可人总会慢慢不知足起来。
尤其是，在这段关系里，他很被动，所有的一切都被时昔所掌握。他像只无力反抗的蚂蚁，被她稳稳拿捏在掌心，偏生他还生不出一丝想要逃离的心。
“我家不让早恋。”
所以是说，成年后就可以了吗？车今数的眼睛亮了亮，不安的心被安抚下来。
只要不是把他当玩了就扔的物件就好，只要他在时昔心里是恋人的身份就好。
随着时间一久，两人的事情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照片被放在了白思洛的面前。
“很可惜，她喜欢的是男生。”
嘴边说着这种话，他在心底里却分外雀跃。
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色，男生只是小小心疼了一下，更多是对发现这种事的满意。
放弃吧，如果你还想拥有她这个朋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