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回去后，姜云清有些头痛，于是很早就洗洗睡了。
白天有点累，晚上就更容易做梦。
她梦到了高中时候的一些场景，又夹杂着童年往事。
有时候梦见的内容是真实发生过的，和未发生过的事情交织在一起，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发生过的。
起床后，姜云清缓了好一会儿。
想到小姑的叮嘱，她解锁手机。
翻开联系人列表，找到对应头像，试探地发了个表情包给沈念昭。
对面回得很快：[我正想找你呢，听我大哥说你回来啦？]
姜云清也打字：[是的，刚回来。]
发送之后，她又说起目的，问方不方便去家里。
过年法定假期已经结束，今天是工作日。
沈爸沈妈都是圈里人，职业特殊，工作日和休息日跟大部分上班族不一样。
但沈晏肯定要上班的，哪怕他是老板。
正好趁他不在。
沈念昭回：[你来啊，方便得很，我爸妈都在家，你随时来。]
姜云清回了个“好的”表情，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
一边收拾，一边还在脑子里过了下等会儿要买的礼物。
为了防止意外，她又确认：[家里就你爸妈在吧？]
[一会儿家政阿姨可能会来。]沈念昭回。
姜云清锁了手机，那问题不大。
当年沈妈妈生了三胞胎，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一时间很受关注。
三胞胎小时候上了个亲子综艺，广大网友们对他们还有些印象。
沈晏是老大，沈念昭是老幺。
长大后，老二子承父业进了娱乐圈，而老大和老幺都淡出了群众的视线。
沈爸沈妈的房子不在主城区，姜云清回来还没买车，于是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过去。
地铁下来还有段距离，姜云清拿着东西不方便干脆又打了车。
等到了别墅区附近，她发消息给沈念昭，想喊她准备好开门。
“我家密码都没换过，你直接进来就行。”沈念昭说。
这个地方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高三开学前的那个暑假，她就暂住在这里，房间还在沈念昭隔壁。
那时候他们兄妹三人正好是大学暑假，几乎天天在家。
门口的空地区域被改造成了小花园，姜云清从石头铺的小路上穿过。
到了大门口，她发现门可以直接推开。
姜云清没有多想，以为是沈念昭提前给她开了门。
“念念，我——”姜云清推开门，下意识停住，顿了下才勉强说完了后两个字，“来了。”
沙发上的人听到动静转过身。
是沈晏。
他竟然在工作日的白天出现在了父母家里，穿着合身的衬衫，手边放着脱下的大衣。
也不像是在家休息的样子。
Boss公然带头翘班？
姜云清分神的一瞬间，沈念昭也从楼上下来了。
“你穿这个拖鞋，新的，给你准备好了。”
“哦，好。”姜云清低头换鞋。
沈妈妈从厨房出来，她好久没见姜云清，过来帮她挂外套，又嗔怪：“你回来还带什么礼物，多生分。”
之前在家里见得比较少的沈爸爸也很温和：“真的好久不见清清了，我们上次见面还是——”
他开始回想。
“还是在上次。”沈念昭接了句废话文学。
“……”
“我们那天在另一家会馆吃饭呢。”沈妈妈说起，“也是巧了，沈晏和何叔两人去谈事情，结果就碰见了你。”
姜云清顿了一下，轻声说：“听小姑说你们之前送了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回礼。”
“这有什么的。”沈妈妈拍拍她，“都是小事。”
听着沈妈妈又嗔她买的东西多，姜云清笑笑解释：“都是些水果，日常也要吃的。”
“可你是小孩啊。”沈妈妈还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小姑娘，“哪有让小孩子买东西的道理。一会儿你带回去。”
“可是——”面对沈妈妈和她的年龄差距，姜云清总不能真说自己和她平辈。
那一直只是他们的玩笑。
称呼混乱，他们一直“各论各的”。
沈妈妈对她而言和小姑差不多，她从前也会喊阿姨。
“话不是这么说的。”沈念昭看了一眼两人，挑眉，“你之前不老说她是你好姐妹嘛，姐妹之间有什么的。”
她本意是想让她们俩别那么客气。
沈妈妈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那也不见你喊人。”
沈念昭顺手就指了指沙发上的沈晏：“他也没喊。”
沈妈妈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你怎么在我家？”
沈晏：“？”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不上班吗？”沈妈妈问出了姜云清心里的疑问。
顿了下。
“不是，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也没个声音。”
“我把那天的东西整理好了，就给你们送来了。”沈晏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示意了一下，“一会儿去上班。”
不知怎么回事，姜云清竟然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一丝疲惫。
“这又不急。”沈妈妈看了眼，“你周末吃饭的时候再带来也一样啊。”
三胞胎大学毕业之后，老大和老二都搬出了家里。
不过家里还有他们的房间，他俩周末的时候也会回来和爸妈一起吃饭。
姜云清小声问沈念昭：“你不是说只有你爸妈在家？”
顶多再加个阿姨？
“也没错啊。”沈念昭指了指大哥，“他来了不就和阿姨差不多？”
“……”
姜云清本来是想挑个沈晏不在的时间来，没想到会碰上。
正好又赶上了午饭时间，沈妈妈就喊沈晏吃完饭再去上班。
于是现在两人就面对面坐在了餐桌上。
她这几年偶尔还和沈晏在微信上有联系，但并不算频繁。
他本身就不爱用微信聊天，加上工作极忙，朋友圈也常年不更新。
这些年有关他的消息也是从沈念昭那里听来的：毕业后先去沈爸朋友那里历练、然后成立自己的公司、业务越做越大……
沈晏小时候就是个很沉稳的崽，网友们说他的气质有当霸总的潜质。
长大以后的沈晏真的成了霸总。
哦对，他的公司叫“晏清”。
姜云清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那个“清”是她名字里的字。
当时沈念昭还说：想不到大哥这么有格局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这名字真是绝了。
后来在微博上看到他做公益时的网友评论，也基本是夸他的，说光是这名字就能体现他的志向。
所以除了那天酒店的碰面之外，这还是第一次和他距离这么近。
如今再看到他，确实是有小说里描写的那个味儿了。
他的相貌没怎么变，只是现在有了西装加持，显得更像霸总。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姜云清却想到了好几年前他们刚认识的那个夏天。
-
那个闷热的午后，姜云清听到门铃响。
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个陌生人。
也不能完全算陌生，他的名字和照片经常会出现在网上。
原来是娱乐新闻，这几天变成变成社会新闻。
【近日，由姜沉主演的电影《寒暴》剧组发生事故，两名工作人员不幸身亡。据悉，两名工作人员分别为剧组的摄影师与摄影助理。剧组在第一时间报了警，目前已经暂停拍摄。】
这是姜云清这几天反复看的一段文字。
据说摄影师是为了取景，结果在瀑布水流湍急的地方被卷入摔落悬崖。
摄影助理为了救他，不顾危险地冲进去捞人。
结果都出了事。
底下的评论在猜测电影是不是黄了、剧组名声受损等等，只有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几个字眼上。
虽然都姓姜，但其实这位姜姓明星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是后面的“两名工作人员”。
一位是剧组摄影师，一位是摄影助理，就是她的爸爸妈妈。
一个月前，她才送走了爸爸妈妈，等着他们剧组放假就可以回来。
而如今，两个鲜活的人变成了新闻里寥寥几行字。
……
尽管剧组事故和姜沉没有直接关系，他还是找到了她家。
姜沉的本意是想收养她，但那时候她已经快成年了，从年龄上就没有收养的必要。
于是姜沉退而求其次：
“我和你爸妈都是朋友，关系不错的。再加上我和你爸是本家，之前还玩笑说我俩像亲兄弟一样……”
“我想负责你后面的生活，可以吗？”
“你可以在假期住到我们家里来，平时想住也行。”
对面的人看她神色不动，以为她是担心安全问题，又补充：“我平时不怎么在家，不过我小侄女你知道的，她家有三个孩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你可以住那里，和他们在一起也有共同话题。”
……
姜云清想说不用了，结果这大明星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每次来不免有动静，就引得邻居们都好奇来打听。
姜云清不想让陌生人知道她家里的事情，又很难解释对方为什么总找她。
最后还是小姑姑劝她：“你去住段时间吧，快高考了，你总是一个人在家怎么吃饭呢？我们几个也没法天天看着你。”
她为了不让小姑担心，于是妥协。
姜沉的动作非常迅速，没过两天，就让他助理过来，把姜云清的行李连着她本人打包送进了沈家。
梅雨季节总是潮湿，助理带着姜云清下车的时候还在感叹M市天气。
“又下雨了，真不方便。”
姜云清努力帮他打着伞。
“没事没事，你别管我，自己打好伞。”
穿过独栋别墅前的一小段石子路，姜云清看见门口有个少年站着。
少年的眉眼让人觉得熟悉，一眼就看出是谁儿子。
她想到之前看网友们说，沈家几个人都共用一张脸，果然没错。
但她之前只在节目里看过小时候的三胞胎，没怎么关注过长大后的他们。
只知道老大叫沈晏，老二和妈妈姓，叫姜时遇。
所以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老大还是老二。
“大侄子，过来搭把手。”助理叔叔顺口喊他。
少年依言接过行李。
还不忘冷静对着助理纠正：“别乱喊，辈分都乱了。”
助理和他玩笑：“让你占便宜还不好？我和你小外公是兄弟，喊你一声大侄子，你不就和你爸一个辈了。”
“……”
姜云清也想拿东西，被助理制止了：“你别动，我们来就行。”
他又对着少年介绍：“这就是小姜同学，是我哥朋友家的孩子。”
他口中的“哥”当然是指姜沉。
“我知道。”
姜云清抬眼看他，发现对方也看着她。
她是该主动打个招呼的。
忽然有些紧张，于是在心里模拟了一下自我介绍。
还没来及开口，对方就先喊她：“妹妹。”
她个子不矮，但太瘦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何况她的年纪本来也就比他小，比他小了两岁。
少年这么想着，就喊了她妹妹。
姜云清愣了一瞬，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既然对方喊她妹妹，她是不是要回一声“哥哥”？
但哥哥这个称呼，好像有些亲密。
他俩才第一次见面，这么喊有点奇怪吧。
还会让她想到年级里有些女生喜欢捏着嗓子喊同班同学的腔调。
正犹豫间，助理开口制止：“什么妹妹啊，这是你小姨。”
“？”
“你想啊，她喊你小外公喊‘叔叔’，我哥都说了以后照顾她。”助理和他捋着关系，“那这么算的话，她是不是你姨？”
“……？”
两人从外面先把行李拿进屋里，放在门口玄关处。
一会儿再让姜云清慢慢收拾。
她的行李并不多，她没打算长期住，只带了学习要用的课本、作业和一些贴身换洗衣服。
拿了两趟就拿完了。
“谢了，兄弟！”助理拍了他一下。
“……”
刚刚还是大侄子，这会儿又变成了兄弟。
这混乱的称呼，让少年忍不住皱眉。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带她进去吧。”助理和他们告别，“我先走了啊，时遇。”
那个少年终于忍不住了。
“我是沈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