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到了时间才开始着手结束今天的工作,收拾完跟赵雪松他们招呼了声,电梯坐到负一楼,他踩着早上来的路,拐弯儿出来就看见沈菁坐在他车脑袋上,要不是腿挨着车的,估计能晃起来。
他上班来得早,车停的不多,刚走没几步就惊动了坐着的人。
正和朝阳聊天的沈菁下意识看向脚步声的来源,平静的五官刹那间就生动起来,笑着跟他招手:“快呀。”
“你坐的倒是很高级。”谢殊均走到她面前。
刚搭上他伸过来的手就被握拢,沈菁轻轻巧巧地跳下来:“要不是穿着裙子,我能盘腿坐到车顶上。”
“听起来还有点遗憾。”
沈菁下巴一扬,傲娇地“嗯哼”一声。
将她送到副驾驶座关好门,才绕到对面坐进去,出停车场后直行一小段距离就是十字路口,谢殊均提前问她:“要不要小蛋糕?要的话就绕点路先给你买蛋糕。”
沈菁面露迟疑:“算了吧,大晚上的。”
结果就看着人压根儿没犹豫地蹭着绿灯最后几秒跑了,沈菁挂着问号无语地看着他。
“来都来了。”他说得很自然。
可以,这理由有点儿敷衍,但又很无懈可击。
小蛋糕是沈菁下去买的,毕竟路边不能停车,她一边悲伤热量好大一边很有胃口的选了个巧克力慕斯,顺便挑了两个三明治当明天两人的早饭。
上车就是一声叹息。
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打了转弯灯:“愁眉苦脸的,吃倒是吃得很开心。”
预言得一针见血。
在停车场逛了大半圈才找到了比较考技术的位置卡进去。
为了顺利进出,谢殊均特意斜着停的让他这边车门能好打开些,先下了车的沈菁站在前边目睹全程赞叹不已,等他下车后询问道:“你需要驾驶证扣分吗?我的给你了不用还,记得留一两分可持续循环使用,反正这车我是开不了了。”
“谢谢你啊,我也是用不着。”谢殊均走拢朝她稍稍抬了抬胳膊,等她挽上来后握住她的手,“不想开就不开,还算省了笔钱,不过菁菁,我们不差那笔钱啊。”
“那可不,毕竟我男朋友是个富三代哈。”沈菁说起这话丝毫不别扭,“我都忍不住替你骄傲得意一下。”
谢殊均握着她的那只手晃晃:“那结婚吧,你可以更理直气壮,还可以经常提醒下咱爸要更加努力。”
扭头看向他,嘴唇微启。
任由她审视的目光在脸上来来回回,谢殊均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到了进卖场的电梯,她的声音才自耳边传来:“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不肖子孙!”
已知,谢殊均是富三代,是家中独子,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从不奢靡但还是挺会享受的,该花的钱想花的钱那是半点儿不手软,显而易见,这钱靠工资是不可能“为所欲为”的。
“我这是对他们实力的信任和尊重。”
谢谢,但咱爸可能不会想活到老干到死。
不知道谢殊均出于何种心里,被他的不要脸震撼到的沈菁刚刚反思完毕就发现被带到了冷冻区。
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路上经过的火锅底料区:“为什么不顺路先拿了火锅料?”
“哦,我以为你会最想要虾滑和鱼丸。”谢殊均头也不抬挑着鱼丸。
沈菁面无表情,在心里问朝阳:“朝阳,你确定我们被弄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出言暗讽伤人颜面吧。”
朝阳并不懂她为什么明知故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不是。”
在有目标的情况下,两人选购得很流畅,很快就买好了坐上回谢殊均那的车。他家的位置离医院算近的,毕竟是有钞能力的人,当然,没有最近的原因是因为在距离范围内这小区新且更高档。
沈菁对这房子熟得很,拎了拖鞋一换就到沙发上瘫着了:“好舒服啊。”这是她买不起的沙发。
谢殊均把东西提到厨房去,洗过手后端着水杯放在她面前。
她捧着这个超级漂亮的杯子,觉得水都要甜些:“殊均啊,跟了我真是委屈你了。”
若不是从小到大养成的素养让他做不出翻白眼的事,此刻怕已经翻上天了。伸手捏上她脸颊上的软肉扯扯:“每次都要说一遍走个流程是吧。”
沈菁嘿嘿笑了两声,杯子一放,扭身环住他腰,脸在他怀里蹭蹭。
休息了会儿,两人开始炒料的炒料,摆盘的摆盘。
涮着火锅聊着天,她忽然想起推测出的名单。
“殊均,你觉得你会影响到别人的人生吗?”沈菁试探着问道。
对面儿的谢殊均头也没抬,在心里读秒:“看对谁了。”说完,伸着胳膊把筷子夹着的毛肚放到她碗里。
觉得他这话有点儿思考的苗头了,顾不得碗里的毛肚,暗暗提起口气:“谁啊?”
“你啊。”谢殊均先瞧了她一眼,往锅里下了几个鱼丸后才撑着下巴看着她,认真里又带着几分调笑,“比如你跟我结婚,自然就不能跟其他人结婚了,不然那叫犯罪。又比如,你是我孩子的妈,就不能是别人的孩子妈妈。”
沈菁觉得她刚刚的严肃是给狗看了。
又忍不住跟着他歪了题:“那倒也不是这么说的,那离了再结就不算重婚嘛,生了你的孩子也不一定就不能生了对吧?同母异父也是OK的。”
就事论事,她觉得她的话是有道理的。
但谢殊均显然不想跟她就事论事,脸上的笑意消失,往椅背上一靠,原本撑着下巴的手胳膊一展搭在椅背上又垂着小臂。安然悠闲的模样一变,整个人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下巴稍扬,微敛着眼皮目光凉凉地落在她脸上,嘴唇只吐出一个“呵”字。
朝阳觉得有点儿耳熟。
沈菁被盯的不自觉地小学生坐姿坐得端端正正,两手放在腿上,求生欲让她郑重其事道:“浅浅探讨了两句法律问题,别无他意。”
见他还是不说话,沈菁缩了下脖子,故作夸张地往后瑟缩了下:“你这样的姿势在小说手上应该甩着手术刀的。”
“就像这样。”说着,她拧紧饮料的瓶盖往上抛起来,每一次瓶子落下都刚好握住瓶盖这头。
“瓶子甩得还挺好。”谢殊均压下见她可爱而升起的笑容,绷着脸道,“沈菁,你要这样那我只有搞强制爱了啊。”
把饮料放到桌上,沈菁不可思议瞪圆眼:“你居然还知道强制爱?”
谢殊均收回视线,拿过漏勺在锅里搅动了两圈免得粘锅:“是谁高三集训回来还在看霸道总裁爱上我,每天还要给我播报最新节章?”
沈菁想了想:“好像是我。”
“除了你还能是谁!”看她还在好像,谢殊均都没好气地恨了她一眼。
高三集训回来,班主任虽然觉得她学美术的决定做的很突然,可学生父母都没反对他又怎么好说。
但他对沈菁的期望还是很高的,学不学美术都不耽误她能上很一流的大学,于是在询问了谢殊均的意见征得他同意后,让两人从曾经的前后桌升级成了同桌。
她画画本就画得很好,变成艺术生后过得更是轻松。谢殊均也是胸有成竹完全没压力的,但要比单纯的快乐,还是比不过她。
他也曾奇怪过怎么会有人家长在高考考前十天还任由孩子追小说的,也的确问了,当时沈菁告诉他,家里没人觉得有问题,当时只觉得她家人很开明。
可后来才知道,有些开明是会打出很高的伤害的。
“他们觉得女儿怎样都会有自己的活法,儿子怎样都还能接手他们的生意。”
沈菁吃着被油碟泡冷了的毛肚,感叹的真情实意:“你记性是真的好。”
“那些毫无逻辑的小说少看,对脑子不好,而且,没几个总裁是那样的。”想到那些替身挖肾乱七八糟的情节就觉得糟心。
“谢医生,你是个医生,请不要代替总裁行业发言。”
谢殊均冷笑一声:“要不然我给咱爸发个电话,你们聊聊总裁的生活?”
这个爸,指的自然是谢家爸爸。
沈菁立马端正态度:“不用了,别拿诋毁的话打扰咱爸爸了。”
两人安静吃了几口东西,莫名的,沈菁忽然想到:“你说,如果你做了总裁,那我干什么?甜美秘书?”
刚到嘴边的虾饺又放下,不知道思维怎么发散的,谢殊均别有深意地看向她:“定位还挺清晰,就是,想得还挺花。”
他的目光和话都让她愣了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忿忿控诉他:“谢殊均,你衣冠整洁的时候,楚楚和禽兽是有特定受众的吗?”
“啊,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菁菁,你是唯一的兼顾二者的指定对象。”
被甜言蜜语攻击,沈菁只能喟叹:“你崩人设了。”
吃过饭,两人一起收拾锅碗瓢盆,沈菁给他打下手,又提起刚刚被拐了十万八千里之前的问题。
这一次谢殊均洗着碗,回答得很正经:“你也说了,我是个医生,就算我能影响到别人的人生也最多是在手术台上。其他的,菁菁,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也不想要有这样的能量。”
沈菁垂眸,接过他手里的碗,在水流中清干净泡泡。
可是,我们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发挥在谁身上的能量死了。
“万一有蝴蝶效应呢?”
“或许会有吧,但做什么怎么做应该我们自己来决定的,就算会在不知道的地方影响别人,但只要合理合法没有恶意,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继续追问:“那如果,如果我们的行为没有让别人达到他的预期呢?”
许是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反常,谢殊均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她,有点儿不放心又很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既然我们没有干坏事,那么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决定的事谁都无可指摘。”
话音落了两秒,他没忍住开口询问她:“菁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菁朝他笑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起来多聊几句而已。”
就算她这么说,谢殊均还是担心的。这问了两次还带问题追加的,可不像是突然想起来又兴起多聊几句,但看她这样子,一时半儿怕是不会说了。
沈菁不敢再问,余光里他的眉头紧锁,她一瞧便知道他并没有放下心。
她的爱人,总能准确迅速地察觉她的不对劲儿。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凶手”藏在黑暗里。
这一次,她更不敢冒失开口贸然行事,那双窥视的眼睛不知道会在谁的身边在什么时候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