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两人收拾好了厨房和餐桌,按照沈菁的想法就该躺下了,沙发还是床都随意,但谢殊均拒绝了她的提议,拖着她下楼遛弯儿去了。
“一定要散步吗?”哪怕已经在电梯里了,沈菁都还企图挣扎。
谢殊均拉着她的手:“消食。”
“消食也可以换种方式的,我觉得可以在家里。”沈菁另一只手也扒拉着他的手臂,认真提出自己的观点。
闻言垂眸看着她,谢殊均也严肃起来:“菁菁,我们结婚吧,不然你总是这么暗示我,我遭不住。”
沈菁:“嗯?”你在说什么鬼话?
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谢殊均究竟是个什么人!
“你对什么时候结婚就没个计划吗?”怎么每次时间都不一样。
电梯到一楼“叮”了一声,谢殊均拉着她出去:“当然有,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菁菁,我觉得什么计划都不如刚刚好。”
他想要给她十足的安全感,想要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想要无所顾忌地长久地陪着她。
所以,菁菁,我们结婚。
沈菁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循着小区的路慢慢走,过了好会儿轻扯他的袖子:“那刚刚你是在认真跟我求婚吗?”
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谢殊均拢着眉偏头看她,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不然呢?沈菁?结婚还能开玩笑呢?”
这话怎么说的跟她很儿戏一样。
“那你这有点儿磕碜啊。”
谢殊均轻轻笑了两声:“提结婚是认真的,但求婚自然不能是这么求的,你可以当作我在跟你打报告提出申请。”
“预告?那如果没有变化,你的计划是多久呢?”沈菁好奇道。
“8月17,这天是个顶好的日子。”
这几个数字落到耳朵里,她的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涩。
她的爱人始终是那个珍她重她的人,他在借那个日子告诉她,他永远把她的出现当作一种馈赠,她可以在那个日子被簇拥被庆祝。
她咽下喉咙里的哽咽,像曾经问过的那样:“这么好的日子,那为什么不直接结婚?”
谢殊均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
他微微收着下巴注视着她,线条流畅的下颚线在昏暗的环境里变得模糊。明明看得不那么真切,但沈菁每一次都会醉在他的目光里。
“因为生日和结婚纪念日得分开,我们才能多一个庆祝的日子。”他没握着她的那只手捏上她的脸,“菁菁,我没那么狡猾只送一份礼物庆祝一个日子。”
原来,这段话,她还能听见第二次。
她送松开和谢殊均十指相扣的手,环住他的腰,借着夜色掩住眼里沁出的泪,笑意盈盈:“我觉得两个日子也可以不止两个礼物。”
谢殊均抱住她拍拍她的背,重新拉过她的手带着她继续走:“沈菁同学,有点贪心啊。”
被说贪心的人却振振有词:“我这最多叫恃宠而骄。”
可她的人生迄今为止,让她学会这个词的,只有谢殊均而已。
“成,总有我讨账的时候。”
“咦?谢殊均,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谢殊均欣然接受:“是吗?可能是有配偶了吧,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说出来散步的时候,吃饱喝足的沈菁是不愿意的,但真的散着步吧,她反倒是挺惬意,两人转了两圈才回去。
“菁菁,半夜不要乱敲门知道吗?”
沈菁扒着门框,看着隔壁的门口的人,被他不要脸到无言以对,张张嘴,还是没骂出口,瞪了他一眼“砰”地关上门,紧接着就是“啪嗒”一声。
听她反锁了门,谢殊均闷笑一声,关了门去椅子上坐了会儿,给母亲发了消息后将手机放在书桌上,起身拿过衣服去了浴室。
翌日,沈菁起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拿了冰箱里的面包牛奶坐在餐桌上吃完了整个人都还呆呆的。
朝阳觉得她看起来不太聪明:“你怎么了?”
她慢半拍地抬头,慢吞吞地说话:“睡得太好了,整个人都软的没劲儿,感觉意识都是游离的。”
自从她第一次复活起,她大部分时间都紧绷的情绪经过一夜极好极踏实的睡眠后,现在整个人松弛到极致。
于是,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个上午。
殊均:【那你好好赖着,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菁菁:【等会儿吃完饭就回去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哪能天天搁男朋友家里躺着。】
知道她说着玩的,谢殊均在赵雪松逐渐皱巴的表情里笑起来,放下筷子两个拇指摁着九宫格。
殊均:【那我加快推进工作。】
殊均:【吃完饭歇会儿再出门知道吗,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我说,谢医生,你知道你现在表情是什么样的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看看你看看。”赵雪松说着还伸出胳膊扯着袖子给他看。
谢殊均拍开他的手:“我以为你习惯了,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要说些恶心的话?”
“我说什么恶心的话了?”
菁菁:【嗯嗯,知道了。】
笑了下将手里揣进兜里,抬头看着对面的赵雪松:“吃饭的时候不要做其他的事,影响消化。”
“我!”赵雪松咬牙,“找借口也找个合情合理地好吧?这么双标,很难让我相信你不是在打发我!”
谢殊均只是瞄了他一眼,就继续吃饭,把“勿扰”两个字表达得清清楚楚。
“成,好样的,待会儿我就告诉沈菁,你说吃饭的时候可别打扰你。”赵雪松愤恨得很。
对面的人依旧没开腔,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直到吃完饭,谢殊均优雅地取纸巾擦了嘴,才一本正经开口:“没关系,菁菁知道我双标。”
反应了下才衔接上好一阵儿前的话,赵雪松粗口在嘴里滚了滚又嚼碎,最后文明发言:“你做个人好吗!谁还没有个女朋友了?”
谢殊均笑得温润:“是吗,谢谢你的祝福,到时候来喝喜酒啊,管饱。”
“谁祝福了?你什么时候要结婚了?”赵雪松看着他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筷子一放,“走走走,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同科室好些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谢医生要结婚了。
一连半个月,沈菁同谢殊均的爱情线依旧甜蜜又稳步前进,甚至她都感觉到谢殊均的求婚事宜正在暗暗布置,但爱情故事很重要,悬疑查凶也很重要啊,没命要怎么享受爱情!
这一直没个进展,沈菁才发现她能利用的信息太少,或者说她本身掌握的信息都很少。
转眼就是四月二十,她除了那份名单还是一无所获,偏偏她和天命处处对比都悬殊,让她尤其被动,感觉做什么都不行。
她渐渐急躁起来:“朝阳,如果我一个个去试呢?”
朝阳稍作沉默才缓缓开口:“这么急着找死吗?”
本来情绪不太冷静的沈菁被它的反问一噎,抬头目露讶异:“朝阳,你居然会怼我了?”
“……抱歉,最近生活太平静,网络上的知识面太广,接收的有点多。”
沈菁摆起家长的姿态教育它:“网络上有的不只是知识,还有垃圾,朝阳呐,咱不兴什么都学啊。”
朝阳觉得她的语气有点显老,想了想又明白不了,干脆转回刚刚的话题:“你的想法很极端,虽然理论上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你遇到过多次意外经过两次死亡,你有觉得你有什么变化吗?”
怎么会没有?
紧绷、多疑、警惕,可她明明曾经也是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深信不疑的。
察觉到她的缄默,朝阳继续:“每一次投放你的身体会短暂延续上一次死亡时的痛苦,虽然会恢复到初始状态,但是由于对痛感和记忆的保留,这导致对精神的伤害是不可逆且叠加的。”
“你确信你能在一次次死亡一次次痛苦中保持清醒的自我吗?你确信那时候的你还是你吗?”
沈菁脑子里很乱,那种隐忧在被提出来后开始放大。
她极力镇定:“你是说,我可能会在死亡复活的循环往复中精神失常是吗?或许我会成为一个疯子甚至一个傻子?”
“是的,当你承受的远超你能承受的限度,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朝阳平静地说着残忍的事实,“并且,容我提醒你,正如之前所言,投放时间随机,虽然次数不限,但说到底时间是前进不可倒退的,就目前你的进度来看,我不建议你这样损耗时间。”
朝阳的话一字一字钉进她心里。
理智告诉她它说得很对,时间和精神的双重消耗,在付出程度和收获程度皆未知且极大可能不成正比的情况下,这种极端的自杀式试探是下下选,是走投无路的唯一选择。
毕竟,她列出来的名单上有八个人,就算一对一试探也需要八次,如果同时面对多个人情况就更要随机应变。
她要怎样不突兀而合逻辑地去面对面?怎样防止命运警觉?况且,还有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试探完了,发现那个天选之子并不在那八人之列。
必须遭受的死亡和痛苦是确定的,所需的时间是不定的,而能不能有收获也无法肯定。
“你说得对,一切才刚刚开始,还不至于到这步。”
至少时间线是按照她复活的那天走的,只要没到来年的三月二十五,那她活多久都不重要,反正下一次开始仍是在四月六日这次她醒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