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进门的时候碰到要出门的哥哥，他看到我脸色一变，定了两秒才开口，“我正要出门找你。回来就好，我让下人准备晚饭。”
我沉默的点点头。
那天晚上，哥哥让下人准备了一桌好菜，都是我爱吃的。只是我食欲不佳，没能好好品味。
哥哥见状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没精神就早点休息吧。”
回到房里，我才看见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怪不得哥哥看见我是那个表情，我苦笑，知道他生气我不带侍卫就出门乱跑，但最终还是心疼我所以不舍得说狠话。
回府之后，我突然变得沉稳许多，不再爱热闹，有点懒洋洋的。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哥哥，本来他就看出我那天有些异常，但见我的可怜样也没问出口。
后来他有来看我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大概是听飞羽和他讲了我和那位至交好友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我，每次都是静坐一会儿最后放弃离开。
我看着他的脸上的挣扎觉得好笑，后边几次，他看见我喜欢看书，便让下人搬来好多，让我一一挑选着看。
我每天醒了吃，然后看看书，一天过得很快，哥哥见我有事情忙着才稍微放心了。
和我这边的悠哉不同，太子的人选定了，立储大典也在紧锣密鼓的操办着。这也意味着，我的婚期也在一天天的逼近。
我看着宫里送来的各种珍宝和华贵的衣服、首饰，终于有了些自己快要成为人妇的感觉。
大婚的那天，我身着嫁衣，周围是丫鬟们在梳妆打扮，很奇怪，明明起得很早，但我全无困意，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清醒了。
伫立于大殿之上时，我垂眼从红绸缎下看向对面，心里第一次萌发出对另一个结婚对象的好奇，不知道他长得是丑是帅、好不好相处……
仪式进行的很快，随着遮挡在眼前的红色逐渐消失，我终于看到了我夫君的模样，他长得倒是很帅，我本该开心的——
可是，这张脸，太熟悉了。
我看着与我相对而立站着的“好友”，一瞬间竟有些恍惚，这人和那个曾与我在野外纵马一起打猎畅谈的男人是一个人吗？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过往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不断回闪，事到如今，我应该摸到一些真相的碎片的，但我此刻的脑子竟然一团乱麻。
坐在婚床上，我一点点的理清思路。
怪不得，我在那片草场那么多年都没遇到什么人，突然就有个帅哥从天而降。怪不得，他能突然出现又在我大婚前潇洒离开。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我从不知道，这样的人，也愿意屈尊纡贵，把时间浪费在普通人身上，他还挺看重我的吗？
我有些讽刺的勾勾嘴角。
萧庭之没有什么反应，也是，他从未遮掩过自己的野心，即便与我相处的时候，也算坦白过自己对权利的追逐。
细数我们相遇相知的过程，他也不算骗我，是我们都对对方有所保留。所以谁都没关系，那几个月的相遇相知，就当是平淡人生的一场有趣经历，我劝慰自己，但内心仍无法真正平静。
夜色浓重的时候，萧庭之才终于忙完，有空来理我。他踱步进来的时候，我正打算休息。听到声音，我拉被子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
他如愿所偿，高兴之余有些疲惫，随意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如果最后不是你呢？”
他揉揉眉心，有些费劲的样子，似乎不屑回答这种答案明确的问题，“不会有这种可能，”顿了顿，又开口，“其实之前，我的确有过利用你的想法，不过，后来越跟你接触我越发现你不是会安分接受别人安排的人。”
我不知道该佩服他的自信还是谢谢他的坦诚。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介意的问题。“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
也许是我的语气中的质问有些强烈，他睁开眼朝我的方向转过来，我赶紧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他目光不明的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第一次并不是。”
“什么叫第一次不是？”我听了这话立马抬起头追问，看见他黑沉沉的眼珠又赶紧避开，只有嘴里还在发出声音。
我余光瞥见他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愿意开口，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第一次见面，是你救了我。”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听到萧庭之的话我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我以前不可能遇见过他！
可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我的确是救过一个人的。只是……
“那是你？”我震惊的问。
大概是往事不堪回首，他捂着脸无奈的点头。
“那你怎么不说？”我有些无语，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开心。起码我们最初的相遇并非只是设计。
“怎么说？一个皇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种地方，还受了伤，我怎么给你解释？”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如果我真的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会相信吗？”
的确，我想了想，当初假若他真的窜出来说自己是皇帝的儿子，要我相信他，恐怕我只会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他见我不出声，笑脸扩大了一些，神色总算轻松一些。起身朝床榻边走来，眼看他越走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只默默的攥紧了手下的被子。我看着那双脚移到床前，调转方向，然后身边的床榻突然下陷，那一刻，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然后身边的人扑通一下摔在床上。
我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看到一张笑脸，“累死了。”抱怨的词语从他唇形优美的嘴巴里飘出来，他似乎被我的惊吓取悦到，有些开心的样子。
这些人贯来是懂得自身的优势和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的。
我看懂他眼里的戏谑，无言转身。这床这么大，我只要找一点地方就足够休息了。
“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不圆房，嬷嬷那里，找个办法糊弄过去就行”。身后有声音传来，他似乎看出我的紧张，安慰道。
我没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他大概是默认了我的答案，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就变得放松规律，也许是真的很累吧。我内心争斗一番，还是起身把他的腿挪上床榻，这样睡舒服点。
我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对方眉头渐渐松开，自己也有些困了，才在旁边也躺下睡了。
我不知道的是，我睡着没多久，身边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向我，眼中不知道思索了什么。但最后，他也只是拉过被子，给两个人都盖上。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萧庭之已经走了。刚当上太子，总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让群臣信服，自己的父亲满意，他很忙碌。我也很忙，入宫第一天就多了很多要学的东西。以前在府里没人管我，但这是在宫里，我也是有些心气的，不愿丢哥哥和……他的脸。
萧庭之对这样的生活适应的很快，毕竟他本来就很优秀，行事也最得皇帝的心。只是现在皇帝病重，压在萧庭之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每每他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疲惫，甚至有时候我已经入睡了，半夜被他回来的动静吵醒。
眼看他日渐消瘦，脸孔一点点褪去青涩，变得棱角分明，我有时候会心疼他这么辛苦，会嘱咐下人多给他做些进补的食物。
后来他知道了，没说什么，只是三餐都规律了些。
天子的病情恶化很快，大概之前也是强撑着一口气，看到萧庭之的出色表现之后放了心。他离开的很突然，早上喝完药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中午还多吃了一点，下朝后照旧在御花园里逛了逛，然后回到寝殿批了一会儿折子。
萧庭之是在午夜休息的时候受到召唤的，宫人来催的很急，他穿好衣服就跟着对方走了。
我总有种感觉，他对此并不意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清明，有种某件事情终于要发生了的既定感。我把这当做他们父子亲缘之间的心灵感应，外人看不出皇帝的异常，只有和他血脉相乘的萧庭之看出来，这位曾经的王者已经走到自己生命的结尾，即将油尽灯枯了。
天子死前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国家和自己年轻的儿子，把他们拉到床前最后嘱咐一番，临走之前再替他们安排一次吧，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但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随着公公的一声宣判，大小的哭啼声终于响彻皇宫。
天子驾崩，太子的萧庭之顺利登基，我按先帝遗诏成为了中宫皇后。一个人的死亡带来的好像都是好消息，除了一件事情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