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时间过得很快，等游讯再次归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小闻将军，因皇后哥哥一事，惹来皇帝愤怒，皇帝疼爱皇后，在小闻将军凯旋之后，便以急功近利，保护不周为理由斥责了对方，闻老将军气不过，称病告假。现在汉庭完全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出来领兵，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这本该是机密，但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阿不善有意的。
他听完消息，并没有很开心，只是低头沉思，半响，他问我，“你觉得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呢？”
我拿起杯盖扫了扫茶叶，喝一口，才说话，“你问我？如果这是真的我很开心。”他听出我的态度一般，但没说什么，毕竟从胡美人死前的话来看，当年我哥哥战死沙场并不是一场意外，如果是这样，那这其中也可能有阿不善的掺和。
我对闻老将军的名声有些了解，他也曾和我爹一起并肩作战，但我娘对他的评价并不太好，她直言对方野心太大，做事狠绝，不宜多交。但上一代皇帝在任时，手腕果决，所以也没翻出什么大水花，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忠臣。
萧庭之再像他老子，毕竟也不是自己一刀一箭拼出的天下，我对闻老将军会故意刁难萧庭之的情况完全不在意。
只是觉得那小闻将军有些可怜，夹在萧庭之和自己老子之间，想必处境会有些艰难。
当然，阿不善也只是随意的问一句。他认真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派出了一队精锐，突袭边境的小城。
捷报来的很快，这丝毫不让人意外，毕竟边境离皇城十万八千里，且条件艰苦，汉庭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反应，但后续的连胜让我也感到吃惊，甚至怀疑当初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萧庭之的地位真的已经落魄至此了？
胜利带给人的刺激是巨大的，阿不善再接再厉，看到地图上迅速被标记的地点，我有些心惊，继续这样下去，拿下汉庭可说是指日可待。
听说朝廷现在一片混乱，萧庭之有意与闻老将军缓和，但闻老将军那边没有什么表示。
老匹夫，我不由得骂道。
阿不善最近的心情很是喜悦，对待我便不如从前，似乎是觉得我很快便会没用了吧，那些侍女的态度也不客气起来。
他们懒得理我，我也乐得自在。
但这样的顺利并没有继续很久，阿不善还是遇到了麻烦。
部队行进到晋城的时候，无论如何打都攻不下。
一日日的耗下去不是个办法，阿不善营中的气氛凝重，他想起我，我看了看地图，摊手道，“我也无能为力，晋城本来就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况且兵力充足。”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阿不善接受不了这种事实，又哼笑道，“真打不下去，我就绕道行进，不过麻烦一点。”
最终还是没有走到这一步，因为游讯带来了好消息，大概是萧庭之也无法再接受这样的败势了，他解决不了闻老将军，就只能面对阿不善，主动提出议和。
阿不善本来对于这种建议没什么兴趣，但游讯凑到他跟前说了几句。
阿不善的眼中精光闪现，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想到一个可能的念头，不会吧？
阿不善听完就召集了一群人商议，以至于忽略了我。
我独自离开，回到帐篷，静等来客。
没一会儿，游讯来了。
我看着他，他在私下里面对我的时候，眼神很冷淡，并无任何温情。
“和亲？”
他没说话，有时候，沉默就是承认。
我突然感觉到搞笑，这算什么呢？
“你怎么说服的阿不善？你不会告诉他可以直取京城吧？”
游讯开口，“你果然聪明。”
“是你们太胆大，阿不善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是正在考虑吗？”
我笑了，被气笑的。
荒唐。
“告诉你也无妨，”游讯有些纠结到底开不开口，“汉庭里早有人有不轨之心，你……哥哥的死就是一个圈套。”
我当然知道，只是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人而已。
我盯着他，企图从他口里知道更多，最好是具体的名字。
他张口，想要说话。
但突然有人闯进来。
是阿不善。
到手的真相又离我远去，我简直有些愤恨了。
阿不善没想到游讯也在，有些狐疑，但看了我通红的眼眶和阿不善之间奇怪的氛围，又打消了怀疑，以为我们只是因为此生无缘而伤心告别。
他让游讯出去，游讯沉默了一会儿，才退出帐篷。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我现在很烦他，以至于听到他的声音都很反感。
他对我的沉默并不在意，“我需要你平安无事的进入皇庭。”
“你不怕我告诉萧庭之换魂的事情？”
“那也需要一段时间，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了。你以为汉庭现在还有这个能力阻挡我吗？”
他倒是自信得很。
“而且，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不怀好意的开口。
“真正想要傅将军死的并非是我，我是个惜才的人，可惜一山容不了二虎，傅将军太优秀了，他在有人永远出不了头。”
他的话……那个凶手是……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的确定了答案之后，我还是无法接受，心胸激荡，咳个不停。
“说起来有些好笑，皇帝一直以为承妃是闻将军的女儿，又为自己诞下了第一个皇子而不敢与自己的老岳丈翻脸，可他不知道闻将军的女儿早就在一场意外中死了，这个宫里的不过是我让他安排进宫的细作而已。当初皇帝选择让傅将军出征，不想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我低头不语，人在接受到太多事实时总是需要时间来思考的。
阿不善似乎也觉得这样对我太过残忍，怜悯的看我一眼，毫不留情的离开。
和亲的那日，我面如土灰。
并非我故意折腾自己，实在是真相过于冲击。
送我入京的前一晚，阿不善还来试探我的真心。
他问我，“知道真相后再回到萧庭之身边是怎样的心情？”
我直接揭穿他，“你能和陷害自己亲人的罪魁祸首在一起？”
他说，“那的确是不能。”
他沉思一会儿，又开口，“如果你生在草原，想必会比在汉庭里过得快乐。如果有机会从战场中活下来的话，胜利之后我也许能让你享受平民的生活。”
“这是在给我画饼？”我嘲讽他。
他对我的恶意并不理会，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忙。
我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有些感慨，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征战是他们的命运，他们天生就不服输，是个野心家，只是，他的对手是萧庭之，他注定要输。
史书上关于这场战争的描写是这样的：天启四年，北方胡人借和亲一事大举侵犯，汉王萧氏率兵反抗，斩杀首领阿不善，随后乘胜追击，驱敌至燕山以北。同年，闻老将军被稽查出勾结蛮族，欺君罔上，向宫中运输细作被处以死刑，细作承妃及其和恋人私通得来的幼子被处以死刑。念及战事需要人才，特赦其他家眷，小闻将军戴罪之身出征边境，夺回城池，后蛮族下落再无踪迹可寻。
我不知道萧庭之是什么时候知道关于承妃是细作的事情的，但是他下令的干脆利落让我心惊。
这一仗中，世人见识到了小闻将军的英勇无双，手下还有一副将，也是足智多谋，只是可惜了这位副将不幸在战争中失踪，最后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