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九十三章
南仙桥上沒有一丝风,但素白的广袖之下,时雨拈着那卷密信的手腕仍是有些微微作抖,
这封密信,将凤鸣抓到九尾狐妖倾羽却之而不惩,音控九华上神的神智并加以谋刺,连失三员神将和守护神州支柱不利之事……与近來承极天界的剧变一道,罗列成了长长的罪状,一字一句,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凤鸣要传达给忉利天主沙迦的密信,分明就是一纸要将凤鸣置之死地的控诉,
是什么……尊主一向待伏魔使不薄,是什么要让伏魔使这样对待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尊主,
时雨吓得有些站定不稳,虚汗直下,片刻方才后定了定心神,好在,这封密信在送到忉利天主手里之前,先落在了她的手上,
时间不多,她原本就不充足的元气更是不足以让时间停止太久,眼下只能将计就计,时雨掏出一块丝帕飞速将那卷密信上的内容拓印了下來,接着,她又伸出两指捻动一个法诀,以最快的速度将密信上的内容抹去,然后以指凝墨,模仿着凤鸣的字迹在密信上重新写上了些‘平日无事一切安好’之类有的沒的,待一切做完之后,时雨方觉得元气已差不多耗尽,这才将密信重新卷上封好,然后解开自己布下的缓术,
静谧空气中又有了声音,静止的天风也涌动起來,
“唉哟,~”两个身体倾斜的小仙使这才笨拙地摔在了地上,揉着脑袋喊疼,
“二位仙使沒事吧,”时雨详装这惊讶,施施然上前扶了其中一个仙使,将她从地上拉了起來,“都怪时雨不好,好好的腰坠说断便断了,”
“疼死我啦,”小仙使一脸的委屈,捡起方才害自己摔倒的那颗‘罪魁祸首’抱怨道:“雨刑司,你这腰坠到底出自天工作坊的哪位匠女之手,做工竟然如此拙劣,”
“真是抱歉,害二位仙使受苦了,”这些须弥山的小仙平日里都是被忉利天主给惯坏了,一个个跋扈的很,不过反正东西已经到手,时雨亦不在乎多给这两个人赔几句不是,她淡淡地取过那卷密信,装作刚捡起來的样子递给那两人道:“这东西还请二位收好,”
那小仙使原本想借題发作一番,不想时雨却是个不温不火的好脾气,面带淡笑,让她想发作也找不着理,因此只得接过密信,复又对同伴抱怨了两句,悻悻地离去,
当然,这一切都在时雨的料算之中,
不过话又说回來,伏魔使既然已对尊主生出了叛反之心,那么尊主将他留在身边就是养虎为患,这个人,是不得不防了,她可以帮尊主拦下这一次,难道能帮尊主拦下之后的千千万万次么,而且除非她能掌握足够有力的将伏魔使一击拉下水的证据,否则……
否则事情败露,需要正面与伏魔对立不说,尊主今后又如何信她,
总之她要尽快先将风裂的元神送去潜龙渊,然后下界去找一个人,这个才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关键,尊主所做的一切全因此人而起,尊主的整个心思也都在这个人的身上,如果她能够将这个人与尊主之间的纠葛化解,那么这普天之下,就再沒有人能够威胁到尊主,
时雨知道,纵是天地广袤,但只有那个人,可以令尊主动摇,
……
铎戈食府,,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并沒有多余的家具,只铺着一重软绒绒的西域地毯,智铭从來都是个会享受的人,即便在这间食府中另辟出來的休息室里沒有多少陈设,却也处处都在向世人昭显着自己的财大气粗,
“妆衣,”倾羽循着呼吸声走到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
妆衣一身酒气,昏昏沉沉地把身子往墙边背了过去,
“昨夜是我不对,”他摸到她的头发,小心地帮她把轻裘扯好,有些愧歉地叹了一口,轻问:“你……还在生气么,”
妆衣眼圈略微有几分发红,她咬了咬牙,嘴硬地顶了一句:“沒有,”
“你喝多了呢,”倾羽靠着床边坐了下來,无奈道:“我们回去吧,”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要,”她低声犟着,眼圈却比方才更红了,“反正有我沒我都一样,要回去你自个儿回去便是,”
“怎么可能一样,”他故做无辜道:“你不在,谁來照顾我,”
“你还要人照顾,”她终于转过身,半翻着鄙视的白眼望着他反问,
“那是自然,”他眨着眼,可怜巴巴地点头:“我眼睛看不见,好多事做起來都不方便,”
妆衣依旧翻着个大白眼,她觉得倾羽这货实在是太猎奇了,明明平常最讨厌别人拿他的眼睛说事,真正自己损自己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会计较,
“少來,你平日里比我还利索,”妆衣沒好气地拆穿他,半睁着红通通的眼眶,报复似地挖苦道:“就算真有‘不便’,以你的性子也断不会对人吐露半句,”
倾羽歪了下脑袋,也不知只是在哄妆衣开心还是心下另有自省,有些自嘲地温言笑道:“那些都是做予外人看的,就算在别人面前再怎么逞强,我……到底是个瞎子,”
妆衣被倾羽几句话说得眼眶都红了,竟莫名其妙地也跟着情绪低落起來,她翻了个身:“我也是外人,”
“你不是,你是我认定的妻子,”
“但你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她的声音微微发涩,
倾羽知她是在赌气,却又无奈自己遇事毫无经验,只得轻叹一口,又怜又哄地摸着她的脑袋承认:“妆衣,我知错了,”
“一边去,”
某人有些好笑,挨近她耳边轻声呵问:“嫌弃我了,”
“……沒有,”妆衣撇了撇嘴,却是直接身子一挪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倾羽呆了一呆,宠溺地帮她扯开缎被:“羞什么,我又看不见,”
妆衣也不说话,干瞪着眼复又扯着被子往头上一罩,
“这样会闷着的,”
“不用你管,”